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权力？
什么是权力？权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也是人世间最丑陋邪恶的东西。
权力的好处就是，你可以要求天下人都按照你的意志行事。
权力的坏处则是，你只能够在当下命令天下人按你的意志行事。
一旦人死了，那必然就是人亡政息的结局。
想要跳出历史周期，想要让自己的理念和意志永远都被天下人所执行，真正做到的人只有至圣先师孔夫子。
鲁肃解释道：“超越权力，让自己的信条传承下去，成为天下人井从的信念。这就不是活着的时候，而是千秋万世，真的可以光耀千古。”
程昱深吸一口气，脸色都不是特别自然，“不会吧？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
“可以。”曹操回答，他目光悠远而深邃。
“别人或许不行，但白乘除或许可以。”曹操的语气很坚定。
为什么白加可以？
鲁肃和程昱都没有再问，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白加为何要用兴办教育？为何第一本书就是蒙学读物的《三字经》？
白加为何要重新阐述经典？他到底是阐述的孔夫子的经典？还是说了他白加的道理？
还有，白加为何要开科举？真的只是对世家垄断官位的破解吗？现在看来都小了，格局小了。
既然要科举，那就要考试，只要在白加活着的时候，把科举科目确定为他的那些对经义的解读，三代人之后真的还有人记得其他人的理解吗？孔夫子的原意真的还重要吗？
而未来的三代人，那就是在白子的光辉照耀下成长起来，更是在现世大天尊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甚至是在白加这个皇帝的荣耀中成长起来的。
三代人之后，当一切成为传说，那就是如同血脉流传的印记，深深的刻印在所有人的心底。
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还是程昱更加实际，他沉声道：“主公认为，当如何为之？”
压力给到曹操这边。
曹操看了看自己最信任的两位谋士，他心底也在不断权衡，最终他问道：“二位先生以为呢？”
两位谋主又沉默了。
却是鲁肃先道：“主公之志，可与白加比肩否？”
一句话，把曹操拉回到了许久的回忆之中，又把他的思绪带入了刚刚成为丞相的时间。
他是不是曾经期待过白加真的就这么死在漠北草原？他是不是真的曾经真的想要成为丞相统治大汉，随后对这个腐朽的王朝取而代之？
程昱随后问道：“主公认为，谁可令天下长治久安？”
鲁肃问的是气魄，程昱问的是未来。
对未来的预期，曹操并没有太乐观，对于他来说，他可以建立一个兴盛的王朝，甚至带着这些谋臣武将，他可以让整个王朝盛极一时。
但是，之后呢？真的可以打造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时代吗？真的可以让这个时代不至于像是大汉一样再次腐朽吗？
“不，没有人可以真正建立经久不衰的王朝。”曹操的声音低沉而厚重。
这是他的判断，当初周公旦不行，后来的汉高祖不行，那如今的白加，也不行。
他或许可以超越权力，但是成为周公那样的人又如何？成为汉高祖那样的人又如何？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是白乘除的诗句。”曹操缓缓道，“他曾有周公之志，但周公也无法改变周天子。汉高祖的祖训也救不了大汉朝。除非……”
曹操目光凌厉起来，“除非这天下变一变，否则就算是白加做皇帝又如何？他就算是皇帝、大天尊、儒门圣人，只要他一死，他的那些经学、那些道法，他的子孙，就真的听他的吗？”
这话说得两人齐齐目光一暗，曹操这话说的有些求全责备，但是对白加这个野心极大的人来说，为什么不能求全责备？
曹操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不是不可以奉白加为圣，不是不可以支持他当皇帝，但是白加如果解决不了长治久安，解决不了人亡政息，那是白加也好，是他曹操也好，甚至是刘协也罢，那差距到底在哪里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人的谈话第一次被拉伸到了千年岁月的视角上。
也许是因为那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太过于深入曹操的脑海，让他们想到了周朝的八百年江山。
可是那八百年是春秋战国，战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华夏大地。
所以如果白加要得到曹操的支持，那么白加就需要解决王朝兴衰的症结。
但是白加会解决吗？白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甚至连当皇帝这件事都在想办法拒绝。
而在卢植的府邸，在野花小筑，这个白加曾经住过的院子中，几人也在商议着这些事情。
不但有如今的朝堂大佬卢植、荀彧、郭嘉，还有军方大佬许攸，商会大佬糜竺，同时邀请了白加托付了南方半壁江山大事的诸葛亮、司马懿。
荀彧刚刚说了许多话，最终给出了他的意见：“主公回归，那就必然是要重掌朝堂，只是丞相之位已经给出，就觉不可能再次剥夺。所以，封王，做儒门圣人，就可以重摄朝纲。”
摄政王，这是荀彧做出的制度努力。
郭嘉呵呵一笑，取出贾诩写来的书信，“为什么不可以当皇帝呢？文若不是并不反对了吗？”
荀彧在洛阳亲自执掌朝廷，更是因为皇帝的几番攻讦，早就对天子失望透顶，他早就不是那个非大汉不可的荀文若了。
只是让他直接说出废帝，他还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心底里对于那个四百年的王朝充满了感情。
荀彧盯着郭嘉，“奉孝，你告诉我，为何非要做皇帝？”
郭嘉摆摆手，“文若啊，做皇帝或不做皇帝，重要吗？”
荀彧皱眉，“如果不重要，你为何要按照贾诩所说，推主公到皇位上？”
他不会说郭嘉是为了从龙之功，这么多年的搭档，他很熟悉这个浪子的愿望。
郭嘉道：“因为主公即将统治天地人三界，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等会儿，等会儿，我都听不明白了，怎么还就天地人了？”一直没说话的卢植不满的插话道。
郭嘉收起嬉笑的表情，郑重道：“道门治天，儒门治地，皇权治人。”
场中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