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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惊悚夜行

    整整一天,薛子成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是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出来,我和薛子杰坐在餐桌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薛老爷子,把我俩一块儿给收拾一顿。

    “爷爷……薛子成一天没吃饭了……”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之后,我非常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薛子杰眼看着薛老爷子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看了一眼薛子成的房间,声音颤抖的说道。

    “让他饿着!多大点小孩还闹脾气了!爱吃不吃!”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嚷嚷道:“你们还吃不吃了?不吃就赶紧收拾桌子回房间去!”

    “爷爷……”薛子杰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薛老爷子。

    “闭嘴!再说明天你也别吃饭了!”薛老爷子瞪了薛子杰一眼道。

    我之前就听薛子杰说过薛老爷子脾气很暴躁,但是没想到暴躁到这种程度,不是都说隔代亲的吗?可是看这个样子,我感觉薛子成就像不是亲生的似的,和我爷爷比起来真的差太远了。

    虽然挺惧怕薛老爷子的,但是出于对薛子成的愧疚,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喜欢,我吃饭的时候就偷偷的在桌子下藏了一个馒头,就等着薛老爷子离开后带给薛子成吃的,结果没想到薛子杰又和薛老爷子闹将起来,我不停的向薛子杰使眼色,薛子杰愣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感觉手中的馒头都快被我给捏扁了,真的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的感觉,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薛子杰竟然还是个猪队友呢?

    薛子杰就这样和薛老爷子怒目而视,我感觉屁股下的凳子上就像是长满了尖刺一般,如坐针毡,想站起来又怕薛老爷子看到我藏起来的馒头,急的我用胳膊肘狠狠的捅了捅薛子杰。

    “干嘛?”薛子杰没好气的甩了一下被我捅到的手说道。

    “我……我困了……想睡觉……”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聪明,急中生智的就想到了一个这样的理由,趁着薛子杰低头看我,我晃了晃手中的馒头让他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气得我真的很想在他脸上抽上一个大耳光。

    “想睡觉了啊,走走走……咱们睡觉去,爷爷你收拾吧……我们回房间啦……”薛子杰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凳子上拽了起来,薛子杰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动作迅速的像是一个兔子,也幸好我反应迅速,连忙将馒头给藏在了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站起身来跟在薛子杰身后朝房间里狂奔而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和薛子杰依靠着房门喘着粗气,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又不敢发出笑声憋的实在是难受极了。

    终究还是小孩子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大人面前这些小聪明始终只是一个把戏。我不知道薛老爷子有没有看穿,现在的我觉得就算是他看穿了,他也不会揭穿我们,毕竟薛子成,他也是薛老爷子的亲孙子不是么?

    等着屋外没有了动静,我和薛子杰蹑手蹑脚的把房门打开,探头探脑的向外面看了看,那个模样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做贼心虚。

    厨房的灯已经关了,薛子杰不放心又拉着我出去看了看薛老爷子的房间,农村的老人睡觉都很早,不对,应该是说农村人睡觉都很早,几乎天刚擦黑,吃过饭之后出去溜达一圈就回家睡觉了,今天因为种种插曲,吃饭的时间格外的长,所以薛老爷子吃过饭之后也没有出去遛弯,早早的回屋睡觉了,听着薛老爷子屋里那震天动地如打雷一般的呼噜声,薛子杰冲我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别提有多狡黠了,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我和薛子杰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客厅里,我像是寻宝归来的冒险家一样,得意洋洋的从口袋中掏出我的“战利品”,已经被压扁成面饼,凉到和我的体温差不太多的馒头,在薛子杰面前开心的炫耀着。

    “你敲门……”薛子杰朝薛子成的房间努了努嘴道,虽然兄弟俩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缓和了,不过薛子杰还是有点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我的手指刚准备放到薛子成的房门上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薛子成依旧是那副穿着裤衩的模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看着站在房门外目瞪口呆的我和薛子杰,让开了进房门的路:“刚才就听见你俩的动静了……进来吧……”

    我冲着薛子杰吐了吐舌头,像一条泥鳅一般轻车熟路的滑溜到薛子成的房间,薛子杰迈开一条腿刚准备走进来,结果又缩了回去,薛子成没好气的一把抓住了薛子杰的胳膊把他给拽了进来:“还装什么装,赶紧进来,不嫌冷吗?”

    薛子杰一脸嫌弃的甩开薛子成的手臂,径直走到薛子成的床边坐了下来保持着沉默,估计他俩自从闹矛盾以来,薛子杰几乎就没有进过薛子成的房间,两个人就这样突然面对面的,薛子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哥……”我把手中的馒头递到薛子成的面前,突然想起来薛子杰还在,自己叫习惯了就有点顺嘴,连忙瞅了一眼薛子杰,发现他低着头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赶紧改口道:“子成哥……你晚上没吃饭,我偷偷……子杰哥偷偷拿了一个馒头给你吃……没拿到菜……”

    薛子成淡淡的看了一眼薛子杰,接过我手中的馒头,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塞,看起来也是饿坏了,本来就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饿这么一顿肯定是吃不消的,结果一大口下去,一半的馒头都没了,整张嘴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差点被噎的喘不过气来,我连忙把他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递给他,他直接从我手中抢过水杯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下去才缓过劲来。

    “连句谢谢都没有……”薛子杰嘟囔着站起身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一步三回头的看薛子成,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冲我笑着挥了挥手中呗咬了一半的馒头,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太在意薛子杰的态度,毕竟已经那么久了薛子杰什么难听话没说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没有做过?薛子成可能都已经习惯了,或许在他看来,今天薛子杰能踏进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是一种示好的信号了,和薛子成比起来,我和薛子杰的年龄还是太小了,很多事情看不透想不明白,薛子杰也拉不下面子表达自己的善意,所以嘴上还是不愿意去服软罢了。

    回到薛子杰的房间,薛子杰直接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面朝着墙壁一句话也不说,我感觉怪怪的,试探性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在抖动,我立刻意识到他肯定是哭了,我慌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只能默默的坐在床上,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用力吸了吸有点发酸的鼻子。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在我的面前他一直都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其实也只有我才能明白他这么久以来的委屈。

    和薛子杰不同的是,他的父母虽然平时做生意很忙,但是偶尔还是会回来看望他们两兄弟的,而我,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见到过我的父母,有的时候薛子杰不在我身边,我会被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孩子指着鼻子说我是野孩子,薛子杰在的时候每次都会和这些人打成一团,在我的眼里,薛子杰就是我的保护神,有薛子杰在我什么都不怕,什么委屈也都不算委屈,可是只比我大一岁的他又承受了一些什么呢?我很少关注,也没有太多的人去关注,长大后我才明白,他的性格,他的偏激都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他和薛子成的矛盾,从最开始他失去父母的陪伴时就开始了,而我,我有薛子杰的陪伴,所以我并不孤独。

    大概是哭累了,薛子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从床上坐起来,眼睫毛还是湿湿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挂上了平常的笑容,看起来让人特别的心疼,鼻音很重的说道:“干嘛呀还不睡觉,你刚才不就困了嘛……赶紧来钻被窝里睡觉……”

    “哥……”我支支吾吾的看着他。

    “咋啦?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以为你叫薛子成哥哥我生气啦?不会的啦,他是我哥,我是你哥,所以你叫他哥哥……很正常……”薛子杰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脸说道。

    “你听到啦?”

    “废话,我又不聋!好啦,赶紧睡觉,我困得不行了……”薛子杰掀开被窝拍了拍靠墙的空位子说道。

    其实他有没有生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哭的那么伤心,除非忍不住。

    不过既然他不承认,我也没有必要再去和他唠叨这个事情,乖乖的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被窝被他的体温暖的热乎乎的,感觉舒服多了,我面朝着他,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谁知道他拍了拍我的屁股笑着骂道:“干嘛啊像个一样扭来扭去的,都多大了还让我搂着你睡啊?”

    我突然愣住了,这两天和薛子成睡在一起有点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把薛子杰当成薛子成了,我的脸顿时红透了,伸手在他的小肚子上掐了一把:“你才是个!”然后我一把把他推开,翻个身给了他一个后背,可谁知道他咯咯的笑了几声,反而伸出手搂住了我,身体紧紧的贴在我的后背上,我顿时感觉暖暖的,好像是他的体温比我的体温高了不少似的,舒服极了。

    晚上,我做噩梦了……

    我梦见爷爷和奶奶不要我了,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于小孩子来说,平时就算是再怎么在外面疯玩不回家,可是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时,那种失落和难过也是无法掩饰的,虽然白天刚见到他们,但是那种亲情所连接成的丝线就像是拴在我的心弦上,时不时的拨动一下,就是无尽的痛楚。

    在梦里,我冲着他们大声哭喊,可是他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连头都没有回,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眼泪就像是绝了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嗓子……

    然后我把自己给喊醒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游,感觉梦里的事情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梦中的我在呼喊,现实中的我也在呼喊……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泪已经流满了我的脸颊,我浑身都是汗水,伸手摸了摸枕头,已经湿透了,薛子杰一脸紧张的看着我焦急的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喉咙很疼,扑在薛子杰怀里痛哭流涕,声音也是非常的沙哑,薛子杰不知所措的抱着我,用手轻轻的拍打我的后背安慰我,也许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带给我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怎么了?你吓死我了……”等我稍微的平静了下来后,薛子杰皱着眉头伸手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关切的问道。

    “我想爷爷奶奶了……”我抽泣着说着,又往薛子杰怀里拱了拱,鼻涕眼泪什么的全抹在薛子杰身上了,也幸好他没穿衣服。

    “好啦好啦,今天不是刚去看过吗?”薛子杰揉了揉我的头说道。

    “可是我有点担心他们……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见他们不要我了……”说着,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眼看着又要止不住了。

    “不哭啦不哭啦,明天我带你去看他们好不好?”薛子杰和薛子成的性格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薛子成年龄比较大考虑事情比较全面,长大后的我也能想明白,他既要考虑我的感受,又要照顾到薛老爷子的情绪,所以他其实挺为难的,而薛子杰对我确实是非常好,而且他毕竟也是一个小孩子,不会去过多的顾虑大人们的想法,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

    “我现在就想去……”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眼泪汪汪的样子估计也是让他一阵心疼。

    “可是……可是现在太晚了啊,外面那么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都没有在我面前承认他害怕,可能这就是小孩子的倔强和逞强吧。

    “我想他们了……哥哥……你带我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我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晃着,当时心里对爷爷奶奶的思念已经让我冲昏了头脑,完全都没有想过外面漆黑一片对小孩子来说是有多么的恐怖。

    “那……那好吧……穿衣服吧……”薛子杰非常的不情愿,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耐不住我的闹腾,更不愿意去承认他的胆怯。

    本来我睡觉都不像他那样精光,再加上心里一直惦念着去看爷爷奶奶,所以穿衣服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而他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就那几件衣服愣是穿了有二三十分钟,要不是我在一旁一直催促着,我估计他能磨蹭一个小时开外,等他穿好衣服我俩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打开,做贼一样的从房间里溜出去。

    今天的漫天的星辰点缀的整个夜空格外的美丽,月牙高高的挂在天上也算是能给我们照亮一些前行的路,可是院墙外远处的几棵高大的大树,枝叶在微风中摇曳,就像是黑暗中冲着我们招手的巨人,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就后悔了,紧紧的攥住薛子杰的手,手心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他出的汗还是我出的汗,反正小心脏砰砰直跳就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我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哥……”我拽了拽他的手:“要不……咱们还是明天再去吧……我……我害怕……”

    “没……没事,有我在呢……我保护你……”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声音却在打颤,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

    “哦……”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没有得到一丝的安慰,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处,真的是越害怕越喜欢乱看,可能很多人都有这种毛病吧,结果这一看就出事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只看到一个影子,在黑暗中蹭的一下蹿了过去,我顿时被吓的六神无主,连尖叫都给忘了,腿都要吓软了,也幸好晚上没有喝太多的水,不然的话尿裤子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已经是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了,现在想想可能也就是一直黄鼠狼或者是野猫野鸡之类的东西,反正当时农村有很多这样的小动物在夜里活动,不过我们俩当时才多大,黑暗中的一切未知都是令我们恐惧的,薛子杰应该也看到了,拽着我的胳膊拔腿就往房间里跑,结果我俩连院子都还没有出就被吓了回来,别提有多狼狈了……

    “要不,我们还是明天白天再去吧……”薛子杰瘫坐在床上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要不……咱俩去叫子成哥一起?”我试探性的问道,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对爷爷奶奶的思念却一丝都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浓烈了。

    “不行!”薛子杰听了我的建议后,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