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毅辞别了众人,便带着鲁亮匆匆返回下邑
回到下邑,杨毅先是去了县廷一趟,将欲为李跃表功,谋取桑梓亭亭长一事报与曹博知晓,槐花里便是桑梓亭下属一里。曹博虽然深感诧异,但还是欣然接受。
当即便命人拟定文书,盖上官印,交给了杨毅。亭长一职,曹博自己便能做主任免,无需通报国相。
从县廷出来,又去医馆见了受伤的弟兄们,并将昨夜议事内容向文典吩咐了一声。文典听后,应下此事,见没有什么事还需处置了,方才往家中赶去。
杨毅回到家时,正好看见想要外出的杨贺。
“毅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欲往何处去?”
“去往城西寻你鲁伯父,有些许小事需要处理。倒是毅儿你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按照他对杨毅的了解,等他回来最早也是下午的事了。
“今日回来乃是特意寻父亲您的,有大事需要与您相商。且不必去寻鲁伯父了,我已命鲁亮去将伯父请来。”杨贺闻言,也是大为诧异,这事居然还牵扯上了鲁瑜一家。
“不知是何事?”
“还请父亲稍待,等鲁伯父到后,我等寻一偏室,我再告知与您。”杨毅语气沉重的对杨贺说道。
听到杨毅还要寻一偏室,杨贺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也不再多问,吩咐福伯去寻一偏室,备好茶水,自己则与杨毅在府门前等着鲁家父子上门相商。
不一会儿,鲁瑜父子俩的马车便在府门前落下,鲁瑜一下车,便看到杨贺二人在府门前迎接。
走过来的同时,向杨贺问道:“远清兄,听亮儿说你有事要与我相商,不知是何事?”
鲁亮回去没有说其实是杨毅要找他,而是报的杨贺的名头,因为如果说是杨毅有事相商,作为晚辈,怎么都显得不合礼数。
杨贺轻轻一思考,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修良兄,实不相瞒,其实是毅儿找我两有大事相商,便假借我口邀你前来。”
鲁瑜听了,心里有点不爽,但也不至于小肚鸡肠。于是向杨毅问道:“不知贤侄寻伯父前来,所为何事?”
“侄儿已在偏室备下茶水,还请伯父随我前往,到了边喝边说,”说着杨毅便欲用手引着众人前去。
鲁瑜斜眼瞥了眼杨贺,示意杨贺给个说法,杨贺见此耸了耸肩道:“修良兄不用示意我,我也不知,但看毅儿神色,想来不会是小事。”
听到杨贺这么说,鲁瑜只得跟随杨毅前往偏室,来到偏室,摒弃左右,杨贺与鲁瑜在上首坐下,杨毅与鲁亮坐于下首。
“说吧,是什么事,还需要惊动你鲁伯父,”杨贺盯着杨毅,脸色严肃地问道,今天杨毅要是不说个清楚,估计少不了一顿责骂。
杨毅示意了下鲁亮,让他去门口守着,才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封信,沉声说道:“还请父亲和鲁伯父看完此信,看完之后自然明悉毅儿所说之事。”
杨贺从杨毅手中接过书信,缓缓展开,鲁瑜也是起身探过头来查看,两颗脑袋凑在一块,满是好奇。但不过一会,两人脸色瞬间从好奇转变为了震惊,再到惊恐
“远清兄,这这这”鲁瑜结结巴巴连说了三个这字,已是口不择言。
杨贺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鲁瑜,二人目光中皆是对于信上所说之事的不信与惊恐。
“毅儿,此信所言之事当真?此信你又从何处得来?”杨贺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向杨毅连声追问道。
鲁瑜也是紧紧盯着杨毅,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最好是能听到一句“这不过是戏言。”可惜,鲁瑜是听不到了。
“禀父亲与鲁伯父,在毅儿看来,信上所言之事,十之八九为真。此信乃我剿灭刘大疤子一伙山匪后,李跃在其财物之中搜到的。”
杨毅脸色严肃,丝毫没有一丝玩笑话的样子,又补充道:“此信除了与我相识的六位少年,便只有父亲与伯父知晓了。”
杨贺二人皆知道杨毅说的六位少年是谁,鲁亮便是其中一子。
二人瘫坐在椅上,久久才回过神来。并非是他们胆小,实在是这事太过于骇人听闻,任谁也想不到,那救苦救难的太平道头子,大贤良师张角,人人都在称颂他,说他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结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张角不像被人称“你是个好人”了,他想要谋反,欲要做那反贼头子。两者反差太大了,让人一时半会很难接受得了。
“修良兄,我相信毅儿。”杨贺回过神来后只有一句话,却是对杨毅饱含信任。
杨毅眼眶含泪,很是感动,这些年要不是杨贺的无偿信任,他许多东西都不能实现,比如开铁匠铺,交好游侠的钱财等。
这要在寻常家庭,只怕会觉得自家孩子整日游手好闲,十足的败家子,但是杨贺却从来没有质疑过他,杨毅提出的要求,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鲁瑜听到杨贺这么说,也只得承认这个事实,更何况鲁亮本就已经牵扯其中。
“毅儿,不知道你有何打算?”回过神来的杨贺直接询问杨毅的打算,他很清楚自家儿子,既然敢将这话告知他等,那必然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禀父亲,鲁伯父,太平道起事一事恐怕已成定局。现在想来,张角此人这些年救助百姓,收获民心,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富商官吏,信奉太平道者不知凡几。
只怕皆是为了此刻,谋逆之心深重。这还是他联络的山匪,朝中有多少人与他暗通曲款更未可知,而这也是毅儿不敢将此信交予曹县君之缘由。”
“嗯!毅儿所想深远。”杨贺和鲁瑜二人听后也是颇觉得处事周到,连连点头赞誉。
“自古谋事在于速,故毅儿推测,太平道起事也许就在这两三年。”
杨毅虽然知道太平道起事距今不过两年,但也不能明着告诉二人,只能以这种旁敲的手段告诉杨贺与鲁瑜二人。两人听后也觉得有理。
“在知晓此事后,毅儿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行事,目前也算是有了一点想法。”
“哦?不知毅儿有何打算,还请速速说于我与你鲁伯父听。”杨贺和鲁瑜连声追问道。
“毅儿现有点拙见,还请父亲与鲁伯父斧正,”随即杨毅先是将昨晚与李跃等人的商议安排说与二人听,二人听后皆是微笑点头,安排可为妥当。
“城外事宜我昨日便已这般定下,现唯有城内我还放心不下。”杨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毅儿你只管说,我与你鲁伯父自然会考证是否值得实施,”杨贺温和的对杨毅说道。
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已经给了杨毅最大的支持,于是杨毅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二位家长听。
“这其一,我等家中生意需要收拢,回笼资金,并在私下购买铁盐米粮等物,囤积物资。再者,不可吝惜钱财,力所能及下打造兵甲弓矢,以便在太平道起事时能马上武装自己,保全性命。
我已经让文典去将远先芒砀山刘大疤子的匪寨收拾出来,到时可以在那里私下打造兵甲弓矢,还可以作为屯粮之所,到时如果文典有什么请求,父亲您尽量满足他即可;”
杨贺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又想到了刚刚与东城鲁家才定下的合作,问道:“那与东城鲁家的生意还要继续吗?”
“与东城鲁家的生意还是要继续下去,否则我此番剿匪便没有了意义。再者我观太平道行即使起事,日后也必将败北。而鲁肃此子为大才,虽年幼未显峥嵘,但日后必成大器。
此事还请父亲重视,鲁肃日后对于我有大用,万万不能断了联系。另外,关于太平道之事,父亲不要告诉他们,我另有打算。”
杨贺虽然对杨毅说的什么日后必有大用等等颇为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而在一旁的鲁瑜看着杨毅,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其二,从今日开始,召集杨鲁两家青壮家仆奴隶,交给鲁亮来操练,以作应对;
其三,鲁伯父可将此事告知二伯父,只是除了他外,莫要再传到其他人耳中。让二伯父多多留意官场动静,以获得信息便利;”
二伯父即是指的鲁维,鲁瑜听后也觉得有道理,先掌握信息往往能先人一步,于是点头应下。
“其四,我杨家天仙醉完成手上现有订单后,除去每月打点所用和与东城鲁家交易外,各地供应皆要缩减,按我所说的蒸馏法继续蒸馏,后期我有大用。”
鲁瑜是头次听见’蒸馏’一词,也才知道杨家天仙醉居然是通过蒸馏得来的,但蒸馏是何法却是不得而知。也不敢去多加打听,毕竟涉及到杨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暂且如此,若有不足,还请父亲与伯父补充。”杨毅说道。
“毅儿此番安排已显老成之状,我等暂无异议,”杨贺和鲁瑜对视了一眼,也没想到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了,便先按杨毅说的施行,后续边做边补充。
接着两位家长又就两家生意之事,以及后续生意上的对接开始沟通起来。杨毅对于生意上的往来从未接触过,毕竟,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
在旁听了一会,实在感觉乏味,便辞别二位家长,带着鲁亮前往槐花里
回到槐花里,杨毅便将任命李跃为桑梓亭亭长的文书交到了李跃手中。李跃在杨毅的帮助下,很快便站稳了脚跟。
因李跃要求,杨毅又去县衙寻了曹博一趟,为李跃引荐的十人谋取了桑梓亭求盗和各里里正等职,即使原先那些人有所怨言,但杨毅皆给足了补偿,也不再多说什么。
杨毅见该交代的事情基本都已交代下去,众人也都一一按计行事,便一头心思的投入到了剿匪一事中去
因前时李跃要走了十位老弟兄,便重新招募了一些侠士补充进来,加上原先的弟兄一共补齐了六十人。
选其中善射者,将弓者队扩编至十五人,由李进单独训练。其余人等皆改用刀,统一兵甲,由杨毅与江开二人共同操练。
三月十五这日,杨毅便准备出发开始剿匪一事,先是同众人歃血起誓,鼓舞了一番士气后,便带着众人朝着砀县方向行军
而此时,鲁明与李虎已经在砀县做好了接应准备,就等着杨毅带人前来。杨毅等人一路过去,砀县游侠皆是纷纷响应。
县令虽然震惊恐惧,怕游侠儿闹事,但因为事先便打点好了,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在鲁明的提供的消息指引下,等到了四月二十七日这天,杨毅领着众人便将沿线匪患一一剿灭,一些小的匪众听到杨毅前来,皆是作鸟兽散,逃往其他地方,不敢在本地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