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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兴隆

    兴隆官道上,两骑飞驰而过。

    王耀宗起初担心颜雯苡不会骑马,便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照看着,却不曾想这丫头却是骑得极好。

    眼看两人间的距离再次拉开,王耀宗也不再收敛马力,片刻以后,王耀宗便在颜雯苡吃惊的眼神中,一举完成了超越。

    边军战马的腿力,终究不是内侍省可比的。

    明明自己已经抢跑,却还是被王耀宗超越,颜雯苡满脸不服气。

    再看王耀宗超越自己后,只是在前方不远不近地吊着自己,满是挑衅意味,颜雯苡更是来气,不停踢着马腹,意图反超。

    可就在颜雯苡双腿腾空的间隙,她身下的马儿却是纵身跃上一个道上的小坡。

    颜雯苡顿时重心不稳,摔下马来。

    前方的王耀宗听见声响,回头发现身后的马儿上已没有了人影,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勒住战马,调转马头朝着颜雯苡坠马处赶了过去。

    等到地方,王耀宗只见颜雯苡狼狈地坐在道边,浑身满是尘土。

    王耀宗跳下马来,快步走到近前,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对着颜雯苡紧张地查看了一番,眼看颜雯苡并无大碍,王耀宗正想取笑她一番,却见颜雯苡抬头,眼中泪光闪烁。

    “我可不是有意要轻薄于你。”

    王耀宗连忙解释,说着又伸手去扶颜雯苡。

    颜雯苡刚想起身,却面露痛苦之色,接着再次坐倒在地。

    “我脚崴了……”

    闻言,王耀宗连忙低头去看,颜雯苡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踝,已然肿成了馒头大小。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王耀宗检查一番后,很是庆幸。

    颜雯苡那么快的速度坠马,只是崴了脚,这是何其幸运。

    “笨死了,怎么如此不小心!真要出了别的事怎么办?”

    王耀宗心疼,言语间隐隐有了些怒意。

    颜雯苡正要发火,可一想到王耀宗竟然关心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但女孩子终究是脸皮薄,颜雯苡只能嘟着嘴扭过头,不理王耀宗。

    眼看颜雯苡不说话,王耀宗以为是自己话说语气不好,又惹恼了她,立刻住了嘴,两手一抬,便在一声惊呼中,将颜雯苡整个横抱在怀里。

    怀抱着柔若无骨的少女躯体,王耀宗忽然觉得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直烧得他口干舌燥。

    他有意从颜雯苡身上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有如铁块被磁铁吸引一般,难以移动分毫。

    似是感受到了王耀宗炽热的目光,颜雯苡抬头偷瞄,只见王耀宗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一想到此时的自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颜雯苡急了,连声大喊

    “丑!不许看!”

    王耀宗却是如同中邪了一般。

    “不丑,颜妹妹最好看。”

    王耀宗鬼使神差地说,可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这话怎么就这么轻浮?

    回过神的王耀宗连忙抬头闭眼,心中默背起了圆周率。

    看见王耀宗的反应,颜雯苡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已经有过的亲近再次给了她勇气,颜雯苡双手猛地勾住王耀宗脖颈,抬头重重吻了上了他的唇。

    可怜王耀宗一个曾经能背圆周率小数点后几百位的人,这次居然只背到十几位,后面的便再也想不起来……

    他的心中只想热烈回应,就如同春风袭来,百花盛放……

    正当王耀宗沉浸在无尽的温柔中,心中却突然冒起了无数的问号。

    这笨拙生涩的吻技,这似曾相识的少女体香,为何与自己梦里的一切如此相似?

    半晌,两人都再次清醒来,颜雯苡下巴都快缩进脖子里,可吊在王耀宗身上的手却越发用力。

    “你的匕首……顶到我了那里了……”

    颜雯苡的声音细如蚊呐。

    我的匕首?匕首别在后腰啊?

    王耀宗不明所以,却突然反应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

    王耀宗连声道歉,双臂发力,便将颜雯苡稳稳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颜雯苡的左脚塞进马镫,这才伸手拉过马缰,牵起马,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王耀宗觉得两人间震耳欲聋的沉默实在是尴尬些,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马背上的颜雯苡道:

    “不许和别人说!”

    “这事我烂肚子里。”

    王耀宗连连点头。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又走了一阵,王耀宗的脚趾都已经在鞋里抠出了一套七进的宅子,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气氛,只能率先开口:

    “你怎会骑马?”

    坐在马背上的颜雯苡只是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慌乱中听见王耀宗对着自己说话,她想也没想便回答:

    “你得先娶阿姐……”

    “啥?”

    王耀宗没听清。

    “没……你问我什么?”

    “我说你为啥会骑马?”

    “啊,骑马啊!对,我会骑马。”

    此时的颜雯苡主打就是一个已读乱回。

    “对啊,为啥?我也没见你家里养马啊?”

    王耀宗不敢回头,只能继续问。

    此时他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不说话就不说话呗,两人就这么默默走着回到大部队挺好。从此我在队头,你在队尾,不要见面,除非吃饭喝水……

    “我爹娘成亲的时候,娘的嫁妆里就有一匹马。”

    等了好久,颜雯苡终于开口说。

    “我们庄子里有一共有三匹马,佟秀才家有两匹,我家有一匹……”

    “我姥爷是卫所的马倌,我娘从小跟着他老人家喂马。虽说我娘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可喂马喂得可好呢,我家的马也比佟秀才家的壮……”

    “佟秀才想买我家的马,可我爹不肯卖……”

    “我爹以前不出诊的时候,娘就会带我和阿姐去骑马,你别看我阿姐柔柔弱弱,她以前骑得可比我好……”

    “我小心眼,每次去骑马轮到阿姐骑的时候,我就拼命哭,阿姐就会把马让给我骑……”

    “后来我娘生病,要用很贵的药,爹就把马卖给了佟秀才,可佟秀才知道我们家急用钱,就把价压得很低……”

    “后来我娘不在了,我就再也没有骑过马……”

    王耀宗起初就是抱着解闷的心态,听着颜雯苡说故事。

    可听着听着,发现背后没了声,一转头才发现,马背上的颜雯苡已经是泪流满面。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事你给我说!”

    王耀宗吓了一跳,连忙拉停了马。

    “佟秀才欺负我们……我娘好的时候,他不敢……我娘病了,他就来欺负我们……狗鞑子也欺负我们……我想我娘……娘!”

    马背上的颜雯苡泣不成声。

    王耀宗在地上急得团团转,眼看颜雯苡哭得越发伤心,王耀宗心一横,跃上马背,一下便将她抱住。

    “乖,不哭……以后都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王耀宗柔声说。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颜雯苡哭得更大声了。

    王耀宗手足无措,只能将她抱紧些,再抱紧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雯苡在王耀宗的臂弯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你保证……以后……包括你,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颜雯苡脸上挂着泪,抽嗒着说。

    “我保证!”

    王耀宗认真点头答应。

    “我信你!”

    两个年轻的躯体紧紧相拥,默默无言。

    ……

    “你的匕首……又顶到我了……”

    王耀宗牵着马,带着颜雯苡走回了缓缓前行的大队中。

    颜雯芯见妹妹被王耀宗扶上了马车,正想上前数落她几句,可还来不及开口,颜雯苡却对着车外的兰小海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兰内官,对不起,弄丢了你的马……”

    兰小海一看颜雯苡那模样,哪还在乎什么马,气得边跳边骂。

    “颜小娘子说得什么话,那畜生把你伤成这模样……它寻不回来还则罢了,若是寻回来,你看我不扒了它的皮给你出气!”

    说着,兰小海又转向王耀宗。

    “县男你不是跟着嘛,怎么让小娘子伤成了这样?你一个老爷们也不知道让着点小娘子?还真要和她争个你输我赢……”

    他是真气急了,居然敢说起了王耀宗的不是。

    可兰小海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王耀宗看着兰小海,眼神里没有一丝愤怒,只是略微有些吃惊。

    “是,兰内官说的是,是我办事不周密。”

    终于,王耀宗拱手说。

    啪!

    兰小海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县男莫怪,是我嘴贱……”

    兰小海还要再抽,却被王耀宗一把抓住了腕子。

    “兰内官大可不必,确实是我孟浪,害颜家妹妹受了伤。还有你那马,若是真寻不回来,我赔你!”

    王耀宗语气平和地说。

    见平日对自己冷冰冰的王耀宗现在这个态度,兰小海险些哭出声,忙对着王耀宗拱手施礼。

    “县男你这是折我这条贱命啊!”

    “兰内官言重!”

    王耀宗还礼,又轻轻拍了拍兰小海的肩,说:

    “兰内官,我们稍后又聊,这几日耽搁了些路程,既然已经出了珲山,咱们便快着些,我上前头带队,颜先生和颜家两位娘子这边,还请兰内官多照应。”

    “那是必须。”

    兰小海说着,叫过身边一个小黄门。

    “去,拿八珍活血膏来,仔细伺候着颜小娘子涂上,要是敢弄疼了小娘子,我扒你……快去!”

    小黄门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兰小海心虚地看了看王耀宗,见王耀宗没有动气,这才嘿嘿笑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地的相处,兰小海已经知道王耀宗是为何恼自己。

    其实王耀宗对于宦官是没有任何反感的,他先前不满的,不过是兰小海看人下菜,面对比自己弱势的人时,那嚣张跋扈的做派。

    说得再深些,是兰小海与身体一同残缺了的扭曲心理,让王耀宗感觉从内到外的恶心。

    只是这几些日子伴着颜寿一家同行,兰小海身上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早已被磨灭的人味,这才让王耀宗稍微卸下了对他的敌意。

    黄昏时分,王耀宗一行人终于赶在城门锁闭前,进入了衢州兴隆县。

    兴隆县城依青江而建,是青江航路上最重要的水陆转点之一,得享通衢之便,因此兴隆也是衢州为数不多的上等县。

    若是时间充裕,王耀宗倒想在这兴隆县好好逛一逛,但奈何他身负皇命,只能带着大队不做停留,直奔兴隆码头而去。

    兴隆最大的下闸码头处,一艘挂着宗人府双龙牙旗,三层高的双体巨楼船已在此等候了多日。

    “嚯!这么大的船?兰内官,兰内官呢?”

    王耀宗还隔着老远便看见了那巨大的楼船,惊讶不已。

    “县男,找我何事?”

    兰小海跑到从队伍最末一路跑了上来。

    自打王耀宗在珲山下托他照看着颜家爷三,兰小海居然真就跑去给颜寿赶了一路的车。

    这就好比是某国级干部的秘书处秘书,到地方通知个高级知识分子进京开会,那高知半路上告诉秘书,我这随行的研究员年纪大了,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还带着两个女儿,要麻烦您帮我路上照顾下,于是这秘书就颠颠跑去给人当了一路的司机。

    这事虽然不违法度,但无论怎么看都别扭。

    王耀宗看着兰小海满面风尘,摇了摇头道:

    “颜先生那边兰内官帮忙照应一下就是了,驾车的事让他自己来就行……”

    兰小海却是不以为意。

    “县男跟我见外了不是,我入宫前就是跟着家里赶大车的,这玩意有瘾。我也是有日子没赶了,又应了县男的嘱咐,那不是过瘾去了吗?哈哈!”

    听兰小海这话,王耀宗倒是不好在说什么,遥遥指了指远处码头上的楼船问:

    “那船是咱们要坐的吗?”

    兰小海顺着王耀宗手指的的方向踮脚张望,确认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是,就是接咱们的船,不过好像这衢州宗人府没把事办对啊!”

    “是吧,我就说这船怕是大了些……”

    “这船不够气派呀!我临来的时候和衢州主办老李交待过的,让他一定找最大最体面的,结果怎么找了这么艘小船?县男别生气,放心,下次我见了他,一定好好说他!”

    兰小海有些生气地说。

    “我生个屁的气啊,就这船还不够大?”

    王耀宗都惊呆了。

    “这尺寸怕是都逾制了吧?”

    大燕开国皇帝宏光帝陈庆历来节俭,因此在大燕建国之处,便专门制定了《制律》,对上到皇室宗亲,下到平民庶人的吃穿用度都有明确的规定。

    想要乘坐码头上的那艘巨楼船,身份最次得是朝中四品以上大员或是县伯以上的宗室勋贵。

    以王耀宗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逾制的。

    兰小海听闻王耀宗如此一问,脸上再次挂上了标志性的谄笑。

    “我的县男诶,你也是太谨慎了些。就这船,我都还怕你不喜呢。现在不比咱大燕开国的时候了,这满天下也就县男你还在意这个,你上京都看看,随便一个家底殷实些的,清明踏青时,都敢套双马驾车,也没见谁管过。再说县男可知国公入京的时候,乘的何船?”

    “何船?”

    “天家亲自安排的大团龙!那可是王爷们的楼船……要不是朝里那帮吃饱了撑得难受的大臣拦着,天家原本是想把京都瑶光池里的大金龙拉出来让国公上去耍耍的……”

    听罢,王耀宗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我知道了,天家是手头没钱了。”

    “县男……可不兴妄议君上!天家富有四海,怎会说……怎会说没钱?”

    兰小海先是一阵紧张,扭头张望后,却还是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悄声问。

    王耀宗冲着兰小海眨了眨眼睛。

    “想知道?”

    “想!”

    兰小海认真地点点头。

    “我家老……爷子,此番于国有功。既然有功,天家便是要赏。老爷子的官到头了,爵也到顶了,就只能给钱,但内阁管钱的那几位,你也知道是什么性子,定然是不会从国库里掏半个子儿的,天家有心从内帑里拿钱,但是估摸着又没多少存项,拿不出手。所以天家才会想各种办法,以示对我家老爷子的荣彰……反正只要是不用花钱的赏,天家什么都能给,包括我这光板的县男爵,怕也是其中之一。”

    说着,王耀宗又摇了摇头。

    “不过老爷子是老爷子,我是我。”

    王耀宗虽莽,可心里却是清楚,王光伯逾制,那多半是他有意为之,示君以柄。

    王光伯将鞑靼大军堵在了大燕境内,又解了西川之围,更是逼得鞑靼人十五年来首次主动议和,这样的功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但是皇帝手里又没钱,那怎么办?

    所以王光伯便主动犯点可大可小的错,让旁人有借口攻伐于他,皇帝也能就坡下驴,让王光伯以功抵过,这样既能全了皇帝的面子,又能体现天家宽宏。

    这样一来皇帝不但不会怪罪,还会打心底念着你的好。

    但王耀宗若是逾制,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一个恃功而娇,目无王法的帽子是铁定跑不了的。

    朝中别有心思的人不敢动定国公王光伯,难道还不敢动你个光板子县男王耀宗?

    如今王耀宗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刺客行刺在前,已经说明了有人想要对付他,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想要对他不利的人很可能就在京中,这么个节骨眼上,王耀宗才不会落人口实搞什么自污,毕竟在明面上,军功就是他的保命符。

    王耀宗叫过小李子。

    “去找高照支银子,重新找一艘船,钱给足……船要宽绰,但是别像那大楼船似的招摇,最好是今天就能出发。”

    小李子抱拳行礼后,转身而去。

    “县男啊,费那个劲,楼船上都是准备妥当了的……夜里行船不安全,要走也是明天走啊!”

    兰小海还要再劝。

    王耀宗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王耀宗不愿乘那大楼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楼船已经在兴隆至少停留了一天时间,若是在兴隆有刺客的同党,断龙坡行刺失败的消息传来,码头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稍不留神刺客就能在这楼船上做些手脚。

    自古水火最是无情,大江之上,若是船真出点什么纰漏,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王耀宗摆摆手,转身进了一家小酒楼,身后的整队人马瞬间将那酒楼塞了个满满当当。

    看着王耀宗走远,兰小海只能一跺脚,跟了上去。

    那酒楼不大,掌柜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再带着一个伙计照料生意。

    眼看都已经过了饭点儿,店里却忽然涌进这么多人,其中大部分还是披坚执锐的御林军,夫妇俩着实吓了一跳。

    男人硬着头皮迎上来,原想把这群人支出去,可还没开口就愣住了。

    高照两指夹着一张十两的虎头银票,递到男人面前说:

    “看着安排,管饱就行。”

    老板没敢接那银票。

    “公子,小店里倒是还有些肉菜瓜果,可就算今日各位爷把我这店里吃空了,也实在用不了这么些银子……小店今日进项不多,找不开啊!”

    “不用找,多的都给你!”

    还不等高照开口,王耀宗便抢着说。

    败家!

    高照心中暗骂。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小李子终于带着消息寻了回来。

    他运气不错,码头上正好有艘来兴隆县送粮的大船,刚卸完货,就准备连夜拉着提前订好的药材回江东平州。

    但交货的货主却爽了约,已经在两日前把货卖给了别人,导致那船现在就停在码头上,无货可拉。

    为此,船老大廖初十还大为光火。

    货主爽约与他无关,但现在既然没了货,运费自然也就没了。

    廖初十的船是千石的平底大沙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别的货补舱。

    跑船的人有自己的规矩,最忌讳就是行程被耽误,走船起锚可以提前,却是一定不能推迟。

    但若是按照之前的行程,整船放空回江东廖初十自己不甘心,中间拉短途他又嫌麻烦。

    正发愁呢,小李子却是找了过来。

    起初听小李子说要到京都,廖初十还不太愿意,毕竟他是要回平州,不想做这半截的生意。

    可听说租他船的人是王耀宗,廖初十立马就同意了。

    无它,王耀宗在陇州和鞑子大战的事,如今在大燕已经传扬开来。

    大燕在鞑靼人手里吃了十几年的败仗,这次终于找回了些面子。

    廖初十没当过兵,但手底下却有好几个盛元十一年裁军时回了江东的边军老卒,从他们口里,廖初十听过不少关于鞑靼人叩边时干的禽兽事。

    这次王耀宗在陇州不但杀鞑子,还把鞑靼人的头砍下来筑了京观,这让廖初十大呼痛快。

    江湖人才不在乎什么杀俘不祥,他们讲究的就是有仇必报,你鞑子叩边既然敢屠戮我燕人百姓,那被我抓着了,杀你何需什么理由。

    像廖初十这种跑船的江湖人,最重英雄。

    他也好奇能把鞑靼大军搅得天翻地覆的少年英雄究竟是什么模样。

    虽说最后是定国公率破虏军在涵山堵住了鞑靼人的大军,但廖初十就是觉得,若没有王耀宗,定国公王光伯也不见得真能那么轻易拦住一心北逃的鞑子。

    再说了,人家爷俩的事,那不就是一家人的事。

    况且小李子租船开的价也确实高,京都又是天下第一大城,大宗货总是要比兴隆好寻些,横竖他都不亏。

    只是廖初十租船带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今晚连夜走,不能误了他之前的计划。

    于是双方立即一拍即合。

    听了小李子的话,王耀宗很是高兴,起身便带着众人出了酒楼,直奔码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