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聚灵力，掌心燃起一团火焰。
黄光晕开，眼前稍明，不至五指难现。
一派杂乱，鲜血斑斑。
文件散落一地，吊灯稀碎，门板上、墙壁上，尽是弹孔。
激战之景，历历在目。
奇怪的是，看不见半具尸体。
老卫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会议室的抽屉里，好像放着几根蜡烛。”
会议室里，一滩黑血洒在桌上。
议事的大桌，除却弹孔，还有刀痕。
投影仪碎裂，滋滋闪着火花。
我拉开抽屉，里边儿的蜡烛都已成了半截半截的。
老卫抄起半根，拿出火机，点燃了：“半截总比没有好，先凑合凑合。我们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好拟定对策。”
我给沈曲、杨娇各发了几根：“小心点。”
她们点了点头。
我借着掌心的火焰，点了根烟：“你们去资料室看看，我去军火库。”
老卫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
军火库，被人洗劫一空。
除了枪架、子弹盒之外，什么也没剩下。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
我躲入门后，屏息凝神，熄了掌心火焰。
“老萧，老萧？”
是老卫的声音。
他妈的，吓我一跳。
我从门后走出：“资料室的情况怎么样？”
他低头，叹了口气：“所有资料都被清空了。”
我皱起眉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军火库：“我怀疑是龙腾集团干的。”
沈曲、杨娇，齐声惊呼。
老卫攥紧了双拳，目中怒火几欲喷出。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觉没觉着有些奇怪？”
沈曲、杨娇，面面相觑。
老卫目光微转，看着地上的血渍：“你的意思是，光有血，却不见尸体？”
我点了点头：“也没见到霁姐跟老金，希望他们不要有事。”
上去的电梯，已经报废。
看来，又只得借助神行石了。
施咒之时，心里也在庆幸。
要是没有神行石，怕是得长埋地底了。
这六百万，一点都不亏。
金光闪过，脚下软软的。
我低头一看，正踩在一个人的腿上。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把他翻了过来。
沈曲惊呼一声：“是严医生！”
严医生，是分部的医疗人员。当初老卫的断臂，就是他给接好的。
他腹上，腿上，有几处枪眼。咽喉处，还有一处刀伤。
双眼怒睁，鲜血结痂。
我帮他合上了双眼：“我们会替你报仇的。”
金银玉器四零八落，玻璃渣子洒了一地。
分部的工作人员，都躺在了这儿。其中还有几具女尸，衣衫凌乱，私处毕露。
她们在死前，定遭了非人的凌辱。
沈曲、杨娇，蹲下身子，替她们整理着衣衫，默默垂泪。
我跟老卫，在众具尸体中找着寻着。
没有见到霁姐跟老金。
我心里反倒安定了些。
砰砰……砰砰砰。
听到异响。
我跟老卫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跑进了内屋。
桌上摆着一尊玉雕，雕上染着鲜血。
我试着挪了挪。
玉雕轻转，机括转动。
书柜下，一扇暗门弹出。
我们把躲在里边儿的金大牙，拉了出来。
他面如金纸，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我扶着他的双肩：“老金，你醒醒！是我，老萧。”
老卫托着他的脑袋，悲恸至极。
老金浑身一抖，痛嚎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老……老萧……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累……”
我不停地摇着他：“你别睡，你别睡！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报仇！你，你别睡！”
他呕出一口血沫：“龙腾……跟四家……合作……打……我们……”
我心里一急，一手扶住他，一手抵在他后心。不顾掌心湿热，给他输送着灵力。
“组里……有内……内奸……霁姐被……被他们……抓了……”
“我……我没用……不能……陪你们……走下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已细如蚊呐。
我突然想起，那粒起死回生丸。
不管手上的鲜血，拿出药丸，才送到他嘴边。却发现，他已没了气息。
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紧握着药丸，连连摇头。
老卫伏地大哭。
沈曲、杨娇，赶了过来，掩嘴垂泪。
龙腾集团，不死不休！
我们在市外的山区找了个偏僻处，把老金跟众人埋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回了老卫家。
好在阿淑平安无事。
洗去身上血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我让他们在屋里保护阿淑，我自个儿则出去打听消息。
典当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我躲在人群里，听着他们的议论。
“真惨呐，好好的一家典当行，就遭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世道呀，是越来越浑浊了。这么大一场人祸，就贴了几张封条？”
“嘘，可不敢乱说，小心给抓局子里去。最近正是多事之秋，看来得去炎帝陵上上香，求炎帝老爷多庇佑庇佑这方土地。”
“可别说炎帝陵了，最近那儿可是出了大大的怪事！”
“什么怪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祭司已经把消息封锁了，还好我有朋友在里边儿做工，这才告诉给了我。他说呀，近几日夜里，陵中总会传出一些古古怪怪的声音。有时候呐，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吵闹声。有时候啊，又是一些古怪的喘息声。反正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你，你可别吓我！”
炎帝陵闹鬼？怕是那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龙腾集团的人，没有神行石。说不定就是这闹鬼事件的始作俑者，得找个机会去好好探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卫他们。
夜，深了。
风，起了。
离楼道还有一段距离。
我灵力充沛，听得自然比常人要远些。
好像……是杨娇的声音。
是，的确是杨娇的声音。
“好，你先回去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循着声音瞧了过去。
杨娇站在楼道前的路灯下，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
我躲在一辆轿车后边，偷偷地看着这一切。
那男子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竟是龙腾集团的喽啰。
待这喽啰走远，杨娇也舒了口气。
她步履轻快，哼着小调，没有回去，倒是往街上走去。
“时候不早了，他们肯定饿了，给他们买点吃的回去。”
我不想打草惊蛇。
等杨娇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了，我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我就说这妮子有古怪，看来就是她出卖了我们。
这条线，不能断了。顺着她，说不定能救出霁姐。
我把这件事儿，同老卫、沈曲、阿淑说了。
老卫攥紧了拳头，猛地捶在桌上：“早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霁姐还满不在乎地收了她进来。现在好了，搞成这般境地。同事们死了，老金死了，就连霁姐自个儿也被抓了，唉！”
沈曲搂着老卫的手臂，脸色也不大好看：“她，她说出去给我们买吃的。会不会在东西里面下毒？”
阿淑秀眉紧蹙，抿着樱唇，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我沉吟片刻，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老卫：“若她待会儿回来了，咱们先别点破，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要是能问出霁姐被抓到哪里去了，便更好了。”
我还是没有把炎帝陵闹鬼的事情同他们讲，毕竟那只是我的一番揣测。等有了结果，再说也不迟。
咚咚咚。
“开门，我回来啦。给你们带了肯德基。”
杨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咔哒。
转开门锁，放她进了屋里。
我顺手把门给反锁上了。
她脸上挂着笑容：“我知道你们喜欢吃肯德基，所以特地打车过去买了。来吧，愣着做什么？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我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第一个走上前去，接过了她手里的肯德基，挤出一副笑脸：“真挺热乎的，赶紧过来吃吧。”
沈曲、阿淑，从我手里拿了几盒过去。
老卫却愣着没动。
我拿出一盒炸鸡翅，向他连连招着手：“你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沈曲、阿淑，把手里的炸鸡放在了沙发旁的小桌上。
一个瞧着老卫，一个紧盯着杨娇。
都没作声。
杨娇看着老卫，轻笑一声：“你干嘛不吃？怕我在里边儿下毒么？”
话音落下，并没一人回应。
一阵冷风刮过。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跌到冰点。如坠冰窟。
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曲、阿淑，更不答话，直缩到了沙发上，离杨娇又远了些。
老卫向前跨上一步，攥紧了拳头：“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么？”
我把手里的炸鸡放到了地上，轻咳一声：“老卫，你做什么？”
杨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下毒了吧？我开玩笑的！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我……”
话音未落。
老卫右臂骤伸，五指倏张，捏作爪状，一招锁喉手，往杨娇咽喉扼去。
杨娇脸色突变，暗啐一口，身子微侧，双手并合，乃是一招十指成锁。
我没打算劝架。
沈曲、阿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