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向我发动攻势。
但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心里微惊，吐出一口气泡。
来不及把秘令收回戒指，便借着水流之势，倒转身子。
两柄短叉。
贴着我额头掠过。
我蹬出双腿，踢向它们手腕。
但我在水里的灵活度，远远及不上这两个鱼兵。
我的腿还没蹬上，它俩便已左右撤开。
待我双腿蹬直，它俩又挥舞着短叉，夹了过来。
我心中大急，仓促收回秘令，拿出了戒指里的墨泓剑。
顺便，撑起了护体气罩。
因为这是在深水中，赤炎燃不起来，便只能撑出一个简单的气罩。
聊胜于无。
“叮。”
墨泓剑，同右边鱼兵手里的短叉，交上了锋。
其手中劲道，顺着剑身，传了过来。
震得我浑身一抖，冷不丁地又呛了口水。
我意图变招，但左边鱼兵的短叉，却已刺破了我的护体气罩。
水流，击在我的背上。
我忍住痛楚，没有张嘴，更不敢呼吸。
借着水流之势，将身子前倾，往前推了出去。
幸好只是被水流击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被推出数丈，连忙转过身子，将墨泓横在身前。
两名鱼兵，对视一眼。
左边那个，舞着短叉，径直刺来。
右边这个，将手中短叉一旋，灵息迸出，卷起一股疾劲水流，亦向我而来。
我暗骂一声，根本提不起战意。
再度撑起护体气罩，剑花急挽，边挽边退。
水里的束缚，实在太多。
挡住了短叉，却挡不住疾劲的水流。
短叉架开墨泓，刺破气罩。
水流趁虚而入，击在我腹上。
这一招，我可吃得扎实。
剧痛使我张开嘴巴，又呛了一大口水。
而那水流中所携带的劲头，则将我狠狠推出。
“砰！”
撞在那扇嵌满了青色宝石的门上。
荡出一圈气浪。
两鱼兵，乘胜追击。
我勉强提起墨泓，目中已有决死之意。
若真死了，也死得太他妈憋屈了。
要是在陆上，指不定谁教训谁。
“嘎吱。”
巨响乍起。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觉后背直往里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水流暴涌，如同一柄千斤巨锤，砸在我心口。
我心头骤窒，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咄，咄咄。”
沉闷而有力的响声，在我耳边不断响着。
我不知道晕了多久。
醒来之时，已不在水中。
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仍是湿的。
睁开双眼。
满目青光，竟是一片片青色的龙鳞。
我“唰”地坐了起来，却觉一阵胸闷，不住咳嗽。
“你，就是萧驰么？”
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青年男子，负手而立。
身长如玉，一米有八。
淡青长袍，绣有龙纹。
我道：“是，我就是萧驰。您怎么称呼？”
回答之时，我也在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四壁尽嵌着青色龙鳞，青光闪闪，煞是亮眼。
大门紧闭，门上嵌满了青色宝石。
中央有一尊青龙雕像，龙嘴怒张，龙眼圆瞪，龙须倒竖，神威凛凛。
但左边龙角，却是断了一截，不知何故。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男子的声音，把我的神儿拉了回来。
我应了声，并不讶异，老老实实地把戒指里的快件，拿了出来。
他转过身子，接过快件。
可他的脸，却把我吓了一跳。
除了两只眼睛正常之外。
他的嘴巴、鼻子跟耳朵，简直只能算是一坨肉泥。
无伤无血，皮也未损，但就是生得如此怪异。
就，就跟融化掉的蜡像一样。
我双手微颤，竭力忍住了自个儿的吃惊。
但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他拆件的双手，猛地滞下，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放正了心态，迎上了他的目光：“我觉得，内在比外在重要。”
他叹了口气，继续拆起快件来：“说是这么说，可没有外在，谁又会在乎你的内在？我连看都不想看，哪里还有兴致了解？”
这句话，我没法反驳。
只能安慰安慰他：“或许，只是你没遇见对的那个人。”
“哗。”
快件拆开。
里边儿，是一叠照片。
照片很老，已经泛黄。
照片里，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他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搂着这叠照片，视若珍宝。
我心里明白了些许，但还是有点儿疑惑：“你不是青龙秘卷的守护人么？怎的还能同凡人谈恋爱？”
他搂着照片，道：“我也是人，她也是人，怎的不行了？”
我无言以对，便没跟他纠结：“那她现在？”
他道：“寿元尽了。”
我心里豁然：“那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
他看了我一眼。
我发现，他的眼神，在见到这叠照片后，已经变得极其温柔。
他道：“你说的没错，我本应该替她高兴的。可，可我发现，我已经忍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了。”
说着，他忽然激动起来，指着门上的青色宝石：“这些，这些宝石，都是她最喜欢的！”
然后，又指着四壁上的青色鳞片，语气又激动了些：“还有这些，这些青色的龙鳞，都是我一片片从身上生生扯下来的！只因为她说，她喜欢……”
本来我还觉得这些嵌在壁里的青色龙鳞挺好看的，但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毛骨悚然。
这家伙，怕是受不了寂寞，疯了吧？
可是，青龙秘卷还在这家伙手里，要拿到秘卷必须得跟这家伙打好关系，这尼玛要怎么搞？
我的脑筋儿疯狂转动着，看看要如何，才能投其所好。
可我还没想到任何法子，便听他道：“就在我忍受不了的时候，老天爷似乎又再一次眷顾了我。”
我的双眼瞪得老大，却是没有打断他的话头，静静听着。
“上次，上次我出去捉那阴阳鲶妖时，碰见了她！哦不，应该说，是她的转世。”
“一样的气质，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完美。只这一眼，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她共度这一世。甚至是下一世，下下一世，我都要找到她！”
“然后，用生命来守护她，来爱她。”
突然，他面色一变。
变得凶狠、怨恨、嫉妒。
“我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将阴阳鲶妖囚入水牢后，我便去找她。”
“因为转世时，孟婆会消除前生的一切记忆。她这一世，当然还认不得我。”
“我又是这个鬼样子，便使法术变了张脸，找到了她。”
“她很快就爱上了我。但我知道，这一世的她，爱上的不是真正的我。”
“我找了个机会，跟她坦白。刚开始，她都应得非常好，说无论我长成什么模样，都会继续爱我。”
“我当然是相信她的，便毫无负担地驱除了脸上的法术。”
“她见到了我的真容，笑容立时僵在脸上。什么都没说，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我知道她会失望，甚至会被吓到。但一想到她那句‘无论你长成什么模样，我都会继续爱你’，心里总会莫名安定下来。”
“我守在她身边。直到天明，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可，她对我的态度，已经从爱慕，变成了厌恶。”
“我跟她说：‘你不是说，无论我长成什么模样，都会继续爱我的吗？’”
“她却一脸厌恶地推开了我：‘你还真信呢？这年头，谁把谁当真？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她这句话，犹如万柄利剑，扎在我的心上。我的心呐，已在那一刻，没了丝毫温度。”
“但我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甚至跪到了她面前：‘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我虽然长得难看，可我有……’”
“没等我说完，她就一巴掌抽了过来。我本来能躲开的，但那一刻我浑身都是麻痹的，连丁点儿灵息都运不起来。”
“她给了我一巴掌后，又一脚将我踹开了。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我那么爱她，即便她这样子羞辱我，我仍然爱她。”
“等了几天，我以为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便又循着印记，找到了她。”
“可她，却躺在了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怀里。腻声腻语，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怒火冲心，一把拎起了她的衣领，质问她：‘你，你不是不喜欢生得丑的么？这，这家伙同我比，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肯对他投怀送抱？’”
“那绷带男一惊，叫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保安，想要赶我。她也是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蠢？男人嘛，要么长得帅，要么得有钱。你长得这么丑，还是个穷光蛋，哪个女的会瞎了眼看上你？’”
“我更怒了，但又不忍打她，只得把火撒到了那几个保安身上。”
“那绷带男见这几个保安不是我的对手，便出手同我对上。”
“过得几招，我发现那绷带男的招数，竟是韩家路数。韩家是青龙传承，我是青龙秘卷的守护人，怎可自个儿打自个儿？”
“我想带她走，但绷带男却死活不允。我无奈之下，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身回到了这里。”
“一直等到今日，才等到了你。而她，现在却成了那绷带男的爱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