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教教孤要如何息怒!”
云深的斥责声在大殿内回荡,有人无所谓,刘氏势力强大,陛下稚嫩又不能将刘氏怎样。
有人担忧,陛下似乎有些手段,翅膀硬了。
有人发自心底开心,陛下总算长大了,这朝堂早该变上一变了。
这时,靠近殿门的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脸色从容不迫,“陛下,臣两日前在坊间听闻高产稻以及清水村一事,曾递了奏疏,何以陛下今日才知晓此事?”
丞相刘业脸上一僵,悄悄瞟了眼刘昂,好像刘昂跟他提过一嘴,确有此事。
他缓缓闭上眼,心口愈加发堵。
独揽大权十多年,底下的人行事越发不严谨,眼看就要成功,却让那毛头小子抓到了把柄。
云深脸色黑沉,向前迈了两步,压着怒火吐出两个字,“刘昂!”
“臣在。”
刘昂低着头站出来,目光阴鸷。
该死的冯泉,竟敢明目张胆和他们刘氏作对,看来仅仅是警告,没用了。
云深沉着声,字字犀利,“让你管理群臣奏章,凡是不利于你刘氏的通通被你扣下,送不到孤的跟前。”
“你这御史大夫当得很好,很好,很好!”
“孤还没死,你们就急着谋朝篡位了吗?”云深暴怒一声吼,震得群臣心有一颤。
刘昂双膝一曲,噗通跪地,“陛下,臣不敢,臣尚未来得及呈上奏章。”
“哼,尚未来得及!”
云深冷笑,“我看是你根本没打算呈报。你是丞相的副手,隐瞒不报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丞相的授意?”
不等刘昂回话,他又看向刘业,“三公九卿,你刘氏占据了大半,丞相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不是只有孤让出这宝座你才能满意?!”
“陛下!臣冤枉!”
刘业痛心疾首装的有模有样,眼泪顺着眼角褶子流了出来,“老臣一片忠心,还请陛下明鉴,臣实属不知此事。”
“丞相不知?”
“那这朝堂之上有何事是丞相知道的?”云深的声音冰冷彻骨,大殿内的温度似乎也随之骤降。
刘业咬牙,默默忍下这口气,他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陛下,老臣以为这其中应是有误会,清水村高产稻一事尚有疑点。”
“喂喂喂,你这老匹夫是说我诬陷你们?”璟王单腿跳到刘业跟前,不满从眼睛里跑出来。
“我堂堂王爷会无中生有污蔑人?你当我跟你们姓刘的一个德行!”
“璟王,此话何意。”
刘业不想与他纠缠,奈何云泽的话太难听,不反驳显得他承认了一般。
争了半天,刘业实在吵不过璟王,心中满是愤懑,“璟王,你莫要歪理一堆,老臣实在是懒得与你再做口舌之争。”
说罢,刘业一甩衣袖,脸扭向一旁,不再搭理璟王。
璟王却不依不饶,跳着脚又绕到刘业面前,“哟,刘丞相这是心虚了!承认了?”
云深任由云泽胡搅蛮缠,此次还不能彻底扳倒刘业,但将他气个半死也算能稍稍解点气。
巳时将过,天不亮就赶来上朝的大臣有些扛不住了。
站了近半日,腿酸能忍,但尿不能忍。越忍到后面腹部酸胀得愈加难受,对刘畅的怨言越重。
这时搜查青柳庄的人回来,还带来了一大批稻子。
“禀陛下,青柳庄内确实藏有大量稻谷,颗粒饱满与寻常稻谷大不相同。”
云深目光落在殿下的稻谷上,眼神中满是冷峻与愤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刺刘畅,“刘畅,你可知罪?”
刘畅脸色难看,却仍妄图狡辩,“陛下,臣为天元国尽心竭力,臣担心有人觊觎高产稻,所以才收割……”
“你当孤是三岁小儿!”
云深一声怒喝,“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高产稻之事你隐瞒不报,此乃欺君罔上;于青柳庄私藏大批稻谷,这本该用于赈济百姓,你却中饱私囊,此为贪赃枉法;清水村百姓饱受你强取豪夺之苦;你更是为一己之私,杀人灭口。”
“你那女儿在后宫肆意妄为,谋害龙嗣,你身为其父,失于教导,罪责难逃。这桩桩件件,你还想抵赖?”
刘畅脸色终于变得苍白,低声求饶,“陛下恕罪!”
云深不为所动,沉着声继续说道:“大司农刘畅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数罪并罚,择日处斩,抄没家产,子孙削为奴籍。”
刘畅难以置信地望向云深,终于意识到纵使刘氏势力庞大,终究不是天,陛下是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他们。
他瘫倒在地,口中喃喃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云深视若无睹,又看向京兆尹和御史大夫,“你们二人,本应监察百官,维护国法尊严,却只顾徇私枉法,罔顾国法,实在有负孤的信任。即日起,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大殿内一片寂静,皆噤若寒蝉,生怕引火烧身。
云深的目光悠悠转向刘业,眼眸微微眯起,身姿挺拔而冷峻,仿若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
“刘丞相,且观这朝堂现今之乱局,他们可都是你一手提拔的好官!”
云深的声音沉稳而冰冷,“好官”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中多了一丝威严,“君为丞相,总理诸多事宜,却排除异己,听任刘畅之类在朝堂肆意横行。”
“卿之刘氏一脉于朝堂三公九卿占去大半,其间几人凭真才实学?几人仗君之偏私与任人唯亲?”
云深铿锵有力的话声在大殿内回旋,字字仿若重锤敲于众人的心上。
刘业身形微微一颤,忙不迭地躬身行礼,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
急忙辩解,“陛下,老臣擢才皆依国法典章,不敢稍有疏忽。”
云深却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轻轻抬起手,“丞相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实在是令孤大开眼界。”
“若非丞相于背后暗许纵容,刘畅之徒怎会这般胆大妄为?君之任人唯亲行事之风,已然令国法被众多官员轻慢。久此以往,江山社稷都将被蚀空。”
云深说到此处,眉头微微皱起,右手轻轻敲击着御座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丞相年迈,操劳累年,该好生歇息,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