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脑部保养车间，请放轻松。
………………………………………………………………………………………………………………
话说姚崇、扶余封等人于五华山下村庄借宿，初步探明真圣道煽动民间举办腊月社火之事，为确保村中童男童女去向，扶余封、苏布烈将率十名不良人入山暗中跟随，姚崇等人则是在村中见机行事。时间一转眼来到次日，一大清早，五华山下村民们聚拢于村头神像前，一应祭祀物品准备完毕，扶余封、姚崇诸人也在一旁观摩。
“乡亲们！”村长高声喊出，收拢嘈杂的声音，他说：“感谢圣母娘娘，我等方要祭拜，便有乡长领着众位员外前来，为我等改善生活。”
“感谢圣母！”
一众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反复呼喊，扶余封见此情景内心别扭异常，面对这种偏激信仰体现出的凝聚力，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刻，村长掏出祭文，像模像样地读道：
“时维永昌，岁在己丑。真圣佑民，万姓兴旺。真圣姥姆，养育黎庶。中皇太乙，法御诸天。颂神圣名，仙福永享。世代祭奉，绵绵不绝。维兹佳节，虔备微仪。敬以馨香，供列三牲。伏祈圣母，驾临来享。驱邪除恶，四方安康。污秽涤荡，嗣代荣昌。
谨祝
尚飨！”
“顶礼膜拜真圣姥姆，敬请圣母慈爱子民。”
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跪拜叩首，一旁的乡长见状也想拜一拜，瞥了一眼姚崇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跪下。扶余封仰头看着三丈高的圣母像，觉得面容上那层薄薄的金箔无比刺眼，也难怪狄光昭动手捣烂神像，这些许金箔入了县城不知能换多少物资，却被村民用来拜神。
“禀圣母。”村长起身将祭文一烧说：“有县里员外老爷，闻圣母仙名，特来供奉。”
村长话音一落，闪身到一边，姚崇见状连忙带人奉上一份牺牲，带着扶余封等人上了一炷香。待到姚崇等人退到一边，村长再度立于神像前说：
“奉童男童女。”
说罢，有几个汉子面色不忍地扛着两个竹制步舆，步舆上是两个不到十岁的童男童女，衣着光鲜，面容凄苦。在远处，有六七名男女正在泣不成声，村长示意落舆，他说：
“敬拜圣母。”
童男童女起身到蒲团前下跪，磕了三个头后回到步舆中，就在村长要说什么的时候，抬步舆的一个汉子忍不住问：
“村长，这娃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真要绑到山里去吗？”
“你……”村长面色一滞，抿了抿嘴说：“圣使说了，非得这样，这也是没办法，你家老娘也是圣使用符水治好的，之前入秋抢收也是圣使预测的。如今只消这俩娃子付出一下，咱们全村都能捞着好，你说怎么选？”
“可是……”另外一个汉子说：“俺是真舍不得这么做，这娃子前些天还帮俺挑了桶水……”
“村长。”扶余封快步走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抱拳道：“我看诸位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舍不得推童子入山。我等初来，寸功未立，不若由我这些随从抬着步舆，找个向导领路，送童子入山吧。”
“这如何使得？”村长连忙摆手说：“怎能让贵客干这粗活……”
“无妨。”扶余封一招手，有几名不良人过来扛起步舆，他说：“我等出面，便是圣母怪罪也与村里人无关，不知谁能给做个向导？”
“俺来！”
“憨子，你……”村长几步上前，扯着那汉子说：“虎子，你又不总进山，成什么能？”
“村长，村里猎户都是往外带皮货，往里送人的孽谁都不愿意做，俺去，俺不怕。”
“虎子……”
“这位大哥。”扶余封上前拱手道：“敢问尊名？”
“公子客气。”虎子摆摆手说：“俺叫铁虎，今年十九。”
“既然铁虎大哥愿意领路，那咱们出发吧。”
说完，扶余封一挥手，铁虎领路往山里去，留下苏布烈率两队不良人保护姚崇等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村长叹了口气，仿佛对自己良心勉强未泯而感到些许慰藉，但此刻村民中早有夫妇泣不成声，交好的邻里在不断安慰。
“罢了，罢了。”村长佝偻着后背说：“杂耍班子也快到了，先叫唱戏的来一场，大家别沮丧了。”
不提村中如何开始热热闹闹地办腊祭社火，且看扶余封这边，铁虎领着众人入山，气氛有些沉闷。扶余封示意众人速度慢些，他跟着铁虎边走边聊道：
“铁虎大哥，在下扶余封，能认识大哥这般讲义气的汉子，很是开心。”
“扶余公子，俺这算不得啥，都是一个村的，谁也不想亲手送孩子来这必死的地方。”
“哦？”扶余封闻言觉得或许能问出什么，他说：“可是山中有大虫？”
“这倒不太清楚，不过据说有好多蛇，大大小小的。”
“铁虎大哥见过？”
“没见过几条，从小到大，俺来山里也就十来次，村里猎户一年都比俺来的次数多。”
“那这俩娃娃自己跑不了吗？”
“还不是那劳什子的圣使。”铁虎面露不满地说：“要把孩子绑在将军岩边上的树上，说什么天祭，这都腊月了，穿的再厚也得冻死。你看，路上有有点积雪了。”
扶余封环顾四周，确实觉得有些寒冷，不过他们都是武者，体内营卫之气基本是能与严寒对抗，所以感觉不明显。再回头一看步舆，上边两个小孩虽然哭哭啼啼，但脸上已然有些冻得红扑扑的。
“铁虎大哥，你说……如果我把孩子带走抚养，是不是也算完成祭祀？”
“这……”铁虎有些愣住了，他想了想说：“怕是不行，那圣使来的时候说会有真圣姥姆的使者从天而降，如果没见到祭品，只怕会有不好的果子吃。”
“还有使者？”扶余封点点头，想到什么，他问：“那真圣道的圣使是什么情况？”
“说是每个县都有一个圣使，然后圣使下边还有许多圣徒，往常都是圣徒来传达一些圣谕，不过这次是圣使亲自来往于各个村镇。”
“这样啊。”扶余封继续问：“将军岩在哪？”
“喏。”铁虎指着大概半山腰处说“过了那片林子就该到了。”
“好，铁虎大哥，你先领着他们去将军岩，我这边有点事，要是晚些时候还没到，你们就先回村。”
“扶余公子且去忙就好了。”
扶余封与铁虎等人告别，然后领着五个不良人绕路在山上行走，多亏是腊月，沿途半点蛇虫鼠蚁都没见到。眼见日头往中午来了，山中气温稍微暖和点，众人行走间，有一位不良人发现什么说：
“大人，有情况。”
顺着那个不良人指的方向，扶余封见到新踩出来的三行脚印，他招呼众人上前观察，一位不良人队长说：
“大人，看起来应该是六品、七品的武者，应该有三人。”
“哦？”扶余封知晓不良人的侦缉分析能力，他说：“和咱们一样刚入山，看方向也是去将军岩的，难道是真圣道的人？”
“恐怕是了。”
“也罢，慢慢跟上去看看。”扶余封发号命令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再绕一下，离这个方向远一点。”
“喏！”
一行六人又兜了个圈子，来到将军岩不远处的林子里，有眼尖的不良人隐约发现对面林子中似有人影闪动，于是发出几声雏鸟的叫声。此刻正在帮铁虎捆绑童男童女的不良人队长听到声音后动作如常，什么都没表露，待到完工后说：
“铁虎兄弟，咱们走吧，大人还在山下等着呢。”
“好吧。”铁虎扭头看了看有些哭晕的孩子，面色不忍地说：“希望娃娃能投个好胎。”
一行六人慢慢走下山去，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两名青衣武者来到童男童女近前，出指点了孩子的睡穴。不多时，一个绿衣武者飞奔而来，两名青衣武者单膝跪地抱拳道：
“上使。”
“嗯，我尾随那队人下山，他们果然没有再折返，咱们可以走了，真是想不到一个村子里居然有六品武者愿意帮忙。”
“确实啊，在下也没成想真圣道居然做起掉头的买卖。”
“什么人？”
绿衣武者闻言一惊，转身就见到扶余封在不远处冷笑地看着他，又有五人跑出，包围了三个真圣道武者。绿衣武者见状知晓要坏事，但强撑着拱手道：
“我等俱是真圣道使徒，可怜这些村中娃娃被活祭，特来解救……”
“真是信口雌黄，也罢，拿了你们自然有办法知晓前因后果。”
扶余封说完一挥手，一众手下起身而上，真圣道三名使徒还没来得及准备，不到十招就全被拿下，随后将他们捆了个结实。扶余封解开绑着童男童女的绳子，将两娃唤醒，只见男娃说：
“你们也死了吗？”
“……”扶余封轻轻弹了男娃一个脑瓜崩说：“走了，带你们回家。”
“真的吗？”女娃娃有些不信地问：“我们可以回去了？”
“快跟上来吧。”
说完，扶余封命人押着真圣道使徒下山，童男童女也连忙跟上。快到村口时，就听呼喊、喝彩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在他们出现在村民面前时，所有的喧嚣都凝固住了，只见村长不可置信地说：
“这位公子，你把娃娃带回来作甚？”
扶余封先是到姚崇近前耳语几句，然后来到广场人群中央说：
“各位乡亲，在下复州录事参军，此番奉狄公命来访查真圣道一事。”
“狄大人？”
“是狄大人的手下。”
“狄大人是好官啊。”
村民们闻言，彼此之间窃窃私语，扶余封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说：
“原本各村腊祭我等不该过问，但这三人……”扶余封指着真圣道使徒说：“是真圣道使徒，铁虎大哥他们把童男童女绑好后就下山了。这三人确认无人上山便要掳走两个娃娃，说明真圣道组织腊祭社火是假，行掉头买卖是真！”
“什么，怎会如此？”
“天啊，还好不是俺家娃子。”
“这会不会搞错了？”
村民们再度吵嚷起来，童男童女的父母已然冲出人群，搂着自家孩子就开始哭泣。村长看了看真圣道的使徒，突然发现绿衣人很是眼熟，不确定地问：
“是郑上使吗？”
“……”
绿衣武者闻言扭过头去不看村长，村长见此情景有些笃定地说：
“是了，你就是前几个月常来的绿衣使郑石，好哇，你们居然骗我们，真是好贼子！”
“打死他们！”
一时间群情激奋，姚崇连忙示意扶余封派人拦住愤怒的村民，他说：
“诸位乡亲，稍安勿躁。”姚崇继续道：“在下复州长史，此三人之事，本官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管村民如何激动，姚崇、扶余封连忙带人回到村长家中，苏布烈带人开始审讯郑石等人。不多时，供词便已录好，几人凑在一起读了读，方才知晓前因后果。真圣道起源便是在大唐山南道地区，原本是叫皇天道，信奉太一神。前几年不知怎的，来了一个圣女，与道中祭酒达成某种一致的目标，此后皇天道便更名为真圣道，信仰也从太一神变成真圣姥姆和中皇太乙这一女一男两尊神祇。这两年信徒发展至山南、淮南等地后，真圣道开始要培植嫡系子弟，所以意图通过腊祭童男童女几天来获得原始人口积累。若是事成，山南、淮南二道将提供数以千计的男女弟子，培养十年就是中坚力量，比之一些大型的地方帮派，有过之而无不及。
“嘶——”姚崇倒吸一口冷气说：“按郑石所说，真圣道在山南、淮南两道发展迅猛，除了大祭酒和元圣女外，每州都设了祭酒、圣女、圣使一人。如此庞大的体系，莫不是要谋反？”
“怕是如此。”扶余封点点头说：“要是潜心发展十年，便可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再加上宗教的渗透能力，比之汉末黄巾道也。”
“看来此事需要赶紧上报恩师，便交由子遥、子亮去吧。”
“喏！”
狄光远、狄光昭连忙领命，他俩明白此事乃是威胁国祚的大事，耽搁不得。就在要离去时，扶余封想到什么，他说：
“我也一同出发。”
“哦？”姚崇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郑石等人来掳人，必然有上级知晓，若是长时间不回去，只怕真圣道会派人来查。”
“可这童男童女该如何提供？”
“这好办，目前看来真圣道内结构一盘散沙，让苏大哥领人伴作郑石一行，试一试。至于童男童女，就说村里人不同意活祭，所以只能作罢，想来不会有事。”
“唔。”姚崇抚须沉思片刻道：“此计可以一试，一切务必谨慎。虽然从郑石嘴中敲出不少信息，但不可大意。”
“是。”
众人商定好一切事宜后，狄光远、狄光昭率先离去。扶余封留了两队不良人就要出发，却见铁虎在院外踱步，他好奇地问：
“铁虎大哥，这是干什么呢？”
铁虎闻言对着扶余封跪下，抱拳道：
“参军，俺想跟着你。”
“铁虎大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扶余封连忙扶起铁虎，这时他才感觉对方肉身果然强大，他心中颇为欣喜地问：
“铁虎大哥可是要跟我等一起调查真圣道？”
“俺早就看劳什子圣使不是好鸟了，大人本事俺佩服，想跟着大人做些事。”
“好，铁大哥，你这肉身很是强大，此次事了，我便为你寻一门炼体功法。”
“谢大人！”
眼见铁虎又要跪下，扶余封连忙扶他起来，命其归入队伍，一行人往竟陵赶去。自五华山往西南七十里，行至傍晚时分，众人入了县中投宿。扶余封与苏布烈开始商讨，只听扶余封说：
“如今队伍中你我本事最高，不知竟陵中是否有真圣道高人，不若派一个队长领两名不良人，伴作郑石，你我二人半路与之结识，欲投真圣道如何？”
“此法可以，其余人便安排在城内打探消息，看看都有哪些人在信奉邪教。”
“苏大哥所言正合我心。”
“只是……”苏布烈犹豫片刻说：“铁虎该如何安排？”
“……”扶余封想了想说：“这样，让他扮作我的随从，那现在开始，我就叫徐封，乃是徐敬业的私生子。”
“……”苏布烈没想到扶余封连身份都想好了，他笑着摇摇头说：“在下苏大强，是公子的护卫。”
说完，苏布烈抱拳拱手对着扶余封就是一礼，扶余封坦然接受，然后将手里磨好的茶粉用开水点发，递过去说：
“大强哥，来，现磨的。”
二人相视一笑，不多时叫来一众手下开始吩咐任务，铁虎听到他的角色也是连连保证一切听扶余封。就这样到了第二日，“郑石”领着两个手下，带着扶余封等人来到柳树曲里的一处宅子中，说出接头暗号。
“郑石？”守门的人疑惑地问：“你变了不少啊？”
“嗨！”“郑石”苦笑道：“以前不注重打扮，现在……春宵楼，你懂的。”
“哦——”守门人拉长音，坏笑道：“真是铁树开花啊，对了，人呢？”
“别提了。”“郑石”臊眉耷眼地说：“那村子里的人舍不得孩子，死活不同意祭祀，其他仪式都完成了，就是不松口送孩子上山。”
“你没动手吧？”
“没有，放心，不能引起官府警觉。”
“嗯，对了，这几位？”
“这位大哥好。”扶余封拱手道：“在下徐公敬业之子，这两位是我的护卫和随从，如今流落江湖，特来投奔。”
“哦？”守门人狐疑地看了看，然后问“郑石”道：“可信吗？”
“放心，没问题。”
“行吧，你们都进去吧，圣使正在接待来访的圣女，问你们什么要好生对答。”
这正是：前尘恩仇犹未断，再闯险境心不颤。只待拨开迷云雾，有勇有谋无苦难。
……………………………………………………………………………………………………………………
大脑提取处，文章存档节点，欢迎下章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