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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下

    皎月如轮,夜色中的鼍岛,静谧中危机四伏。

    月光下,王耀宗独自一人,在通往水寨的小道上疾速奔走。

    早先从鼍岛聚义厅出逃时,王耀宗赤手空拳,又带着辛采薇姐弟俩,所以一路上若是遇到水匪,王耀宗总是能躲则躲,能藏则藏。

    但现在,身边没有了累赘,王耀宗也没有了顾忌,出离了藏身的洞窟后,他便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沿着来时的小道,朝着水寨的方向狂奔。

    跑了没多远,王耀宗忽然远远看见两拨人正在小道上杀作了一团。

    王耀宗定睛观瞧,两拨人中占据上风的,是先前在聚义厅中率先站出来支持张枫的瘦高汉子朱权,而另一拨则是那个名叫赵船儿的天王和他的几个子侄。

    战圈内,赵船儿的子侄们一个个倒下,生死不知,而赵船儿自己也是左膀中了刀,鲜血横流,独木难支。

    就在朱权即将上前一刀结果了赵船儿,却见一个人影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突然从黑暗之中杀了出来,只一个照面,便将围住赵船儿的几个水匪撞翻在地。

    来人正是王耀宗。

    王耀宗逼退了围住赵船儿的几人,又伸手将已经跌坐在地的赵船儿拉了起来。

    赵船儿两个受伤的子侄也是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跌跌撞撞地向赵船儿靠了过来。

    “赵天王,怎如此狼狈……还撑得住吗?”

    王耀宗说着,又抬腿从地上挑起一把掉落的短刀,握在了手中。

    赵船儿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侄儿,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几个子侄的尸体,双眼血红,半晌才盯着朱权,咬着牙对王耀宗吐出几个字:

    “县男放心,老汉死不了。”

    见到赵船儿这个模样,原本还想和他开开玩笑的王耀宗也是识趣地住了口,只是点点头,随即便转身看向朱权。

    还不等王耀宗说话,不远处地朱权却是抢先开了口:

    “王耀宗,你倒是个胆大包天的,这岛上到处都在搜捕你和辛采薇那个小贱人,你却还敢回来。怎么?得了那小贱人还不满足,还想英雄救美把你那小相好的救回去?”

    言罢,朱权挥了挥手,身边几个亲信立刻带着手下的水匪逼上前来,将王耀宗和赵船儿几人再次团团围住。

    王耀宗的名声,朱权是早就听说过的,不过在他看来,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自己十几岁便落草为寇,十几年厮杀下来,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王耀宗刚上船时,张枫要朱权用鼍筋绳将王耀宗捆住,那时朱权还满是不屑。

    鼍筋绳这东西,在鼍岛上单股便可用来制作船上的帆索的,两头犍牛对向都拉不断,可张枫在王耀宗身上,却是用了双股索。

    可等到亲眼看见王耀宗赤手空拳冲进人群,凭着一身的蛮力,只一下便将自己这边四五人撞得倒飞出丈余远后便倒地不起,朱权自问自己是没这本事的,这才明白张枫为何会对王耀宗如此忌惮。

    若是被十几个铁浮屠团团围住,王耀宗也许还会紧张一下,毕竟在那种战争机器的屠刀之下,个人的勇武最多也就只能拖延一些机器碾碎血肉的时间,但如今面前的不过是十余个平日里可能连饭也吃不饱的水匪,王耀宗自然时丝毫不惧。

    见朱权色厉内荏的样子,王耀宗先是讥笑一声,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杀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没啥意思,识相的先告诉我颜家娘子在哪儿,然后自己滚一边去。”

    “颜家娘子是在地牢……”

    赵船儿一个侄儿刚开口,却听见朱权冷笑一声,说:

    “大当家有令,你那小相好的被带到了聚义厅,现在怕是在被咱们大当家当马骑呢,你怕是不知道,咱们这岛上苦着呢,多久没见过那么娇滴滴的小娘子,哈哈哈,你若是别管这边的闲事,现在赶过去,兴许等大当家和咱们几个兄弟完事了,拿她喂鼍之前,你还能赶个热乎的……”

    听了朱权的话,王耀宗脸上瞬间冷若冰霜,没了半分笑模样,眼中更是除了满满的凛冽杀意外,再无其他任何情感。

    王耀宗自打在陇州黄水村遇见颜家姐妹,最恨的就是有人用污言秽语轻薄二女。

    见王耀宗变了脸,朱权得意地嘿嘿笑着,他本就是想激王耀宗发怒,好让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冲着自己来,然后再以己方人数的优势,一点一点耗死王耀宗。

    然而朱权却是打错了算盘,他丝毫不知道,被用这种方式激怒的王耀宗,在没有了道德的自我约束后,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心理负担。

    王耀宗身形一动,快得像是九天之上落下的疾雷,挡在他前面的水匪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举刀,便被王耀宗瞬间劈下了脑袋。

    朱权显然没想到王耀宗会发作的那么突然,正想拉过一个亲信挡在自己面前,伸手却只拉来一只断臂。

    朱权身边那个被拉着的水匪都还没看清王耀宗的动作,一条手臂便被从肩头处齐齐卸下,他反应了片刻,这才在突然袭来的剧痛中清醒过来,按住血如泉涌的断口,拼命哀嚎着,可不过刚嚎哭了两三声,王耀宗嫌他聒噪,已经一刀将他喉咙割断。

    看着王耀宗近在咫尺的一张黑脸,朱权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出于本能的,他举刀想要把王耀宗逼退。

    可那刀不过刚抬起半寸,王耀宗已经一侧身滑近朱权,抓住朱权握刀的手臂,接着王耀宗一曲膝,使出一记犀角突,膝盖正撞在朱权的小臂处。

    “咔嚓”一声脆响。

    朱权小臂内曲,折断处还露出小半截森森白骨。

    有朱权手下的水匪见王耀宗欺到了朱权近身,连忙举刀来攻,想要救下朱权。

    可还不等那水匪靠近王耀宗,王耀宗已经手腕一甩,将手里的短刀朝着那水匪掷出,短刀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不偏不倚,正扎进那来援水匪的前胸。

    那水匪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头倒栽在地,再也没了生气。

    自打在元清观见了广义的掷刀手法,王耀宗便偷偷在脑海里复盘了无数次自己以往的掷刀方式,发觉自己掷刀的威力不及广义,并非是自己力气不如人,而是自己以往掷刀发力时,更多还是依靠臂力,而广义掷刀,靠的却是手腕甩动时寸劲的瞬间爆发,广义的掷刀,不但比自己更省力,而且准头也要更高。

    于是王耀宗便在刚才地掷刀中,尝试改变了发力的方式,一试之下,效果果然立竿见影。

    见王耀宗没了刀,又有两个先前被王耀宗吓破了胆的水匪重新找回了的勇气,怪叫着一左一右朝着王耀宗攻来。

    王耀宗自己,似乎也是觉得刚刚的掷刀发挥还不算完美,想要再试一次,可奈何手里已经没了兵刃,于是他回头便去抢朱权那条折了的手里依旧握着的刀。

    朱权也是混迹江湖十几年的悍匪,一看王耀宗动作,立刻强忍着痛,一只好手攥紧了拳,就朝王耀宗面门砸去。

    王耀宗只是脑袋一偏,便让朱权一拳砸了个空。

    趁着王耀宗闪躲,两个水匪也是来到了近前,两把刀子齐齐朝着王耀宗砍来。

    王耀宗也不回头,抄着朱权的手臂,挡开水匪的刀锋,接着他一按朱权的肩膀,腾空而起,双腿向后猛地一蹬,直将那两水匪踢得眼冒金星,倒退倒地。

    王耀宗落地,朱权还想再去打他,却被王耀宗扯住了那只好手,一扯一旋。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王耀宗竟生生将朱权的另一手也掰折了。

    王耀宗在连断朱权两手之后,朱权再也坚持不住,连声求饶:

    “县男饶命……”

    王耀宗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朱权,铁锤般的拳头狠狠落在朱权的脸上,只一下,便打落了朱权的半口牙齿。

    朱权倒地,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脸上的骨头已经断掉,口里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王耀宗却没收手,抬起腿来,又是一脚踢断了朱权的一条腿。

    其实就王耀宗而言,从黄羊镇到郓阳县,他虽杀过不少人,但内心却绝不是一个嗜杀的人,除非是真的你死我活的境地,否则王耀宗是不会轻易痛下杀手的,更没有以虐杀为乐的变态心理。

    只是今日,朱权千万不该用颜雯芯来激怒王耀宗,惹得王耀宗只想不停折磨他,不愿朱权轻易死掉。

    眼见朱权被顷刻间便被王耀宗打成了废人,再加上想要救援朱权的水匪皆被王耀宗打得非死即伤,先前还准备对王耀宗群起而攻之的水匪们也没了开始的胆气,瞬间如鸟兽散。

    倒是险些便被朱权砍死的赵船儿,见到在地上不断靠单腿向前爬行的朱权,有些看不下去了,示意自己身边的侄儿上前去结果了朱权。

    可谁知王耀宗发觉有人提刀靠近,一转头,眼神凶狠如同疯虎,吓得赵船儿那侄儿一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赵船儿却是摇了摇头,开口对王耀宗略带恳求道:

    “县男,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他个痛快吧。”

    听到赵船儿的话,王耀宗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心中的良知再次被唤醒,理性的光终于重新照亮了王耀宗的双眼,他看了看瘫倒在地,已经无力继续爬行的朱权,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赵船儿那个名叫小舵的侄儿快步向前,对着朱权的背心一刀捅下,朱权轻轻挣扎了一下,便再没了半点动静。

    许多年以后,终于上了岸的小舵,改名换姓,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安定府守备军士。

    而他所经历的第一战,便是在御林军参谋副将,大燕第一漏勺,短、中、长全距离逃跑速度记录保持者周猛全的指挥下,进攻由王耀宗亲自镇守的珲山要塞。

    那一战,当听到骂阵的御林军为激王耀宗出城野战,第一句便是问候王耀宗的全体妻妾时,小舵便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和周副将比拼一下逃跑的速度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

    如今看着地上已经被王耀宗打得没了人形的朱权,小舵只是感觉后背一阵发紧,接着便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

    王耀宗没看地上的朱权,可能是觉得自己做得实在有些过了,王耀宗也是略带歉意地冲着不远处的赵船儿略一抱拳,接着捡起地上朱权的长刀,转身便要离去。

    “县男稍等!”

    赵船儿思虑了片刻,还是叫住了王耀宗。

    王耀宗回头看向赵船儿,脸上虽看不出喜怒,但和他虐杀朱权时的恶鬼相相比,却明显有了些人味。

    赵船儿也是抱拳拱手,在自己侄儿的搀扶下,对着王耀宗施了一礼。

    “老汉多谢县男救命之恩。”

    听到赵船儿只是答谢自己,王耀宗显然是没有多少耐心,抬手潦草地回了礼,刚要走,又听见赵船儿继续道:

    “朱权的手下们已经逃了回去,那张枫贼子必然会对县男多有设防,聚义厅建在鼍岛东南角飞出的悬崖之上,县男虽勇,但若是想走主道上聚义厅,怕是不太容易,一不小心,恐怕还会连累那位小娘子……”

    说着,赵船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向王耀宗,王耀宗凌空一把便将那钥匙接住。

    “聚义厅西侧崖下是我鼍岛水寨的伙房,房内靠崖壁边是一条铁绞索,往日大当家在聚义厅饮宴,都是通过铁绞索将菜肴运到崖上,平日里绞索都是锁住的,但好在伙房都是老汉管着。那铁绞索能拉百斤重物,虽是危险难攀,但想来张枫一时应该还没想起这绞索,多半不会设防……”

    不等王耀宗说话,赵船儿再次抱拳。

    “老汉祝县男逢凶化吉,无往不利,从此江大湖大,县男,后会有期!”

    言罢,赵船儿和两个侄儿转身,慢慢消失在小道上。

    王耀宗则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先前皎洁的一轮明月,此时已隐入云后。

    “月黑风高,杀人当时!”

    王耀宗低声自语,一转身,甩开两条长腿,也消失在小道尽头。

    鼍岛,聚义厅内。

    张枫看着站在大厅内面色平静颜雯芯,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在鼍神洞围剿赵船儿等人的行动并不顺利,那些不肯归顺于张枫的鼍岛老人对岛上的地形极为熟悉,再加上张枫需要腾出部分人手前去搜捕王耀宗和辛采薇,难以对他们形成彻底的人数压制,早些时候,这些水匪在各大头领的带领下,冲出了张枫的包围圈,四处逃散开来,想要一网打尽,只怕是更加困难。

    而对王耀宗和辛采薇的搜捕则更是毫无进展,不但辛采薇姐弟像是插上翅膀飞走了一般,而且据刚刚逃回报信的几个水匪说,那王耀宗单枪匹马帮着赵船儿保全了性命,顺手还弄死了朱权和他手下的好几个亲信,现在怕是正朝着聚义厅方向杀来。

    张枫没见过王耀宗出手,但人的名,树的影,王耀宗能在鞑靼大军中杀出一条生路,又生擒了自己的师傅安元杰,想来也绝不是个好对付的。

    于是张枫干脆便把手下的水匪全放在了从崖下到聚义厅山道的各处哨卡上,按张枫所想,只要王耀宗敢来,几十个凶悍的水匪再加上各种机关,就是耗,也能生生耗死王耀宗。

    只是可惜了辛采薇那细皮嫩肉的小娘皮……

    张枫想着,一双倒三角眼又滴溜溜地盯上了颜雯芯。

    颜雯芯虽然不是前朝皇室后裔,占了她没法给到张枫最大的心理满足和政治价值,但若只论容貌身段,颜雯芯却是丝毫不逊于辛采薇的,而且再看颜雯芯柔中带刚的贞烈模样,耍起来怕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想着,张枫便冲着颜雯芯打了个哨,等到颜雯芯慢慢扭头看向他时,张枫只感觉自己心跳好似都漏了半拍。

    灯下美人,蚀骨销魂。

    张枫咽了口唾沫,嘿嘿淫笑一声,对着颜雯芯道:

    “小娘子,还在等你那小县男呢?”

    颜雯芯不发一语,只是将头再次扭向一边。

    “要我说,你就别等了。”

    张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颜雯芯走了两步,又道:

    “那小县男现在若是没被我手下的兄弟弄死,多半也是躲在哪里和辛采薇那小娘皮姐弟俩快活呢,怕是也记不得你这红颜知己了。你不如就跟了我,从此咱们在这鼍岛吃香喝辣,岂不快活?若是以后我坐了龙椅,便封你做皇后,你说可好?”

    耳听张枫污言秽语,又见他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颜雯芯心中满是厌恶,向后退去,刚退了两步,她便被桌腿绊住了脚,被缚住了手的颜雯芯顿时失去了平衡,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张枫又是一阵狞笑,心想真是天助我也,虽说没能拿住辛采薇,可有这么个尤物解馋也是不错。

    想着,他两步走到颜雯芯近前,伸手便去撕扯颜雯芯的衣服。

    颜雯芯边哭边喊边踢,可就算她没被绑住,也不可能是张枫的对手。

    “嘶啦”一声。

    颜雯芯的领口处已被张枫撕开了一条大口,雪白的锁骨下,淡粉的肚兜隐约可见。

    张枫看得眼都直了,等回过了神,更是疯了似地朝着颜雯芯领口扯去。

    慌乱中,颜雯芯也是拼尽全力,朝着面前张枫的手臂狠狠一口咬去。

    “哎!妈的贱人!”

    张枫吃疼,连忙缩回手,只见手臂上一排牙印里已经渗出了血。

    “我叫你咬!”

    张枫恼怒,抬手便朝着颜雯芯扇去。

    啪!

    颜雯芯不过一个弱女子,挨了张枫一记耳光,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接着便脑袋向后一扬,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