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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巾起义子兴占濠州,赵均用有意娶丽华

    至正十一年,郭子兴响应刘福通和韩山童起义,加入了他们的红巾军,并且于第二年二月一举攻克了濠州城,郭子兴自封元帅,成为了濠州城的主人。

    丽华已经从几岁的小娃娃长成了二十岁的大姑娘。她长得很漂亮,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媚人心神的美丽,而是清丽、大方、端庄,虽然她是个女孩儿,还是个爱笑的女孩儿,可身上总有一种天然的威严,叫人莫名的就尊重她,听她的话。

    郭子兴的三个儿子就是她最忠心的三个小弟(虽然大舍、二舍都比她大),常被她指使着做这做那。当然她还有一个小萝卜头跟班:张姨娘前些年终于生了一个女儿,郭子兴为她取名郭慧,如今郭慧已经八岁,最崇拜的就是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丽华姐姐。

    不过郭子兴如今最宠爱的是李姨娘,李姨娘不但年轻,而且才为郭子兴生了一个儿子,这个伴随着攻城的捷报降生的儿子,让郭子兴越发觉得自己散尽家财举兵起义之举是正确的。

    他为自己的儿子改了名字,不再敷衍的叫什么大舍二舍三舍四舍,老大改叫天授,老二叫天叙,老三叫天爵,老四还小,暂时没有起名字,就拿四舍做小名叫着。

    占领了濠州城,就要对当地的百姓负责,而且跟随他起义的红巾军也需要粮草,所以需要组织当地百姓重新进行耕种。

    这些事情都是丽华在做。

    虽然丽华是个女孩子,但这些年在郭子兴身边长大,她的学问见识、行事作风都让郭子兴十分欣赏,甚至遗憾丽华为何不是个男儿身。

    不过这并不耽误丽华做事,天授、天叙、天爵的功夫都学的非常好,天授是长子,要帮着郭子兴整备军队,天叙作为副手帮着处理一些事物,天爵就成了丽华的专属保镖。

    再加上郭子兴特意加派的几个小卒,有对丽华质疑、出言不逊的,丽华还没说什么,就会先被打一顿,还犟嘴就再打一顿,直到所有人都安静听丽华说话。

    丽华井井有条的安排农户们领作物种子,然后看着他们种下去。若是有拿回去吃掉的,就直接进军营杀敌去吧。而且她还记录了家中没有壮劳力的农户数量,向郭子兴建议,让军营里的壮士们每月帮着这些农户做一些农活儿。

    元朝廷严格控制铁器,农户们别说犁耙了,就家里就连菜刀都少见。丽华只好用木爬犁替代,木爬犁不耐用,很容易磨损、裂开,但是胜在材料容易得,好歹也能解一时之困。

    丽华的所作所为让郭子兴收拢了濠州的民心,他们从被迫臣服到主动称赞,郭子兴见自己人心所向十分得意,同时对丽华也更加看重了一些。

    这些年丽华寄居在郭子兴家中,全家都是眼见着她越长越好看。尤其是天爵,从小就跟在丽华后头,对丽华的喜欢是肉眼可见。

    只是郭子兴和夫人张氏觉得丽华无父无母,嫁给天爵对郭家没有什么助益。尤其是郭子兴起事之后,儿女的婚事就是他拉拢他人最好的置换资源,丽华本来就在他家,就算不做他的儿媳妇也能以女儿的名义帮助他,能把她嫁给别人换取些什么回来才是最合算的。

    老大天授的媳妇就是一同起事的彭大之女,正是在这个亲家的拉拢下,郭子兴才加入了白莲教,后来又同意跟他们一同起义反元。

    彭大如今驻守徐州,跟赵均用等人同称元帅。徐州城兵多将广,势力要比郭子兴要大的多。

    不过听闻元朝廷丞相脱脱已经在整备大军要攻打徐州,郭子兴心里也有些慌乱,徐州濠州互为皮毛,皮之不守毛将焉附载?

    这一日,濠州城迎来了徐州的元帅赵均用。

    郭子兴亲自率领亲兵在城门迎接,赵均用一行人骑马到了城下,却直到临近才下马。

    “赵元帅。”

    “有劳郭大哥出城迎接了。”

    “应该的,赵元帅是子兴起义的领路人,子兴自然要亲自迎接。”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进城,赵均用在来的路上看到沿路村庄的稻子都已经熟了,长势十分喜人:“濠州今年想必不缺粮了。”

    “尚可尚可。”郭子兴谦虚道。

    进了城,入了郭子兴的元帅府,坐落看茶之后,赵均用说明了来意。

    “眼看着脱脱就要率军攻打徐州,我们盼着郭大哥助我们一臂之力。”

    “贤弟这话说的,徐州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子兴义不容辞,何来帮助之说。”

    “大哥让濠州军来给我们助助阵?”

    “这……”郭子兴装作为难之色。

    “怎么,大哥不肯?”

    “倒并非是兄弟我不肯,只是贤弟来时也看到了,濠州的稻子要熟了,这是濠州一年来精心耕作的成果,好多家中没有男人的农户都是靠着军里的兄弟帮着才把地给种了,咱之前也跟他们说好了,收粮时叫军中兄弟依旧去给他们帮忙,绝对不能耽误了收成。”

    见赵均用脸色不善,郭子兴急忙说道:“要不这样,待我们把粮食收了,立刻就去徐州给你们帮忙。贤弟也明白,如今打仗,不仅要人,也要粮,这些粮食不但对濠州,对徐州同样很重要。”

    郭子兴都已经这么说了,赵均用也不能再逼着他马上派兵去徐州了,只好同意让濠州士兵收了粮食以后再去徐州。

    “听闻大哥新得了一子,可喜可贺。”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生的时候好,如今也是白胖白胖的。来人,把四公子抱过来让赵元帅看看。”

    亲兵马上去后院告诉了李姨娘,李姨娘让一个老仆妇抱着四舍去了前头,赵均用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但人家真把孩子抱来了你也不能就看一眼吧,只好搜摸了一圈,把身上带的一块银饼子递了过去。

    “唉,这怎么使得,他一个小辈,当不起元帅送这么重的礼。”

    “看不起我是不是,他叫我一声叔父,这块银饼子就当得起!”

    “那我替这臭小子谢谢他叔叔了。”郭子兴麻溜接过银饼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把四公子抱回去吧。”

    “来人,上酒上菜,今天跟赵元帅不醉不归。”

    郭子兴叫来了他的手下,陪着赵均用带来的人,一起酩酊大醉了一场。

    第二天中午,赵均用才从醉梦中醒来,匆匆洗漱吃过午饭,郭子兴亲自送他出城。

    城外的百姓经过了一中午的劳作,正聚集在树荫下歇晌。

    “元帅好,元帅好……”百姓纷纷向郭子兴问好。

    “大哥深得人心啊。”赵均用感叹道。

    “这都是手底下人的功劳。”

    “听闻大哥有一义女,聪慧异常,长得也漂亮。”

    “哈哈哈,不知何人传言,竟叫贤弟得知。”

    “大哥你也知道,咱那婆娘早就饿死了,这些年忙着建功立业也没找个女人,若是咱俩结了姻亲,那我的不就是你的?”

    赵均用虽说在徐州和彭大他们共称元帅,但几个人也都有各自的势力,彭大用一个女儿与郭子兴建立了姻亲关系,赵均用为了叫郭子兴这架天平倾向于他,也想跟郭子兴结个亲家。

    奈何赵均用没有儿子,只能忍气吞声的低个头,做个郭子兴的女婿了。

    “哈哈哈,这当然是好事。只是如今徐州战事紧急,咱等着徐州安定下来再详谈?”

    “那是自然,大哥的闺女,均用自然要郑重相待。”

    送走了赵均用,郭子兴带着满肚子愁绪回了家。

    张夫人见状问到:“不是去送人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不知道那姓赵的想干什么。”

    “他不就是想借兵吗?”

    “哼,借兵?他看上丽华了?”

    “什么!他什么时候见过丽华?”

    “见没见过不重要,徐州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他跟彭大争权,见我们跟彭大成了亲家,怕我们偏向彭大,这才提出来要娶丽华。”

    “这可不行,且不说他年纪那么大,只说马大哥把丽华托付给我们,虽然不能叫她做儿媳,也不能给她找那么个夫婿!”

    “什么夫婿?谁要娶丽华?”

    两口子说话没避人,没想到就被天爵听见了。

    天爵喜欢丽华那么多年,一听丽华要嫁人,立刻就受不了了。

    “我去杀了他!”

    “你给我回来,你杀谁?你以为你是谁,那三脚猫的功夫整天咋咋呼呼,来人,给我把三公子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天爵个性鲁莽,力气又大,哪里能束手就擒,三两下就挣脱了郭子兴的手下跑了。

    “唉,真是个惹事的,去封锁出城的路,只要他不出城就随便他吧。”

    天爵也并没有傻乎乎的就真去找赵均用拼命,他跑去找丽华,要带着丽华私奔。

    “什么,你说你要带着我私奔?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来?”

    “你不知道,赵均用那个老色胚看上你了,说要娶你呢。他是徐州的元帅,兵马又比我爹多,我爹怕是不会拒绝。”

    “现在就要娶吗?”

    天爵摇摇头:“我爹说要等徐州安定下来再说。”

    “哦。”

    “所以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对不起天爵,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如今朝廷发兵,不仅徐州危在旦夕,濠州又何尝不是朝不保夕,你我这样一走了之,要置义父义母、天授、天叙、阿慧于何地?”

    “那你嫁给我,你嫁给我了,那姓赵的总不能强抢了吧。”

    “天爵,你知道义父为何收我为义女吗?”

    “不、不是因为马伯父把你托付给我们家了吗?”

    “如果你父母早有让我做儿媳的打算,就不会只收我为义女了。如今你我兄妹名分已定,便没有夫妻缘分了。”

    “你,你早就知道了?”

    “嗯,从答应成为义父的女儿开始,我就知道结果了。”

    “你们都知道,就单瞒着我,就为了看我的笑话吗?”

    “当然不是,义父也怕伤了你的心,想着你长大了自己能想明白的。”

    “你们都是骗子……”

    天爵并不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他跑回家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郭子兴听闻他是从丽华那里回来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不知何时才能长大。

    丽华见天爵跑了也没追,话总是要说开的,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见到了。

    天爵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在四舍出生前他一直被当做幼子疼爱,成长难免就会慢一些,成熟的就晚一些。

    郭子兴总是期待着他能够自己长大想明白,可偏偏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