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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赵由贵的恐惧

    赵旋仔细的给文天祥讲述着自己的谈判时的情形,此时的倪都惜也在回想着第一次和赵旋见面的情景。那时候丁大全还在担任丞相,凌光明也是威风八面,而此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当时他似乎有些落寞,整个饭局很少说话。丞相丁大全让他点歌时,他点了一首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自己却不会弹唱,后来他也再没有点歌。

    那次酒宴之后,自己闲来无事之时,也就尝试着练习了这首曲目。现在倒是也会弹唱了,可是除了那次之外,再也没有人点过这首歌,自己的心中多少的还有一点落寞。

    再后来赵龙图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临安。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把赵龙图和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赵将军联系在一起。后来才逐渐了解到,那个钓鱼城的将军已经晋升为神勇军的同统制了,领兵出征了鄂州,归来后又被确认为了宗室子弟,龙图阁直学士。直到此时,倪都惜才确定那名满京城的赵龙图,原来就是自己在丰乐楼遇到的那个沉默的赵将军。

    看到赵旋和文天祥聊的火热,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倪都惜默默的从丫鬟手中拿过了琵琶,素手轻抚,开口唱道: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凌光明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阁子里。赵由贵听到声音,抬起朦胧的醉眼,看着凌光明,不满的问道:“怎么歌伎还没有来吗?”

    凌光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快步走到赵由贵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赵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您的随从因为歌妓的事情跟别人起了冲突。”赵由贵闻言一脸的不屑,满不在乎地嘿嘿笑道:“谁那么不长眼,惹到了我的人,打了就打了呗,能有什么大事。对了,我要的歌妓呢?”

    凌光明在心里冷笑,缓缓的说道:“关键是那人不但打了您的随从,还不算完。”赵由贵笑道:“我的人打了他,自然不能完,他还应该付给我的随从辛苦费呢。”突然,赵由贵好像反应了过来,盯着凌光明问道:“你说什么,我的随从被人打了?”

    凌光明点头道:“是的,赵公子的随从被打了,那人还要我给他一个说法。”赵由贵顿时怒道:“放肆,谁敢如此大胆?”凌光明眼睛盯着赵由贵,一字一句顿的说道:“龙图阁直学士赵旋!”

    赵由贵闻言就愣在了当场,片刻之后,他再次问道:“你说是谁?”凌光明加重语气重复道:“三眼龙图赵旋!”赵由贵听了这话,刚刚的醉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惹到那个煞星?”凌光明冷笑道:“赵公子的随从想要抢三眼龙图请的歌伎,还动手要打三眼龙图的朋友,被他的侍卫给拦住了。”

    赵由贵连忙问道:“那三眼龙图现在在哪里,他知道我在这里吗?”凌光明答道:“我没有跟他说公子您在这里,他和我们隔着四五个阁子呢。”赵由贵闻言大喜,立即起身,抬腿就往外走。凌光明一把拉住赵由贵的衣袖,问道:“赵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赵由贵急忙说道:“回家啊,难不成还要等那三眼龙图来找我?”凌光明闻言接着问道:“赵公子您也是皇室贵胄,难道还拍那三眼龙图不吃?”赵由贵用力挣了挣,但是没有挣脱凌光明的拉扯,这才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个什么,衙门的人动不了我,可那三眼龙图却是能打我的。按辈分来说他是我的本家叔叔,又是一员武将,我若是被他打了,还没有地方说理,我不赶快走干什么?”

    说完,赵由贵转身又要离去,凌光明却紧紧的拉着他不放手。赵由贵不由的怒道:“凌光明,你给我松手!”凌光明见赵由贵真的怒了,也不敢再硬拉他了。凌光明松开了赵由贵的衣袖,急忙问道:“赵公子,那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处理,您的那两个随从怎么办呢?”赵由贵毫不在意的说道:“两个奴才罢了,那三眼龙图愿意如何处理就由他吧!”

    说罢,赵由贵匆匆的走出了阁子,看了一眼过道里绑着的两个随从,一言不发,跌撞撞的就向楼下奔去。他的两个随从见状哭嚎道:“赵公子,您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起身跟着赵由贵离去,但是被凌光明的两个随从给紧紧的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凌光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彻底地凉透了。凌光明懊悔不已,心想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将这个纨绔子弟视为救命稻草。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喷发,但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暗自思忖:“好啊,赵由贵,你既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那我又何苦再给你留面子呢?”想到这里,凌光明立刻向身旁的随从下令道:“把这两个狗奴才给我拖下楼去!”

    倪都惜的琴声响起,文天祥立即反应了过来。他是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做出失礼的举动。文天祥立即停止了和赵旋的攀谈,两人一起静静的欣赏着倪都惜的弹唱。一曲唱罢,文天祥和赵旋齐齐叫好。文天祥笑道:“没想到倪姑娘还会唱这种边塞的曲子。”倪都惜解释道:“上一次在丰乐楼,赵龙图也曾经点过这首《渔家傲》,可惜奴家当时还没有修习,这也是后来特意练习的。”

    赵旋也想起了那日在丰乐楼的一幕,笑道:“没想到倪姑娘还记得此事。”倪都惜认真的回答道:“怎么能忘呢,对了赵龙图觉得奴家唱的如何?”赵旋赞道:“倪姑娘唱的很好,让我都有种梦回吹角连营的感觉了。”

    倪都惜盈盈一礼,笑道:“多谢赵龙图夸奖了,不知二位还想听些什么曲子?”文天祥笑道:“倪姑娘这首《渔家傲》唱的是好,不过这首歌曲对于我这种没有上过沙场之人,却是没有什么感觉,姑娘还有什么拿手的曲目吗?”

    倪都惜问道:“文先生,我给二位唱一首《鹧鸪天》可好?”文天祥笑道:“幼安最是喜好这个词牌,但是辛幼安的词风太豪放,只要不是幼安词就好。”

    倪都惜微微一笑,冲着文天祥点了点头,再次轻抚琵琶,随后口中吟唱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倪都惜将这首词唱的委婉细腻,情深意浓而又风流妩媚,一曲终了。赵旋和文天祥一起拍手叫好。文天祥赞道:“倪姑娘唱的真好,难不成晏几道就是为你而写的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