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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文葆光的困惑

    坐月子期间,林姥姥要和郑杰住一起照顾,林伯英被迫过来和林贺郑谷挤一挤。

    林伯英睡过来之后,林贺的睡眠质量更好了。

    因为林伯英每天晚上躺在被子里都要郑谷背书给他听,林贺每天晚上听着背书声,睡得更香了。

    郑谷这些天可谓全方位无死角的被盯着学习,以往林伯英只在白天盯着,现在林伯英的眼睛十二个时辰看着郑谷。

    郑谷为了顺利通过府试也是头悬梁锥刺股。

    林伯英隔几日就给郑谷出一道题,自己写一篇文章也让郑谷写一篇文章,写得多了,不仅郑谷收获颇丰,林伯英有时也会被郑谷的巧思所惊喜。

    科举考试的题多出自四书,可是四书就那些内容,全国又有县试府试院试乡试等多次考试,但是考题是不能相同的,能出的题越来越少,于是考官不断地通过组合《四书》和《五经》中的文字,后来就出现了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截搭题、割裂题,即把四书里的两句完全不搭边的话扯在一起。

    林贺很会出这种题,他翻开四书,随便找两句话截搭在一起给林伯英和郑谷写。

    这回林贺就出了这样一道题:“项羽拿破仑论”。

    郑谷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破题之法。

    倒是林伯英写了出来。项王战垓,敌迫之紧,后围不得出,戟折矢断,遂手拿破轮,连击杀追敌数十人,突围至乌江。

    郑谷看着姐夫的答卷,更为佩服姐夫的学问。“姐夫,你的学问就算是乡试也绰绰有余,为什么您不去呢?”

    郑谷很是疑惑,不是姐夫说的现在越早考越容易出头吗?

    林伯英笑了笑没回答。

    自己的步子迈的太快了不好,出头的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南北监生的矛盾越来越大,迟早在科举考场上闹出事儿来。

    自己还不如韬光养晦,等上面把疮挑破,脓挤出来在去考试。不然一不小心成为南北两派争斗的棋子,自己又没有背景,很容易成为被牺牲的那派。

    师父已经提点过自己,当今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存在太久的,不出年必然会解决此事。

    自己只需要静候时机来临,在南北矛盾解决之前,自己多学习一段时间还能攒点钱。

    郑谷已经回来三天了,文葆光还没来上学,林贺有点疑惑,这家伙怎么还不来呢?

    没几天,文家来人了,林贺看着来人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深色的长袍,腰系细带,提着几盒礼物登了林家的门。

    林伯英把来人引到书房去。

    隔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出来,第二天林伯英就亲自去了文府把文葆光领了过来。

    文葆光低着头走进来,满眼红血丝,整个人都萦绕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林贺几人担忧地看着文葆光,纷纷上前安慰。

    文葆光看向关心自己师兄弟们,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没事儿。”

    林伯英已经和文葆光谈过了,只不过收效甚微。

    林贺走到文葆光旁边,昨天晚上林贺已经听林伯英说了文葆光的问题,据说他考试前一天晚上就睡不着,考试当天在考场上手抖心悸,没办法答题。考第三场的时候竟然在考场上晕了过去。

    但是据管家所说,文葆光并没有心悸的毛病,纯粹是因为考试太过紧张了才会这样,在考场上晕过去之后被抬回了家,文葆光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谁都不理。

    文家也实在是没办法才请林伯英过去劝解一二。

    林贺很担心文葆光的心理状态,他很能理解文葆光的问题,文葆光其实就是考试焦虑症。

    看着平时意气风发的文葆光现在这么沮丧,林贺还挺心疼的。

    林贺一把把文葆光拽了出去。拉着文葆光就跑出家门。

    “哎哎哎,贺哥儿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文葆光被迫被林贺拽着袖子跑出门,此刻一脑袋问号。“夫子还等着给我们上课呢?”

    “咱们逃课~”

    林贺其实是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第一次高考的时候上了考场一直呕吐,坚持的第二天还是被送到了医院,高中也是复读了一年才考上了大学。

    林贺拉着文葆光一直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大槐树下面才停了下来。

    这棵大槐树好像有近千年的岁数了,粗壮的树干要五个成年男人才能围起来。也就是以此出了名,不少人来树下祈福,现在树枝上都是挂着红绸子,上面写着祈福者的心愿和名讳。

    两人蹲在树下,此刻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冷,二人把手揣在袖子里,又靠在一起取暖。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考试就睡不着觉,上了考场看到试卷就喘不过气来,心悸不已。”文葆光古脑的皱起眉头,浑身沮丧。

    “你,是不是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爹都说这次就是让你们试试手,不是要你一定中的。”

    “我没有,我就是太紧张了,可能是我心态不稳吧。”文葆光的眼神躲躲散散的。

    “那就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不是他就是他身边的人,自家老爹也没给文葆光那么大的压力。

    “是,是我爹娘。”

    文葆光的爹娘不只有文葆光一个孩子,文葆光是长子,被留在了老家老太太身边尽孝。

    而文葆光爹娘在外做官的过程中又生了两个儿子。

    文葆光的二弟就比文葆光小一岁多一点。

    文葆光从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父母,与父母的关系并不亲厚。

    不像文葆光在偏僻的小县城,文葆光的父母在杭州做官,江南文风鼎厚,名士众多。文葆光的胞弟就拜在一个大家的门下。

    文葆光父母寄回来的书信也多是夸奖文葆光弟弟的优秀,这次文葆光考试之前就听父母写着自己弟弟这次县试一定会取中的消息。

    信中父母信心满满,一直给文老太太夸奖二儿子的优秀,他们夫妻二人又为了二儿子此次县试做了多少多少准备。

    县试前,文母更是亲自陪着二儿子回原籍考试,却忽略了此次也要应试的大儿子。

    文葆光看着母亲与弟弟相亲相爱的模样,就更加想一举考中了。

    只是他越这样想,越睡不着,考试的时候看着试卷上的字都在晃,文葆光努力聚焦也没办法看清楚试卷上的内容,手也一直在发抖,心脏咚咚跳,感觉心脏马上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林贺心疼的看着文葆光,仿佛看到上辈子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无比颓丧,一看到试卷就想吐。

    不过,林贺并未听到本县此次县试有小孩子被取中。

    “那你弟弟这次考中了吗?”林贺看向文葆光。

    “没有”文葆光无所谓的摇摇头,“母亲好像很心疼弟弟没考中,今天带弟弟出门上香了。”

    林贺无奈地摇摇头,每一对不和谐的兄弟姐妹之间都有一对不做人的父母。

    “看,他也没你厉害啊,最起码你会答卷子,而他不会。所谓的夸奖只不过是他吹牛罢了。”

    “与弟弟无关,是我的问题,我太脆弱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然这么批判自己,林贺拍了拍文葆光的肩膀。

    “你就是第一次考试有点紧张罢了,等下次一定能通过。”

    “不,我不行,我现在一想起试卷就想吐。”文葆光抱紧自己的双臂,自己只怕这辈子科举无望了。

    林贺无奈了,文葆光这家伙竟然开始自己pua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