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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马强扶弱误杀人,丽华投奔郭子兴

    马强素日总是要外出,没办法,他好歹也要做工养活女儿吧,于是马丽华白天就拜托给郭子兴的妾室张氏照顾。

    郭子兴一共有一妻一妾两个女人,正妻张氏一口气给郭子兴生了三个儿子,而妾室张姨娘嫁给郭子兴多年却一直没有生育。

    所以郭家无论是张姨娘,又或者是张夫人,甚至郭子兴和他的三个儿子,都对马丽华这个可爱聪明的小姑娘甚为喜欢。

    晚间马强务工回家,见书房里有灯光,便知道女儿又在读书了。

    对于女儿的聪慧,马强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识时的激动,不过他还是常为女儿成熟的话语而惊讶,不知道他马强何德何能能够生出这样一个生而知之的女儿。

    “丽华,天暗了就别看书了,小心累着眼睛。”

    “爹你回来啦。”马丽华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马强面前:“爹你饿了吗,灶上温着馍呢,你快去洗手。”

    “好,爹去洗一洗,你吃了吗?”

    “还没呐,今天在张姨娘那里吃了点心不太饿,所以等着爹回来一起吃。”

    “好,一起吃。”

    马强去洗手,进屋子时,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四个四合面的馍馍,一碟子咸菜,一碗青菜汤。

    这些年天灾人祸频繁,收成不好,元朝廷税却收的又高又频繁,顿顿都是白面这样的奢侈生活估计就连县令也过不上,能吃的上用各种豆子磨成的粉和粗糙的面粉做成的合面馍馍,就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

    “爹吃饭。”

    “哎。”马强接过女儿递过去的馍馍,一口咬下去半个馍就没了。

    丽华今天在郭家吃的挺好,郭家富裕,不然也不能娶妻纳妾,吃的自然也比马家好很多。张姨娘又疼爱丽华,每次她去都要拿出好多点心来让她吃。

    所以她今天晚上不太饿,只掰了半个馍,剩下的三个半都被马强吃了。

    “爹,今天张姨娘说我是不是该裹脚了。”

    “噗……”马强一口菜汤差点喷出来:“裹什么脚!她自己爱裹自己裹去,咱不裹。闺女哎,裹脚多疼啊,你爹我可舍不得你受那苦。”

    丽华笑着说道:“我也没打算裹。不过我打算这几天都不去郭伯伯家了,等张姨娘把这事儿忘了再去。”

    “成,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丽华不去郭子兴家,但不耽误郭子兴的三个儿子来马家找她玩儿。

    郭子兴的三个儿子,老大叫郭大舍,比丽华大五岁,老二叫二舍,比丽华大三岁,老三叫三舍,跟丽华同岁,比她大几个月。

    同样都是三岁,大舍和二舍觉得丽华这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妹妹可比只会跟在他们后头流鼻涕尿裤子的三弟强多了。

    丽华虽然年纪小,但心理年龄大,哄孩子自然是手拿把掐。三兄弟来马家找她,丽华就教他们读书识字,带着他们做游戏。

    她教的可比夫子有趣多了,就连三舍都能记住几个字呢,更别说老大了,丽华让他知道了读书原来还可以这么轻松愉快。

    只不过丽华不让他们三个人告诉父母,这是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明明丽华是最小的那个,还是个小姑娘,但其他三个人就是莫名的听她的话。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年,丽华已经不是三岁的小豆丁,而是五岁的小姑娘了。

    郭子兴又纳了一个妾,新姨娘姓李,今年才十七岁。郭大舍、郭二舍已经跟着武学师父学习武艺了,上午练功,下午读书,学习任务加重,跟丽华玩耍的次数就少了,能陪着丽华玩的,就剩了一个郭三舍,郭三舍也不再尿裤子了,而是认认真真的跟着丽华开始读书识字。

    自从知道自己穿成了马皇后以来,马丽华对自己未来的命中注定的官配朱重八也十分在意。

    她记得朱元璋大概是比马皇后要大个四五岁的,现在大概是十来岁的年纪,正在给村里的地主刘德放牛,或者跟邻居汤和撒尿和泥玩儿。

    这个时候的朱重八家虽然穷,但好歹还是能混上一口饭吃的,不然也不能生四男两女六个孩子。

    朱重八的人生要从他四年后才开始转变。四年后淮河一带会大旱,转过年初春紧接着就是蝗灾和瘟疫。他的父母、大哥甚至大哥的长子全部死亡,家里穷的连棺材板都没有。朱重八不得不跟大嫂、侄子、二哥分开,开始在外乞讨流浪。

    据说在流浪一年多以后才找到了一个寺庙,愿意收他做和尚,给他口饭吃。只不过两个月后收留他的皇觉寺也没有余粮可以供应了,朱重八又开始流浪,这一流浪就是三年。

    这三年的流浪生活虽然开拓了朱重八的眼界,使他的性格更加坚毅、果敢,让他从一个连乞讨都羞于启齿的农家少年,变成了一个性格豪爽,拥有号召力的“准头目”,但一千多个跟人抢食的日夜,也让他不再对人性抱有信心,他变得既残忍又多疑,这也为他执政后期屠杀功臣埋下了伏笔。

    马丽华在纠结要不要帮助朱重八。如果帮助了他,或许朱重八就不会变得多疑、残酷,但同样的,没有了这样一段经历,或许也不会有坚韧的、成功的朱元璋了。

    不过还没等她纠结出结果来,归德府就开始乱了。

    这几年起义之事频发,二月里一个名为棒胡教的教派从信阳开始起义,朝廷派兵征讨,数月未果,九月里却又恰逢河南地震,棒胡教趁机就夺取了归德府的鹿邑、陈州。

    宿州也隶属于归德府管辖,虽然棒胡教没有波及宿州,但宿州民心也并不安定。

    郭子兴雇了好几个武夫看家护院,马强那几个月也回家很早,生怕丽华出什么事情。

    就这样一直到了转过年四月,棒胡教的头目被抓,棒胡教也烟消云散,归德府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可是大元的厄运却从此开启,这一年黄河决堤,波及山东、河南、徐州十五个州县,奉圣州、宣德府发生了大地震,巩昌府发生了山崩,京师更是地震十四日方止,太庙的梁柱全部断裂,宫殿房屋倒塌,更遑论因地震而死的人员更是无数。

    对皇帝妥懽帖睦尔而言,若非宠妃肃良和氏在这一年冬天为他生下了他的长子,至元四年简直就是全年厄运的一年。

    因为黄河决堤粮食减产,粮价疯狂上涨。粮价上涨倒也罢了,问题是有价无市,根本没有太多多余的粮食可以买卖。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经过一层层盘剥之后,能留下些稻壳都已经算是官员有良心了。

    粮价、物价高不可攀,百姓买不起粮食的就偷、抢,甚至不少人落草为寇做了山贼,或者去投奔了起义军,就为了能混一口饭吃。

    至元六年二月,数日的大雪掩盖了泥泞的道路,也叫这个冬天显得尤为艰难了些。

    早上外出的马强匆匆忙忙回家,抱起丽华就往外走。

    “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丽华从马强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他爹一定又与人发生争斗了。

    “看到一个地痞抢老妪的筐子,那筐子里净是些野菜,唯一值钱的就是五个鸡蛋,你爹我一时气上了头就跟他打了起来,他滑到了头正巧磕在了石头上,死了。”

    “本来朝廷就在抓人去服劳役修黄河,你爹我要是被人知道打死了人,肯定要抓去修黄河。还不如直接砍了老子痛快呢。”

    这两年各地起义频繁,但是朝廷又没那么多兵力,于是就伪造百姓犯罪,将他们抓获去做兵卒,美其名曰将功折罪,黄河决堤以后,朝廷又以同样的名义抓了一批役夫,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重活,简直生不如死。

    “爹爹是要跑吗?”

    “爹先去外面躲一躲,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可是外面更危险啊,到处都是起义军和山贼、土匪。”

    “外面危险也只有爹一个人危险,可爹留在这里,危险的就是你了。爹把你托付给你郭伯伯,他虽然有些小心眼儿,但对你一直很好,你在他那里一定能好好的生活的。”

    “可是郭伯伯不是我爹……爹你真的忍心让我寄人篱下吗?”

    “对不起,丽华,爹也没有办法……”

    丽华知道,历史上的马皇后就是因为父亲杀了人被迫逃亡,才被送去了郭子兴家里抚养。史书上没有写马皇后在郭子兴家里生活的好不好,只是从郭子兴亲自教她读书来判断说郭子兴对她还算不错。

    可寄人篱下父母双亡的孤女,到底也是被郭子兴当做一种资源用来拉拢朱元璋了。

    这也是丽华一直不明白的一点,朱元璋投靠郭子兴没到半年,郭子兴就把马氏嫁给了他。当时的郭子兴到底是看中了朱元璋什么呢?像史书上写的那样因为朱元璋长的特别丑所以觉得他能成事儿,丽华是绝对不信的。

    且不说网络上已经确定出朱元璋的相貌其实就是一个方额广颐、端庄富态的长相,只说如果朱元璋真长那么丑,郭子兴还把马氏嫁给他,岂不是说明郭子兴对马氏一点儿都不好,完全不把她当做女儿看待,那跟史书岂不相悖了。

    “爹你去找彭莹玉吧。”

    “彭莹玉是谁?”

    “彭莹玉是南方白莲教的首领,两年前他们在江西起义失败,彭莹玉逃到了咱们淮西,你可以去他们那里暂时躲避一下。只是爹你可千万别跟着他们回江西,等他们回江西的时候你就想办法回来,如果女儿不在这里了,你就去濠州找我。”

    “丽华,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爹,你信我吗?”丽华避重就轻道。

    “信,爹当然信。”

    丽华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马强,因为元末明初的很多史实都很简略,明史里的列传就更加简单,所以丽华并不知道马皇后的父亲到底是哪一年杀的人,又是在哪一年去世的,只能根据当下的情况提出相对稳妥的建议。

    马强将丽华送到了郭子兴家里,郭子兴人虽然有些嫉贤妒能,但是对家境一直比不过自己的马强却非常仗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替他照顾丽华。

    就这样,丽华就寄居在了郭家,由张姨娘负责照顾。

    张姨娘这些年一直无所出,早就把丽华当成了半个女儿,这下更是尽心尽力,丽华在读书之外也跟着张姨娘学会了裁剪、缝制、绣花这些女子最普遍具有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