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车驾已进了宫。
等在宫门边的花奎神情略有些凝重,跟在他身后的青碧却是万分焦灼。
花奎上前,低声道:“陛下,黛蓝被带走了。”
叶轻轻眼皮一跳,当即跳下车,“不是说好不要乱跑的吗?”
青碧慌慌张张地拉着叶轻轻的胳膊,急得要哭出来,“我们想早点见到叶小娘,就求着花常侍一同来宫门候着。”
“半路上遇到了黛蓝的同乡,她们说了两句话,等我们一转身,黛蓝就不见了。”
花奎也是万分后悔带她们出来,让人钻了空子。
只怕是酷刑之下,黛蓝已将叶小娘供了出来,于陛下不利呀!
“去长乐宫。”
云深一脸冷肃望向叶轻轻,“你先回清凉殿,等我回来再来说。”
叶轻轻还想叮嘱些话,最终还是闭了嘴,她去不了,即便去更起不到作用。
花奎拉了拉叶轻轻,“叶小娘,我们先回去,陛下会处理好的。”
回到清凉殿,花奎叮嘱两人不可轻易出去,转身出了门。
一开始要参与寿宴时,叶轻轻便知道这些罕见物品会让太后怀疑。
但太后的疑心和四国的野心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太后有了疑心才会生出忌惮,才会迫使他们提前行动。
还能让万宝楼的拍卖,借着太后寿宴的名头拍出更高价。
云深并没有详细和她说太多,不用猜也能知道最终目的不过就是争权夺势。
只是叶轻轻没想到,太后会将人带走,她原以为他们顶多是四处打探罢了。
宫廷剧她也看了不少,宫人的命在这样的年代里根本不值一提,没人会在意,希望云深去得不算迟。
长乐宫的小黄门一路小跑着赶到延寿殿。
“太后,陛下朝着长乐宫来了。”
刘太后一抬手,两名宫人拖着黛蓝就要往外走。
门外传报声传来,宫人推开殿门,云深大步流星跨进门内,瞄了眼满脸是泪的黛蓝。
“母后这是何意?”
刘太后傲慢地看向他,眼眸中尽是冰霜。
“不过是教训一个卑贱的婢子,陛下还要对吾发难不成。”
“她是我未央宫的人。”
云深冷淡地说道:“即便她犯了错,要教训她,母后何故动私刑。”
“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若是孤晚来一步,母后意欲何为?”
刘太后压着愤怒,“小小惩戒而已,还需要向陛下通报吗?”
“孤乃天子!”
“孤的人,母后还是不要妄动得好。”
云深吐出一口气,满腔的无奈,“尽管国库空虚,我还是耗尽钱财从外面高价买来珍稀,只为办好母后的寿宴。”
“可母后明知她是最称我心意的婢子,却仍是丝毫不顾及儿的感受,儿实在心寒。”
眼睁睁看着天元帝将人带走,刘太后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腔,大力一挥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尖锐的陶瓷碎裂声犹如她的怒吼。
他来得还挺快,她还什么都没问到。
自亲政后她那怯懦的儿子逐渐变得咄咄逼人,以前还真是被他给骗了。
最后说的那话,无非是提醒她,他已经知道她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看来,该换一批人了。
也是时候,让那两人尽早怀上孩子。
叶轻轻看着带着血迹的黛蓝,眼泪瞬间涌出掉了下来。
她迅速奔至黛蓝身边,当目光触及那被拔了指甲的拇指时,抬起手狠命地捂住了嘴,胸口剧烈地起伏,满眼的自责。
十指连心,硬生生拔掉指甲那该有多疼。
黛蓝不过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承受这样的酷刑。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刘太后是为了打探她的存在,追根究底是她连累了黛蓝受苦。
云深看着落泪的叶轻轻,眉心猛地蹙了起来,掌心泛着疼,一路疼到了心底,有种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
他用力握了握拳,缓解着莫名其妙的情绪,“我会让徐太医来医治,你也无需过于难过。”
他知道她平常和她们交好,可没想到一个婢子竟会让她如此。
黛蓝脸色苍白,仍是笑道:“叶小娘,我没事的。幸好陛下来得及时,只拔了一根手指。我什么都没说。”
可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叶轻轻更加内疚,泪水愈加汹涌。
“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带走。”
“不是的,是因为叶小娘,我才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而且,我手受伤了,还能偷懒呢!”
黛蓝说得极为轻松,可是疼痛作不了假,若是不疼又怎么会颤抖。
叶轻轻牵着嘴角笑了,内心的酸涩却是更甚。
如果她不曾来过,如果她没有在这里逗留,就不会害她受伤。
她们可以安稳的等到出宫那天。
本就是打算回宫和她们告别的,现在面对她们离别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叶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云深正坐在桌前深思。
“陛下,你还欠我两件事。”
“等我走后,希望你能多善待黛蓝、青碧。”
“还有,我在你这还有金子没结算,等她们两人出宫时,你分一点给她们吧!”
叶轻轻迎着云深的目光,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很简单,没问题吧!”
云深眉心紧皱,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在心间游走。
他握了握拳,声音压抑低沉,“好。”
随着叶轻轻拿出八卦石,云深的胸腔传来阵阵颤动,心脏的跳动愈加疯狂,似是要撕裂他的胸膛。
那团混乱的思绪终于冲出桎梏,白光闪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心中浓烈的不舍。
身体先一步他的大脑做出反应,迅猛地奔至她的身边。
“别走”两个字还没喊出声,面前已没了叶轻轻的身影。
那一瞬,如遭雷劈。
云深的脑中一片空白,世间万物一片死寂,只剩雷鸣般的心跳声。
花奎步履匆匆踏进殿内,“陛下,据下人回报,膳房的左丞王恒今日去过长乐宫。”
许久未见陛下发话,花奎看着一动不动的陛下,心生怪异,试探地叫了声,“陛下?”
云深缓缓转过身,眼神冷冽如刀,“明晚割了他的舌头,扔到长乐宫。”
“喏。”
花奎正疑惑为何是明晚,便听陛下说道:“传刘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