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行礼后抬眸，多看了一眼洛令仪那双华贵皇袍下包裹着的纤纤玉腿，几天不见，还是女帝清清冷冷的模样看着舒心。
“你们退下。”
洛令仪懂他的意思，让四周的侍女丫鬟离开殿内。
曹亮满意一笑，对齐寄光说，“齐将军，在陛下面前，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敢直接带齐寄光来女帝身边，一方面是他昨夜就从乔萤嘴里知道，齐寄光最大的执念是帮她复国。
想建立新的吴国，就要杀死现在的吴王，齐寄光跟大夏有相同的敌人。
另一方面，乔萤还在他手里。
最后一方面……
曹亮猜测，齐寄光这么一个看重乔萤性命的老将，刚才见到乔萤不见了，第一反应也没有特别慌乱。
绝对不是他相信曹亮不会伤害乔萤。
齐寄光必定有后手。
而且这个后手能保证，乔萤和他之中，至少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曹亮要的，就是他亲口说出他的后手。
因为他能隐隐猜测出来，齐寄光身为吴国的将领，有概率知道大夏朝堂上那个内奸的身份。
这正是他最想让女帝亲耳听到的。
“齐将军，你现在如果不说出来你保命的手段，只要大夏有我在，我保证你下辈子都复不了国。”
从在马车上遇到曹亮开始，齐寄光的心理防线一层层被曹亮击的粉碎。
尤其曹亮最后提到他执着了十几年的复国大业，眼神含恨：
“吴国老将齐寄光！”
“拜见女帝陛下！”
洛令仪狭长的凤眸闪了闪。
面对突然向她跪下行礼的齐寄光，先是看了看曹亮的神色，其中好奇和吃惊的神情相互杂糅。
“曾经吴国镇守扬子江南岸的水师统帅，传闻颇懂气候，水战和派兵布阵不在话下，吴国兵变时，创下了以十万雄兵抗衡五十万敌军，守城三月不被攻破的壮举。”洛令仪神色清冷。
饶是已经猜到，他带来的人会大有来头。
可也没想过，未曾学武的曹亮，能有本事把吴国元老级别的武将带到自己身边。
洛令仪的每一句话并无什么语气。
落在齐寄光心里，却如同烫下了一个个炙热的烙印。
自从先王驾崩，他已十多年未曾领兵督战，在吴国的地位相较普通兵士都尚且不如。
甚至现在吴国都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的名号。
可大夏的女帝，居然能如此直白地说清楚他十年前领兵打仗的经历。
顿时心头百感交集。
未逢明主，为将者空有才华，却不被重用，这是齐寄光心里永远的疼。
他看向曹亮的神色，突然充满了克制不住的羡慕，像他这样心狠手辣，脾气古怪的毒士，在吴国定然被吴王和大臣百般防范，甚至用之即弃。
可大夏的女帝，就是这么愿意重用他、相信他！
“因何事面圣？”
“我昨夜领兵暗杀曹公子被擒，今愿以我项上人头，和对大夏来讲绝对举足轻重的情报信息，请求陛下能网开一面，饶过公主一命！”
被擒获？
被？！
洛令仪敏锐的思路，被这个字震的有些迟钝。
齐寄光是大夏先帝在位时，多次称赞过的武将，跟孙烈那个割鸡大将军万万比不得，纵使现在年迈，武略上的造诣也断然不是曹亮能比的。
他怎么可能会被曹亮擒获？
而且洛令仪派遣去曹亮居住的府邸守卫的兵甲，并未有人向她传达过这个消息，难道……曹亮的计谋，能强悍到毫发无伤生擒齐寄光？
曹亮适时开口：“你说的情报，应该是知道，我们大夏朝堂上，吴国的奸细是何许人也。”
还来不及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曹亮又直接提出，大夏朝堂有奸细这个更为不可思议的问题。
洛令仪的眸子里，顿时绽放出比刚刚更为惊骇的光。
“是！”齐寄光道。
“内奸……”
洛令仪眼底所剩不多的烦闷全然被嗜血取代。
正是猜忌大夏朝堂有吴国的内奸，她下达指令都变得束手束脚。
如果内奸的身份被揭露，就是曹亮要让她看的大礼，那于她而言，还真是一份天大的礼物。
齐寄光应声：“我要亲眼看到公主出境！若能保证公主安全，我届时自会献上项上人头和我知道的一切！”
“我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曹亮淡淡的一句，又将他许久酝酿起来的底气重新击垮。
洛令仪拢了拢充满冷意的眸子，突然有些好奇和惊异。
为将者大都有自己的清高和骄傲，齐寄光这样的人，内心的傲气不比谁少。
曹亮是如何敢这么威胁他的？
“曹公子，你昨夜放了我们，事先也有恩于公主，我答应过她对你绝不起杀心。”
齐寄光咬牙切齿，“可你莫要以为，凭这就能拿捏了我齐寄光！”
“若看不到公主出境，我今日即便一头撞死在这殿内，也不会透露知晓的丁点！”
“你撞吧。”
曹亮开口落下三个字，向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变得冷漠。
“没有你，我也能用别的办法知道内奸是谁，齐将军莫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你今天死在这里，我就让乔萤安全出境，你敢吗？”
这句话，瞬间让原本很有底气的齐寄光当场愣住。
他怔愣许久，而后连连苦笑，“先王在位时允诺，要与大夏缔结联谊，故我领兵数十载，从来未曾杀过任何一个大夏士兵！”
“可你们先帝坑杀了我吴国年仅八岁的公主，此仇本就不共戴天！我放下那些，本是想与大夏论联盟之策！”
“你竟是还要以我吴国先王仅剩的血脉，如此逼我？！”
曹亮并不多言，随手从袖口拿出来准备好的陶壶。
“毒酒，喝了，我保乔萤十年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