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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未寄出的信

    后面灾后重建和恢复生产任务更是繁重,主要是镇长冯雅宁、副镇长林东方负责组织实施,凌弘睿也全程参与,辛苦自然不在话下,那一段日子凌弘睿足足瘦了十多斤,人也黑了不少。

    转眼凌弘睿已到东岭镇三个月了,各方面工作也基本熟悉,跟同事混得也还不错,该上班上班,下班同韩思雨等几个年轻人厮混也还开心。几个年轻人都是外地考过来的,在开远县城没有房子,平时下班和周末也都住在镇上,放长假才回家。

    一个周末,凌弘睿难得闲下来打扫着自己的小屋。拉开旧书桌的抽屉,看见了那个从床下拿出来的搪瓷盅,才想起这么久都忘记细看里面的内容。好奇心驱使下,凌弘睿拿出了那个信封,再次抽出了泛黄的信纸,读起上面的内容来。

    国平哥:

    见字如面。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甚至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寄出,或许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让你看到吧。

    国平哥,我好想你。转眼间,你回城就半年多了,你还好吗?工作安置在哪个单位呢?你的爸妈一定有能力给你选个好单位的。

    一点没有你的音信,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这几个月我觉得过得每一个都过得好漫长、好漫长。你知道吗,多少个夜晚我想你想的哭醒了。

    国平哥,好怀念我们一起在东岭的日子,白天我们一起在田间劳动,晚上我们参加文化队的演出,我跳舞,你拉小提琴。还有我们一起坐在谷堆上,靠在你的肩上一起看月亮、数星星,你宁愿饿着肚子干活,也要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带给我吃。虽然日子很累很苦,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爸到现在还没有被平反,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回城的机会了,也许这辈子也见不到日思夜想的你了。如果有机会,我想请你去看看我的爸妈,告诉他们我很好,不要牵挂我。

    其实我不想打扰你的,我怕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可是我忍不住还是想给你写这封信。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爱情的结晶了。就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我发现怀孕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好幸福,幻想着能尽快回城找你,告诉你要当爸爸了。

    可是这大半年都没有你的音讯,宝宝在我肚子里越来越大了。他们都知道我怀了的孩子,都说你不要我了,嘲笑我,欺负我,逼着我干重活。有人还张欺负我,我不答应,他们就说我是反革命的余孽,批斗我,把我关在这里。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感到好无助,要是你在身边该多好啊。国平哥,好想你。你想过灵珊吗?

    国平哥,你放心吧。我会坚持的,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小宝宝生下来,把他抚养成人,将来有机会只要你愿意,我就让他与你相认,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国平哥,祝愿你幸福。想你的灵珊。

    对了,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是男孩就叫叶思平,是女孩的话就叫叶思余,但愿有一天机缘巧合你遇到他们的时候,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

    想你的灵珊

    1978年10月6日夜

    字迹已明显褪色,信纸上也许是眼泪留下打湿的字迹,一团一团,越往后面越密集。读完这封不长的信,凌弘睿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重新装进信封。心里也跟着沉重和伤感,感叹那一辈人的悲欢离合,同情那个叫叶灵珊的前辈,也不知道后来孩子是否顺利出生,是否找到了他们的父亲。那个日记本则是记录了两个知识青年下乡生活的点点滴滴。

    翻着日记本,边看边胡思乱想一番,凌弘睿感到心里越来越压抑、感觉透不过气,走出屋子吹了一阵凉风,深呼吸了几下感觉好点。心想,有机会一定把这封信送到那个叫余国平的人手上,让他看看那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女人有多爱他,多可怜。

    想到这里,凌弘睿再次感到余国平这个名字的确是在哪里听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也许是同名同姓吧,管他的。几十年了,这个余国平算下来应该快八十岁了吧,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后来,凌弘睿也试着向镇上的人提过叶灵珊这个名字,但是都没人知晓,以前政府的人要么退休、要么早已过世了。再后来,还是在上坪村里走访的时候,村上的一个老妇人记起来有这么个下乡的年轻妹子,当时就在他们村插队,因为年龄相仿,关系还不错。大约是1979年春节的时候生孩子难产,被送到乡卫生所后死活要求保住小孩,最终孩子生下来了,但叶灵珊再也没醒过来,还是他父亲帮忙安葬在村子后山的。听说孩子生下来就被一对回城的知识青年夫妻带走了,具体到哪就无人知晓了。

    根据老妇人描述的位置,凌弘睿来到后山,果然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发现了一处疑似墓地的土堆,没有墓碑,长满了杂草。凌弘睿拜了拜,说到:“前辈,你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把你的信送到他手上。”刚说完,一阵凉风吹过,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