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说谎话！”小孩子一口否定，急得脑门上的汗都流下来了。“我嫂子真的见红了！”
“我妈都快哭晕过去了，钟大夫你赶紧去帮我嫂子看看吧！”
但现在钟青山也分 身乏术，手中的母猪也奄奄一息，肚子里七八个小猪仔就是老四一家子这两年唯一的盼头，他要是这个时候走了，老四一家也不让啊！
“起来，臭小子，治病也有先来后到，等老钟帮我们家的母猪接生完了才轮得到你嫂子！”李老四一巴掌把那个小青年推开，横着站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虽然年纪小，但为了自己嫂子也跟李老四争论起来，“我嫂子里肚子是我哥的儿子！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家就是头猪而已！”
“畜生跟人命到底哪个贵哪个贱你心里不清楚吗？”
青年气的眼都红了，但往前走一步，就被李老四往外推一把。
“我呸，翠花可是我们家这几年的指望，要是猪有问题怎么办？你们家养活我们啊？”
“依我看你嫂子要流产就是她肚子不争气，保不住的孩子往后也活不好！”
这本来是个能相互体谅的事情，但是现在矛盾一挑拨起来，尤其是在人命和钱这种事情上，界限感和立场一下子就没有那么明确了。
这事儿也激发了在场的其他人的情绪，有帮青年的，有帮着李老四的，闹得不可开交。
“都给我把嘴闭上！”钟青山这时候满手血，又救出来了第二个小猪仔，正甩着猪崽嘴里的羊水。
“钟大夫，求您了，人命重要啊！我给您跪下了！”青年激动的直接往地上扑通一跪，说着又要给钟青山磕头。
但钟青山只是叫了杨珂一声，“小子。”
杨珂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哪还有他上场的份，“钟大夫，怎么了？”
“会给母猪接生吗？”钟青山沙哑着嗓子看着他。
杨珂看了看他手上的血，又看了看地上的小猪仔，连忙摇头，“不会。”
“那你去他们家，给他嫂子稳胎。”钟青山扬起下巴指点了一下那个跪着的青年。
这话就让在场的村民都愣住了，脸色都不太好看，“老钟，他看着这么年轻，能行吗？”
“你觉得他不行，你自己去给人家稳胎。”钟青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珂以后，就不再理会他们，专心致志的开始继续给母猪接生。
那青年没辙，看着杨珂不抱希望的问道：“你真的会给人稳胎？”
“会。”杨珂坦诚道。
但是那些看热闹的都还是不信，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一批来的医生都是半大的孩子，会什么？
还有个掉屎坑里都爬不上来的。
“……钟大夫，他靠不住怎么办啊！”青年有些绝望的朝着钟青山吼道。
“那你自己去，我说了他能行就是能行。”钟青山毫不在意，他也不信一个连鬼门十三针都能用的小子没办法做到给一个孕妇稳胎。
老四这时候倒是开始幸灾乐祸了，“有人去就不错了，人家可是城里来的，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不就是孩子不稳当么，现在去可还来得及。”
“走吧。”杨珂没含蓄，人命关天的事情，现在也容不得拖延。
青年犹豫再三，不敢跟钟青山唱反调，只能忍着一口气咬了咬牙，带着他往家走。
钟青山有看中的后生这件事情可是让景门镇的村民们十分震惊，毕竟钟青山有能耐是村子里公认的，不少人家都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当钟青山的徒弟，可是他们想，人家不收。
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自跟着杨珂他们走，彭大为则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哎，不是兄弟我信不过你，你心里有谱没有？”
“这里可是民风彪悍，万一你没给人家保住孩子，人家可能把咱们两个打成孙子。”
“你怎么敢答应的，你什么时候成了妇科圣手了？”
杨珂嫌他吵，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你少说点废话，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的心里此刻也不是十拿九稳，虽然现在能看的鬼门十三针和金匮药方都在心里鬼瓜烂熟，但是帮女人保胎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进了青年家的院子，杨珂无意间的一回头看到的东西差点没把他吓出一个踉跄。
墙头上乌压压的都是人头，都是探头过来凑热闹的，果然看热闹就是人的天性。
青年不咸不淡的把他请进门，屋子很破旧，也是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里面床上坐着一对沉默的男女，外面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哭哭啼啼的。
“儿啊，我不是让你去请钟大夫吗，钟大夫呢？”老妇人颤巍巍迎过来，看到杨珂先是一愣，没看到钟青山的时候才露出失望和不解。
青年有些为难的看了杨珂一眼，解释道：“钟大夫忙着帮老四家难产的猪接生，就让他来看看，他是城市里来的医生，应该也没问题。”
“哎哟！”老婆子一听，顿时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的哭喊起来。
“他天杀的李老四！用一头母猪来跟我们抢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大胖孙子还比不上一头猪吗！他这是典型的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啊！”
杨珂和彭大为尴尬地站在原地，都没想过事情竟然能尴尬到这种地步，他们的脚指头都快把袜子给抓烂了。
老婆子哭一会，停下来看了杨珂一眼，“我的好儿子啊，你可得记住了！城市里的大夫都是骗人的！就会拿了钱让你做检查，最后什么都治不好！”
“妈求你了，就算是绑，你也得把钟大夫绑过来救救你的侄子啊！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
老婆子这一番表演让青年也尴尬的无所适从，为难的看了看杨珂以后，小声的解释道：“是钟大夫让他来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不然钟大夫也不能让他来……”
“我呸！你懂个什么啊！？我就告诉你，要是今天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我也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