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他的手铐，让他坐下！”吕一然坐在桌前看着进来的任重诚对月亮说。
任重诚异常配合地坐在了吕一然对面后，开始上下打量着吕一然，吕一然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最终还是吕一然谁先开口道：“看完了吗？”
任重诚点点头：“岁月不饶人啊，你要是年轻十岁，你身边的这些姑娘们都没有你这般风姿！”
吕一然笑了：“任处长要是再年轻二十岁，现在应该是毛人凤身边的红人了。”
“哈哈，哈哈！毛人凤算什么？那只不过是一个投机分子，笑面虎，没什么真本事，要不是裙带花向影心，何来今天的毛人凤呢？要说高明还是戴老板高明，戴老板要是不这么早的恐怕你我的位置就要换一换了。”
看着任重诚说完，吕一然起身道：“世事难料啊，戴老板之死，你们的结论不是也各不相同吗？毛人凤上台自然还有他上台的本事，你虽然有本事，但可惜啊还是人家毛人凤的一个工具而已。所以，上天是公平的，自从你违背戴笠之命，在上海灭了钟家满门之后，你就失去了戴笠对你的信任，单从这一点我想你不应该否认吧？”
任重诚撇撇嘴：“戴老板也是人，不是神！他可能到死也没有参透或者领会我当年为什么要灭掉钟家满门。”
“你这是狡辩！”吕一然愤然喝道。
任重诚摇摇头：“莫气，莫气，女人生气会加速衰老的。”
吕一然一笑：“生气？你配吗？我是为钟家一家人感到惋惜，更为你感到可悲。你自作聪明，擅自改动戴笠的命令，你不就是为了你一心想要成就的这个刺刀计划吗？你遍地的网络人手，把计划越做越大，要不是小鬼子被打跑了，恐怕你的刺刀计划还会渗透到日本那里去吧？你醉心于刺刀计划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倚靠刺刀计划一旦顺利实施，你便可以一跃而上，名声大噪，顺理成章的成为军统的二号人物，甚至你还想坐上头把交椅吧？你最早制定这个计划时，虽然向戴笠汇报过，也获得过戴笠的认可，但是那时的计划内容和你现在的计划内容完全不是一致的。你当初的刺刀计划是针对日本人的，随着抗战战局的扭转，你擅自改动计划，把这个邪恶的计划开始转向针对我们了。可惜啊，没等你的刺刀计划完成，戴笠却先死了，你呢？没了戴笠的撑腰，又不是毛人凤的一方的死党，自然要被排挤在外了。你为了自己能够东山再起，或者说能够有朝一日盖过毛人凤的风头，最起码也要赢得她对你的另眼相看，于是你便把刺刀计划的一部分讲给了毛人凤，以便获得他对你的信任和支持。”
任重诚看着吕一然点了点头：“看来你对我还真是了解啊！”
“你忘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了？”吕一然问道。
“你的刺刀计划中始终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没有人能彻底，完全的，毫无任何瑕疵的进入到我们的组织中来。虽然钱莎莎潜伏在你们那里，还做了你的学生，但是你完全没有料到她就是当年那个掉进黄浦江的钟瑚，虽然你几次试探，甚至暗中调查钱莎莎，可是你却一无所获。要不是后来孟启泰，也就是史伟坚向你透露了钱莎莎的底，你也不会丧心病狂的杀害了钱莎莎，然后让钟珊取代了钱莎莎，摇身一变成了我党潜伏特工钱莎莎。而你却把这一切都隐瞒起来，你连钟珊也没有告诉，让她一直以为你就是她的看救命恩人，是你养大了她，教育了她，给了她一切。同时，你把仇恨深埋在钟珊幼小的心灵中，让她在对我们的仇恨中一点点长大。你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心里只有仇恨的杀人机器，你自己说，你还有一点作为人的起码良知吗？你还有一点为人的道德底线吗？你简直是禽兽不如，魔鬼都比你强！”
“哈哈，哈哈！这个世上，只要能为我所用，唯我独尊，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到。一个钟家算什么？就算是再让我杀掉十个钟家人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吕一然，你不要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正人君子，你手上没有粘过血吗，你没杀过人吗？”任重诚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吕一然问道。
吕一然点点头：“任重诚，你说得没错，我杀过人，可那都是该杀之人，我杀过日本鬼子，杀过国民党特务，但是我手上从没有死过一个冤死之人。”
“你我立场不同，自然说法也不同了！”任重诚说。
吕一然冷笑道：“任重诚，我今天能坐在这儿和你谈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其实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再谈什么了。你的罪行早已经昭然天下，可谓罄竹难书了。所以，我们之间无须再谈，你就等着人民对你的审判吧。”
任重诚听到这愣了一下看着吕一然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让我”
吕一然点点头：“没错，在你死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唤醒一个人！”
任重诚长叹一声仰天道：“你还在利用我？”
吕一然一笑：“这是你最后的一点价值。你以为你变身成为老程头蜷缩在街市一角，扮成烤猪手的街头商贩，我就不知道了吗？实话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视线中，为何迟迟不动你，就是为了让你的刺刀计划中所有隐藏在你身后的人一个个自己跳出来。”
任重诚也笑了说：“你这条线放的可是真够长的！那你就不怕鱼脱钩跑了？”
“最令我难以决断的就是钱莎莎，所以我派了月亮和姜可心去了南方，可是狡猾的任处长你居然也猜到我的这一步棋，于是你紧急联络台湾那边，在香港和沿途给我的月亮制造各种麻烦，那好，我就是顺水推舟，让你把那份档案拿回去。”吕一然笑着说。
“我说嘛！原来又是你临时变招！你果然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任重诚道。
吕一然突然脸色凝重起来问道：“任重诚，我问你，真正的钱莎莎是不是在秦锦之想要杀掉胡奎亮的那个晚上牺牲的？而假的钱莎莎，也就是钟珊自那个夜晚便完全替代了钱莎莎。她是奉了你的命令一枪打死了胡奎亮，以便于更快的取信于秦锦之。你既然能知道钱莎莎的真实身份，那自然你也已经知道了秦锦之的真实身份，你这么多年来不说破秦锦之的身份，就是为了让他把钟珊彻底带入到我们组织中来，成为你的一把刺刀。”
任重诚点点头：“你现在想明白了？”
吕一然道：“这是纠结了这么多年以来的一个疑问，是我，是我害了钱莎莎同志，也是我害了秦锦之。我当初要是能想到你这一招，可能也就不会有今天了。我费尽毕生精力，寻找这个露底的内奸，但是我一刻都没消除我对假钱莎莎身份的怀疑，但是我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来佐证我的怀疑，直到月亮从南方回来以后，我才确信我的怀疑是准确的。”
“你呀，这是和老姜犯了同一个错误，为人心善，哈哈！当年老姜要是听我的，还至于”任重诚说。
“你不配提到老姜，你和他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吕一然怒喝道。
“唉，同时同行，其实”
“任重诚，是你出卖了他，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我今天不想旧事重提，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你是如何发现孟启泰的呢？”任重诚问。
吕一然冷冷一笑：“早在两年前我对他就产生了怀疑，但是我没有证据。随着沈阳的解放，你那些暗藏的刺刀开始一个个蠢蠢欲动，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令我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孟启泰居然和市府的秘书办的顾言秋勾勾搭搭，而随着顾言秋的暴露，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史伟坚死就死在这个色字上，我说过他多少次，可他就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任重诚说。
“行啦，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吕一然说完看看庄亚蝶和韩雪枫。
任重诚也笑着站起来道：“吕局长，你说我们这算是输赢吗？”
吕一然想了想说：“自古以来，邪恶终究是战胜不了正义的。”
任重诚撇撇嘴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外走，突然，吕一然问了句：“任处长，你觉得这世上真有幽灵吗？”
任重诚稍微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又快速起步摇着头：“不知道，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林淑珍还活着对吧？她就在沈阳，当年秦锦之和钱莎莎来到沈阳和庄亚蝶和魏兰成他们四人聚在一起时说过，任重诚还有一个学生也在沈阳，其实那个学生就是钟珊，因为只有钟珊自己知道真正的钱莎莎已经死了，所以秦锦之和庄亚蝶以及魏兰成永远也不会看到任重诚的另一个学生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幽灵也就是林淑珍的事情讲出来。”
任重诚慢慢回过头看了看吕一然道：“可以，但是你得给我时间让我想想，我现在累了，你也知道我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你们这里条件这样，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你让我回去休息休息改日我再告诉你可以吧？”
吕一然一笑：“我相信你任处长一回，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吕局长，能不能让你的人给我拿本书过来，你也知道我这人一旦长时间闲下来，这精神上就会”
“呵呵，可以，《圣经》是吗？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拿一本《圣经》过去！”吕一然说。
“谢谢了！我要苏州语译本的可以吗？”任重诚看着吕一然问道。
吕一然点点头：“我会安排的！”
任重诚回身给吕一然鞠了个躬，吕一然笑了一下：“任处长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这是要放下屠刀了吗？”
“信仰有时候也是要改变的，以前我信仰三民主义，现在我发现我的信仰可能有些偏差了。我的蒋校长不一直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吗？所以，我觉得我是不是也该尝试着看看圣经了？”任重诚说。
“到了这个时候，改变信仰可能也改变不了你的结局了。”吕一然说。
任重诚叹口气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
“有些人注定了就是下地狱的命！”吕一然说完摆摆手，庄亚蝶便和韩雪枫带着任重诚走出去。
坐在隔壁房间的秦锦之和月亮看着对面的钟珊，钟珊却表现得异常安静，她全程看完了吕一然和任重诚的对话，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秦锦之看了一眼月亮，月亮便道：“钟珊，你都听到了吧？你的身世，你们钟家，还有你可怜的妹妹钟瑚是怎么死的，这回你应该全都清楚了吧？”
钟珊翻着眼皮看了看月亮突然狞笑道：“小丫头，你应该感谢任重诚，要不是他，你早就被我杀掉不知道几次了。”
月亮听罢笑了：“钟珊，你也应该感谢秦锦之，要不是他，你可能也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秦锦之看着钟珊道：“钟珊，事已至此，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任重诚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你们梦想的天堂台湾去了。所以我奉劝你，最好还是配合我们把事情讲清楚，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争取为你自己将功赎罪，至少你还要替”
“行了，你不用说了，孩子就拜托你了，别让她知道她的妈妈是个特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就很感谢你了。”钟珊说完起身看着月亮道：“你不是早就想做他的妻子了吗？现在你有机会了，时月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待她如己出，我死也瞑目了。”
看着往门前走的钟珊，秦锦之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月亮看着他，她看到秦锦之眼中有泪花在闪动。
钟珊回头看看他们：“怎么，不送我过去？”
月亮走过来打开门，钟珊边往外走边道：“我能见一下任重诚吗？”
月亮摇摇头：“这个我不做不了主，我可以替你向吕局长问一下。”
钟珊点点头：“那就尽快，好吧！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月亮没回她的话，心中却在琢磨着钟珊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