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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南府候新春

    我说:“谁啊?”

    门外传来的,是老卫的声音。

    他说:“是我,卫宇。”

    开了门,他披着浴袍。

    我说:“这么晚了,找我干嘛?”

    他说:“我就是来问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拿出烟盒,递给他一根。

    我吸了一口,说:“这么急干嘛?反正我有神行石,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好不容易出来玩玩,哪能这么快回去。”

    他点了点头,说:“好,听你的。”

    说完,走了。

    关了门,躺回床上。

    掐灭烟头,很快进了梦乡。

    这个晚上,我睡得很踏实。

    次日正午。

    阳光透过帘缝,射入几缕。

    我醒了过来。

    照旧,冲了个醒神澡。顺便褪去易容。

    敲门声响了起来。

    打开门,老卫跟炎北站在门外。

    炎北已经换上了便装。

    赤色连衣裙,淡妆,惊艳。

    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酒,菜,齐全。

    我们三个,围床而坐。

    好在房里有个可以拼装的小圆桌。

    我把桌面拆下,放到了床上。

    炎北拿出酒菜,餐具。

    酒,还是我最爱的烧刀子。

    菜,也是正宗湘菜。

    迫不及待地揭开盒盖。

    香气扑鼻,馋虫大动。

    酒,依旧烈。

    菜,依旧香。

    老卫跟我一样,也是湖南人。面对这一桌正宗湘菜,自是欣喜若狂。

    他跟我碰了一杯,连连咂嘴,说:“想不到能在这儿吃到这么正宗的湖南口味,正是出乎意料。”

    我夹起一块鸡翅,伴了口酒,说:“得亏阿北也喜欢吃湘菜,不然咱们哪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酒气上涌,炎北的脸蛋儿也已通红。

    她说:“你这算是在夸我么?”

    我说:“你请我吃了这么多顿,我夸夸你,也不过分吧。”

    老卫默默吃菜,喝酒。没有搭话。

    炎北说:“行,就承你的意啦。好哥哥,我敬你一杯。”

    我跟她碰了碰杯,一口饮尽。

    目光渐移,却是看到了一道,从未见过的新鲜菜。

    一个小南瓜,立在圆形的餐盒里。

    柄把儿处有一圈刀痕。

    我说:“这是什么菜?从来没见过。”

    炎北说:“这道菜是我做的,名字还没想好。”

    我说:“堂堂炎家千金,还会做菜?”

    炎北说:“当然啦,哪有女生不会做菜的?只是不想做罢了。”

    老卫端起碗,夹了几块肉,站了起来,喝干了杯里的酒,说:“我去看看阿曲她们起了没,你们先聊着,不用管我。”

    没等我开口,他就匆匆离开了。

    炎北笑了笑,敬了我一杯。

    喝干了杯里的酒。

    我说:“那这道菜,是怎么个吃法?”

    她说:“你拎着把儿,先揭起来,菜都在里边儿。”

    我照她说的,揭开了瓜盖儿。

    豆芽的清香味儿,伴着红椒的辣味儿。

    豆芽摆得整整齐齐,上边儿洒了些碎红椒。

    就像是一片刚放过鞭炮的雪地。

    她说:“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儿吧?就当是,留个念想。以后,以后我要是想你了,就能做这道菜了。”

    我说:“我……行吧。就当,留个念想。不过我没什么文采,要是取得不好听,你可别笑话我。”

    她说:“不会笑话你啦。”

    我又饮一杯,闭上眼睛,思绪乱飞。

    情不自禁,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

    四方擂,入炎家。

    巡夜,遇到孔小杰。

    追杀孔贺,结识炎南。

    绯爪芙蓉,误信炎南。

    一份外卖,认识了她。

    刚开始还不知道她是女生,只把她作小孩儿对待。

    请客喝酒,教训黄毛。

    不知不觉间,产生了羁绊。

    后来,我连败四丁,成了她的贴身家丁。

    但这贴身家丁的身份连一天都没过,又到了木府。

    木府一战,若不是她,我怕是早就死了。

    喉中渐渐泛苦,鼻头微酸。

    她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

    可我的心,都给了阿淑。不能再耽误她。

    女生的青春,是最宝贵的。

    现在的我,不值得让她付出这段不能后悔的青春。

    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说:“要不叫它,南府候新春。怎么样?云南的南,府邸的府。等候的候,新春佳节之新春。”

    她握杯的手,猛地一抖。

    我的心,随之一揪。

    天地间倏然寂静。

    万物,似都等着她的回应。

    她说:“南府……候新春?南府……新春……我明白了。”

    娇躯颤抖,泪若连珠。

    但她还是勉强撑出了一副笑脸,举起酒杯,说:“能有你这个哥哥,也是极好的。”

    泪,拌着酒。入喉。

    她这杯酒,是苦的罢?

    酒干,菜尽。

    她,走了。

    我打了几个酒嗝,点了根烟。

    任它在肺里打了个转儿,叹了口气。

    罢了,想不通的事儿,就不去想了。

    看看古城里有没有棺材铺,得给褚婷买个新罐。

    老待在阿淑给我求的平安符里,也不是个事儿。

    跟老卫打了声招呼,在街上闲逛起来。

    城西角。有一家颇为古旧的棺材铺。

    老板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瘦瘦巴巴的中年男子。

    他拿着鸡毛掸子,扫着店里的尘灰。

    我掩着口鼻,进了店里。

    他连忙放下掸子,说:“您,订棺材?”

    我说:“不,我来买个骨灰罐,要瓷的。要是能镌上一点儿青花,就更好了。”

    他应了声,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镌着青花儿的瓷罐。说:“您看这个怎么样?”

    我捧起它,上下仔细打量。连连点头,很是满意,说:“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他说:“五千块。”

    我说:“支持微信转账么?”

    他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把屏幕对着了我。

    结账支付。

    我转身欲走。

    他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身来,说:“还有事儿么?”

    他说:“看在你这么豪爽的份上,我有句话不得不说。”

    我捧着青花儿瓷罐,说:“但说无妨。”

    他咳了几声,从柜台底下拿出几张黄符,说:“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近些日子定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几张避灾黄符,可替你挡过此劫。看你豪爽,就给你打个八折,三张一组,一组只要九九八,如何?”

    我切了一声,连连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三张黄符就要我九百九十八块,当我钱多没地方使?

    说完,再不答话,径自离去。

    捧着瓷罐,回了酒店。

    将瓷罐摆在桌上,小心地揭开了盖儿。

    再把平安符从戒指里拿了出来。

    小心地展开符纸,将包在里边的骨灰倒进了瓷罐里。

    盖上瓷罐,把罐儿收进了戒指里。

    将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按着折痕叠回。

    可不知怎的,心里一慌。

    手里的劲头一歪,竟将符纸撕开一道缝来。

    心中懊恼,又不会针线活。

    拿着符纸,去了沈曲、杨娇的房。

    老卫也在她们房里。

    我把事儿跟沈曲说了。

    她笑着应了下来。

    她精通易容,随身带着易容材料跟易容工具。

    针线活自然不在话下。

    转眼便把平安符缝好了。

    只是符上多了一条线痕,有些不大好看罢了。

    我跟她说了声谢谢。

    傍晚。

    我们找了个饭馆,随便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

    闲逛经过炎府,却见府门口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文绉绉的阿三正送出了一批前来吊唁的宾客。

    他瞧见了我们,走了过来,向我行了一礼。说:“小的见过秘使。”

    我说:“谁的白事?”

    他脸上泪痕未干,说:“老爷的白事。”

    我说:“带我们进去。”

    阿三点了点头,走在前边。

    我们跟着他,到了老爷子生前住的赤凤楼。

    二楼已经成了老爷子的灵堂。

    炎北一身素服,披麻戴孝,跪在老爷子的棺前。

    阿三说:“小姐,秘使他们来了。”

    炎北站了起来,忧伤不褪,盈盈一拜,说:“驰哥,爸爸走了。走得很突然。”

    我扶住了她,说:“怎么回事?老爷子虽然被顽疾缠身,但也不至于走得这般快呀?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抹了抹眼泪,说:“中午回来的时候,爸爸都还好好的。可晚上我来叫他吃饭,他却一点儿气息都没了。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

    我说:“叫医生来看过了没有?”

    她点了点头,说:“看过了,说是风寒过甚,伤及肺腑。又加上昨儿夜里,透支灵力唤出了那只大鸟,灵力一时运转不开,就,就……”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既是如此,便也怨不得旁人了。天命使然,老爷子也算是寿终正寝了。以后,这炎家的重担,怕是得由你来担了。”

    吊唁完老爷子,我们就回了酒店。

    从今以后,炎家格局彻底改变。

    炎北,成了炎家新一代的家主。

    希望她,能把老爷子的遗志,发扬光大吧。

    好好睡了一觉,补足了精神。

    次日清晨,我拿出神行石,施咒。

    一起回到了建宁的地下分部。

    才刚落地。

    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儿,蹿进了鼻子里。

    分部一片漆黑。

    老卫说:“老萧,你传错地方了?”

    沈曲说:“唔,好重的血腥味。”

    杨娇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是懵的,说:“没有传错地方,这里就是分部。咱们先想个法子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