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祈求，还有渴望。
心里一震，我似乎明白了。
“你，你不会要我把她带回来吧？你自个儿那么神通广大，带个人回来那不简单得很么，干么要我去冒这么大的险？”
韩昀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断了一只角的青龙雕像：“以前我还能自由行动，但自从这只角断掉后，我便再不能随便出去了。”
我瞟了眼断角：“这角是怎么断的？你掰断的么？”
他摇了摇头：“我哪敢？我不是同你说了，我在她体内留了一道印记么？”
我点点头，没有打断他的话头。
“一个月前，我突然感应不到那个印记的存在了。本想出洞探个明白，可雕像上的那只角，却是‘咔嚓’一声断掉了。”
“断掉的角，化作齑粉，成了虚无。”
“曾有祖训，若青龙雕像出了岔子。当任守护人，十年不可出洞。若违此训，当受天雷粉身，神电碎骨之罚，且抽去血脉，须经历三世苦恶困沌，方可重获修炼资格。”
“我，我放不下她，也不敢违背祖训。所以，想请你帮我这个忙。我知道你是为了青龙秘卷而来，若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儿，或许我能把秘卷给你。”
他都这么说了，我根本就没法拒绝了。
我叹了口气：“行，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得把她的信息告诉我，我可不想再重新打探一遍。”
见我答应，韩昀东面上一喜，道：“那是自然。她姓华，单名一个琴。”说着，拿出手上照片里的其中一张，交给了我，又道：“生得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我接过照片，把照片收到了戒指里，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打探到她的消息。”
说完，向他告了个辞，便拿出了神行石。
施咒。
金光一闪。
回到了金凤湖边。
天色已亮。
阿淑、杨娇，躺在湖边，睡得正香。
褚婷仍是尽职尽责地守在她们身边。
她见我回来，喜色盈面，小脚儿轻点，坐到了我的肩上：“萧哥哥，你可算回来啦。先前我心里剧抖，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我握了握她的玉踝，惹得她一阵娇笑：“讨厌啦~”
我笑了笑，道：“好啦，你守了她们一晚上，也累了吧？回戒指休息会儿吧。”
她点了点头，樱唇在我颊上轻轻一点，回了戒指。
我在阿淑身边坐下，运起灵息。
旭日东升，气温稍暖。
湿漉漉的衣裳，已被我用灵息烘干。
先前在水下激斗的伤势，也已痊愈。
我舒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阿淑、杨娇，已经醒了过来。
她们坐在我身边，没有打扰我。
我刚想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话头。
拿出手机。
是老卫打来的电话。
老卫道：“老萧，你那边怎么样了？啥时候过来？”
我道：“基本上都搞定了，今儿就能启程。韩家有什么动静么？”
老卫道：“韩家可出大事儿啦！上次韩烨不是带着一批人出城么？今儿韩烨回来的时候，却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还受了不轻的伤。看来近些日子，韩家会老实下来了。”
“跟韩烨打交道以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当时我跟阿曲看见他的时候，心里那个爽快呀！要是能有幸结识到那位高人，我卫宇这辈子，也就值了。”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我跟阿曲继续探听韩家以及龙腾的动向，你们先忙吧。若是临近鹤州，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道：“好，你们多加小心。”
说完，挂了电话。
我把要去鹤州跟老卫会合的事情，同二女说了。
阿淑有些害怕，但也没有阻止。
我知道，她是在害怕韩家。
杨娇反倒显得有些兴奋，玉手紧攥成拳，眸中燃起汹涌的战意：“韩烨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咱们就算打不过他，也得在韩家闹上一场，方解我心头之恨！”
我摇头叹了口气，真拿这妮子没得半点法子。
两日之后。
我、阿淑、杨娇，已经到了鹤州郊区。
我们不敢贸然进去，生怕被龙腾或韩家的眼线给盯上。
找到了一个废弃的伐木场。
我拨了老卫的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终是接通。
老卫道：“老萧，有，有事儿待会说，等我，噢等我忙完。”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有娇喘声。
我心里登时明白了，连忙挂掉了电话。
抬起脑袋，看着才刚泛白的天边，无奈摇头。
老卫这家伙，精力还挺旺盛。
不知道是晨练，还是通宵？
阿淑走到我身边，道：“没打通吗？”
我摇了摇头，点了支烟：“打通了，不过他在跟阿曲晨练，可能得等一会儿。”
阿淑面色唰地红了，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杨娇却气冲冲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锻炼啊？阿曲姊姊也真是的，都不晓得管管他，还跟他一起瞎闹。”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被香烟呛了一大口，猛咳起来。
阿淑也是“噗哧”一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杨娇很是不解，道：“怎么啦？他们这个当头还晨跑，不是瞎闹么？你们干嘛这副模样？”
我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看了阿淑一眼。
阿淑仍掩嘴偷笑，脸蛋儿已经通红。
杨娇却是急了，道：“你们到底怎么啦？我说错了吗？”
我忍住了心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杨娇，道：“他们在晨跑的时候，顺便还能探听韩家跟龙腾的动向，咱们就在这儿等上一会儿。反正天儿，才刚亮，不怕暴露行踪。”
经我这么看似正经，实则瞎扯的一番解释，杨娇倒是恍然似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他们啦。”
阿淑也慢慢地收住了笑意，面上娇红渐褪，恢复常色。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
天空尽白，晨光遍洒。
老卫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喘着粗气，道：“老萧，你们到鹤州啦？”
我弹飞烟头，火星飞溅，道：“我们现在，在郊区一个废弃了的伐木场。这样吧，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循着路来找我们，记得带好易容材料。”
老卫道：“行，我跟阿曲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
我把我的打算，跟阿淑、杨娇，说了。
她俩连连点头，毫无异议。
大概又捱了半个多小时。
一辆的士，停在了伐木场门口。
车门打开，老卫、沈曲，走下车来。
我高呼一声，朝他们挥了挥手。
老卫付了车钱，拎着一个箱子，同沈曲向我快步奔了过来。
的士车灯一亮，车头偏转，疾驰而去。
我们重逢，当真有着说不尽的话题。
虽然我已替他们给杨娇道了歉，但他们仍觉不够真诚，又向杨娇连连说着“对不起”。
杨娇神经大条，早已原谅了他们。
但此刻相逢，还是不禁湿了眼眶。
我笑了笑，忙转开了话题，道：“既然误会都讲清楚了，咱们便聊聊正事吧。”
沈曲从老卫手里接过箱子，拿出了里边儿的易容物事，先给阿淑、杨娇，易容起来。
我给老卫递了支烟，走到一边，侃侃而谈。
听我说罢金凤村的见闻，老卫直惊得合不拢嘴。
他道：“没想到韩烨这么心狠，为了达到目的，竟连弟子性命都不顾了。”
我想起那日情形，背上又泛出冷汗，道：“是啊。那日若不是韩医生以命相助，我、阿淑、杨娇，甚至连金凤村的村民，都会遭到韩烨的毒手。”
老卫叹了口气，道：“韩烨身为‘青龙传承人’，不但不护一方百姓，还与龙腾沆瀣一气，真是侮了四圣的名头！”
我点了点头，将青龙秘洞里的事情，也同老卫说了。
他一惊，道：“你打算只身潜入韩家？”
我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讲道理，若不是为了青龙秘卷，我还真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老卫沉吟片刻，还想说些什么。
但沈曲却走了过来，道：“驰哥，该你易容啦。”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坐到了一根厚圆木上，闭上了眼睛。
脸颊一凉，笔锋触肌。
未几。
沈曲道：“好啦，睁开眼瞧瞧。”
我睁开眼睛，借着沈曲手里的小镜，看见了自个儿现在的模样。
高鼻阔嘴，颊边生满胡须。
脸上纹路清晰可见，表情自然，无可挑剔。
我大喜，道：“你这易容术，可是越来越精了。”
沈曲“嘻嘻”一笑，将材料都收回了箱子里。
老卫替她拿起箱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身份证，证上的模样，跟咱们易容后的模样，完全相同。
我接过身份证，一张揣进兜里，一张给了阿淑，一张给了杨娇。
老卫道：“这是我利用关系，提前给你们办好的假证。咱们先进城住下，后边儿的事，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道：“有心了。这几张证，用了不少钱吧？”
老卫摇了摇手，道：“小钱，不值一提。”
我不答话，拿出手机，找到了老卫的微信，给他转了五万过去。
他手机一响，显然是收到了我的转账信息。
他笑了笑，也不推辞，道：“谢谢了。”
“咵。”
还未答话，一阵碎响蹿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