以暴制暴，这是于博思跟曹亮学的。
他认为，只要他也狠毒起来，曹亮绝对比不过他！
“于大人所言有些道理。”
刑部侍郎潘云说道：“刑部历年来，的确未曾将奸淫罪上升到处以死刑的境地。”
“可以一试！”
“臣也觉得，值得在北方难以教化之地，尝试于大人所言。”
几个臣子接连发表看法。
大夏主张博爱、平等，是百姓津津乐道的好事。
可因此将某些罪名的处罚设置的太轻，就有了坏处。
洛令仪起初没有说话。
对着送上来的书信蹙眉看了好一会，将其递给乔婉，朝她投去了一个眼神。
好像是在问问她对此有什么见解。
“将监禁上升为死刑……”
乔婉觉得这个方法有些武断，并不全面。
却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少考虑了哪一步。
看到书信上写，北方那处难以教化之地，监狱已经住满了罪犯。
显然事态的危急情况，并非“难以教化”四个字能概括的，犯罪率达到了十分恐怖的境地。
身为女性的乔婉很厌恶这样的行为。
或许有些人的一次的快意之举，便将原本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大夏子民拖入无底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乔婉沉声：“于大人所说……欠佳，但也是个办法。”
乔大人都承认了！
“不管北方蛮夷，还是我南方定海关到九江县，再到咸宁县一带，皆可凭此法，整治罪犯，还百姓安康。”
于博思更加自信。
直接看向了没什么表现的曹亮，问道：“不知曹御史听我所言后，可否有所指教？”
洛令仪见到这一幕，嘴唇微微抿了抿。
这个于博思，好像不太服气朕的曹御史。
朝堂上，集思广益是好事。
她倒是也想听听，曹亮在这样的民生问题上，是否也会有过人的谋略。
“按照你说的，奸淫罪的犯罪率确实会下降……”
曹亮不紧不慢说出了直观的看法。
这第一句话，让洛令仪瞬间有些失望了。
他们身为男子，自然想不明白，奸淫罪的本质根本不是刑罚轻重，而是……
女子哪怕受了委屈，害怕邻里间流言蜚语的牵制，事后不愿意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女帝洛令仪同为女子，自然知道，这一思想问题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
所以乔卿会说，于博思说的是个办法，但欠佳。
洛令仪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曹卿跟于博思一样，是把题目跑偏了。
可曹亮的下一句话，又让洛令仪眼前猛然一亮。
“奸淫罪的犯罪率下降没有丝毫意义。”
曹亮说道：“你信不信，若执行你所说的政策，杀人罪的犯罪率将代替奸淫罪，稳步高升。”
刑部侍郎潘云挠了挠手，没太听懂，“曹御史，我们说奸淫罪，这和杀人罪有何关系？”
“陛下面前，曹御史还是莫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好。”于博思拱手上报。
他自信，这是最有效率的解法。
曹亮都先承认，他说的是个办法，后面补上这一句故作高深，顶多也就是补充些什么条例。
开启了将奸淫罪的罪责上升至判处死刑的先河，以后史书上必定留名的，还是他于博思。
曹亮，必须排在他后面！
却不想，曹亮随意开口，直接将他的所有直接将他的所有幻想全盘击溃。
“各位应该知道，历朝历代，杜绝犯罪是不可能的，能做到的只有调整律法，将犯罪率调控在尽可能低的范围。”
曹亮说道：“我拿于大人举例，若是你强行与一位妇女发生了关系，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必然会被判处死刑，你会怎么对那名妇女？”
轰隆！
于博思愣住，脑子好像被一道惊雷直接劈开。
“杀了她。”
曹亮淡淡开口，“这就是答案，已经实施犯罪的人本就没什么道德底线，事情若传出去，横竖都是一死。”
“把那名妇女杀害，尚有一线生机。”
“所以日后，奸淫罪会全部变成杀人罪，民间即是炼狱。”
曹亮自始至终都知道，“法律二字从来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它既可以给犯人留有忏悔的余地，也变相的给受害者提供了保护。”
静。
十足的安静。
女帝一时间都被他这番有哲理的话说的神情怔了怔。
乔婉对曹亮的所有看法霎那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竟然对这样的问题，有这么深的理解！
“我……！”
潘云差点被吓得在朝堂上爆粗口，这又生生憋住。
脑海中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看曹亮的眼神骇然失色。
“曹御史高见！”
“是我等思虑低浅了！”
不需多说，曹亮的假设形象的不能再形象。
根本等不到用死刑威慑强奸犯的时候，因为强奸犯会为了掩盖事实，先一步顺手杀死被害人。
贞洁与生命相比，算不得什么。
“于大人想出的计策有些照猫画虎，学会了我的狠辣没用，也要适当提升一下智商才好。”
曹亮故意扭身，留给他一个背影，“你是有机会追上我的，加油哦。”
于博思：“……”
曹亮用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他曾经说过的某句话。
一般不说让别人难堪的话，可一但要他说，就真的会让那个人很难堪。
于博思没想到，曹亮一眼就看出来他在照样学样，而且没学到精髓却不知道，故意挑衅，结果被曹亮狠狠讽刺。
于博思失魂落魄，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曹御史莫要太过狂妄，于参军好歹想出了解法。”
“嚣张什么？你若有更好的计谋，也说来让大家听听！”
这个声音，是车骑大将军孙烈在说话。
他一直是跟于博思站在一队的，屡战屡败，被打脸多次，还这么桀骜不驯，真有他的。
曹亮摸了摸耳朵。
太久没听到这样不屑的嘲讽，还有点怀念。
“你且听好我的计谋。”
对曹亮抱有殷切期待的潘云，听到他居然真的有解法，站的端端正正，洗耳恭听。
“奸淫罪之所以犯罪概率高，一方面，是处罚确实太轻。”
“另一方面，因为女子受了辱若是传出去，以后将面对无数流言蜚语，代价大的可怕，若是事发，被害者也不敢说出经受的一切。”
古代，家中身体更强壮的男性，是主要的经济来源。
普通家庭，嫁不出去或者被男性抛弃的女子，几乎活不下去。
曹亮的声音清清朗朗，“犯罪成本低，某些地方这个行为被揭发的概率低，这才是问题的最关键。”
记下来！
要把曹御史说的话全部记下来！
潘云激动的颅内高潮。
他以往从这样的角度看待过问题，但想的大多数还是严刑峻法，曹御史说的话，都是能用在其他律法里举一反三的。
“说下去！”
女帝洛令仪两条纤细修长的玉腿微微前靠，神色有些迫不及待。
曹亮竟然想到了她所想的。
一般男子，是不会设身处地的考虑到这种问题的。
洛令仪第一次有这种听计谋便听的浑身热血沸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