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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讨薪事件

    转眼快到年底。一天上午,一伙讨薪的农民工围住了镇政府大门,缘由是交通局下面的交建公司负责建设的公路管理站拖欠了农民工半年的工资,眼看就是年底了,多次找交建公司发工资都无果,有个农民工还被保安打伤了,最后农民工只好来找镇政府帮忙。

    社事办负责信访工作的几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弄得一帮农民工越发激动,都说政府是跟交建公司穿一条裤子的,在门口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拖欠农民工工资法律不容”。加上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仅堵住了政府的大门,还把县道开安路也给堵了,过境车辆堵成了长队。

    正打算坐车去县城开会的赖成华被堵得正怒火中烧,路过党政办门口看到凌弘睿就喊道“凌弘睿,你下去帮忙做下群众工作,无论想什么办法,尽快把他们弄走,弄走了表扬你,弄不走拿你是问”。赖成华正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下凌弘睿,这不眼下就是现成的机会,他不相信毫无群众工作经验的凌弘睿能搞定这帮农民工。如果激化了矛盾,惹出了事端,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批评、甚至处分他。

    凌弘睿哪里不知道赖华成是在有意给他找麻烦,心里想着:该来的早晚都的来,决不能给赖华成留下借口。“好,我马上去,”他也不敢耽搁急忙跑下了楼。先找到社事办的主任刘强了解了情况,其实交通局已经把钱拨付给了交建公司,但交建公司年底流动资金紧张,便一直拖到不发,刘强也找过交建公司几次,但交建公司也不归镇上管,背后又是县交通局,镇上喊不听,也得罪不起。

    后来,项目部经理李洪光做东,请到赖成华和社事办的一班人在东岭饭店喝了一顿大酒,联络了一番感情,临走了一人给塞了一条用黑色垃圾袋装好的中华烟。其他人散去后,李洪光又拉着赖华成上了自己的宝马车,去了县城天悦会所,找了两个小妹好好放松一番。那以后,农民工讨薪的信访镇上便有意无意和稀泥,应付了事,弄得农民工对社事办的人极不信任。

    社事办几个人一看书记安排了帮手来,刘强连忙对凌弘睿说到“小凌啊,我们是没办法了,看你的了,注意不要激化了矛盾,把他们打发走就了事。”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凌弘睿走到了前面,清了清嗓子,“你们谁是领头的?”

    农民工本来以为要来个领导之类的,一看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年轻小伙。有人便喊道“你个毛头小子,又不是领导,说话管用吗?不要随便来个人糊弄我们,我们要见书记。”

    “书记开会去了,我就是书记派来帮你们要工资的。”凌弘睿又说到:“我知道是交建公司欠你们的工资,你们把镇政府围住、把路堵住也解决不了问题。”

    “咱们老百姓被拖了工资,要不来找政府天经地义嘛,你们不是人民政府为人民吗?”有个一看就是领头的农民工答道。

    凌弘睿一看,这人好眼熟,突然想起来就是报道的时候客运班车上的那个叫“莽子”的汉子,当时还和他一起拦住赖华成。

    于是走到他面前说道:“莽子,你说得对,你们一共多少人?”

    领头的农民工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ot

    凌弘睿笑着说道:“你忘了啊,前段时间在路上发生了件车祸,是我们一起把肇事者拦住的。”

    莽子仔细一看,终于想起来了,像是找到了熟人一样,急忙说道:“我们前后被欠工资的一共有一百六十多人,今天还有些没有来。”

    “剩下的为什么不来?让你们出头,他们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啊?”凌弘睿问莽子。

    莽子愣了愣,心想什么玩意,来上访还嫌我们人少了?“不管多少人,反正我们就是代表大家来找政府帮忙要工资的。我看你也像个好人,一定要帮帮我们。”

    凌弘睿说:“好,你说得没错,帮你们要工资是我们政府的责任。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想要工资就跟我走。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你们去找交建公司要。”

    “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打发走,不去。”“对,我们哪也不去。”农民工们七嘴八舌的喊道。

    “我代表政府带你们去要,你们把那些没来的人也一起喊来!告诉他们不来的话,要到工资也没他们的份!我陪你们一起,要不到我也不走,你们看怎样?”凌弘睿大声向农民工喊道。

    莽子一看这小伙子倒是挺有诚意的,像是真心实意帮他们要工资,要不然也没必要让他们把剩下的人叫上。再加上车祸事件中还见义勇为,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于是便说:“好,我们信你一次,要是还要不到,我们就到县政府去上访。兄弟们,我们跟他走。”

    凌弘睿挤出人群,沿着开安路旁的街道带着几十号农民工向位于镇尾的交建公司项目部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喊道“请大家走路边,让开通行的车辆”。农民工倒也听招呼,在莽子的招呼下纷纷走上人行道,跟着往前走。镇政府终于恢复了宁静,开安路也逐渐畅通。路边的店家纷纷站在门口看到这颇为壮观的景象。

    赖华成本来想阻止的,一来自己不方便露面,二来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把人从政府门口弄走,只要能把人弄走就行。上了桑塔纳轿车,掏出手机拨打交建公司项目部经理李洪光的电话,打了几次结果一直占线。桑塔纳轿车拐出镇政府大门,插入排队通行的车辆中缓慢行驶,直到离项目部不到50米的距离追上了凌弘睿带领的农民工队伍时,李洪光终于回电话过来了。

    “老李啊,讨工资的农民工往你们项目部来了,你赶紧躲躲吧。”赖华成接通电话急忙说道。

    “不是在你们镇政府吗?怎么又到项目部来了?”李洪光有些着急的问道。

    赖华成说:“嗨,别提了。我们有个愣头青小子带着他们过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你快走吧。”

    李洪光说“谢谢哥啊,改天请你好好放松一下,天悦人间又来了新货,水灵得很,你一定要找时间尝尝鲜。”

    几句话间,桑塔纳轿车已跟着越来越快的车流驶过了项目部,向县城开去。李洪光也赶忙向项目部的人打了个招呼,下楼上了自己的车。可是刚打燃火,凌弘睿带领的队伍就进入了大门,把门给堵上了。

    莽子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李洪光,对凌弘睿说“他就是项目经理李洪光,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农民工纷纷围了过去,把车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李洪光一看带头的是个陌生小伙,便放心了不少。降下车窗冲凌弘睿喊道“喂,我说你们政府不帮忙化解矛盾纠纷,你反而带着农民工围堵项目部,干扰我们的正常工作,这是知法犯法、激化矛盾啊!我要向你们赖书记告状!”李洪光先给凌弘睿扣了一顶帽子。

    凌弘睿说“你还知道违法?拖欠农民工工资是不是违法?我就是赖书记安排帮农民工讨工资的,你要告就去告吧!”

    “小兄弟,那你跟我上楼上办公室去谈,这里这么多人也不好谈事。”李洪光想着就你一个人还不好打发嘛。

    凌弘睿拒绝了,“我不跟你谈,又不是你欠我的工资,让他们跟你谈,我给你们维持秩序,作见证”。又回头对农民工们说“欠你们钱的人我帮你们找到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的钱你们就找谁要,你们要不到钱我也不走,我说话算话。不过有一点,就是不能搞违法的事情,有话好好说,不许吵闹,更不能打人。莽子,你要看着点,千万不能动粗,要不然你们就有理变成无理了。”说完,凌弘睿便退出了人群,在一边的乒乓台上坐了下来。

    “快下车,今天不给钱你就别想走”。农民工把李洪光围得更紧了。项目部的其他员工一看这场面,反正也没把自己围着,谁也不想惹麻烦。再者,谁他妈让你李洪光拖欠工资的,连项目部的人也两个月没发工资了,闹大了连咱们的工资一起发了才好。于是,大家伙也都关在办公室忙自己的事,谁也没下楼帮忙。连保安老头也坐在门卫室看热闹,他即使有心,那也无力呐。

    镇上派出所接到报警,到项目部一看农民工虽然把李洪光给围着,但是秩序井然,没闹没打,便也不好说什么。再说,这段时间因为项目欠薪的事引发的矛盾要不少,把派出所民警也折腾的够呛。于是,几个民警就给凌弘睿打了声招呼,说有情况联系再过来,开着警车走了。

    从上午围到中午,从中午围到半下午,所有人肚子都饿得不行。李洪光坐在车上更惨,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感觉膀胱都快涨破了。心里直骂赖华成和社事办一帮人“奶奶的,平时白养你们了,出了事情都搁不平!”他更恨今天把人带过来堵住他的这小子,回头一定喊赖华成好好教训教训。

    李洪光心里骂了一通,一看今天是溜不掉、拖不过了,再说也怕真闹出事公司里追究责任,到时候一调查好多事情就掩不住了。于是不得不打电话安排劳务、财务下楼,傍晚的时候就现场给农民工们核对和发放了拖欠的工资,农民工拿到工资纷纷向凌弘睿道谢,然后四散走了。

    李洪光终于可以走了,开车出门路过凌弘睿身边的时候,停了一停,对凌弘睿说到:“小子,我记住你了!”然后一脚油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