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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秘术

    鹮鸣泽上,高照众人驾船离开了鼍岛东岸的石滩,开始向着廖初十所说的水蚀洞方向进发。

    小船离岸不到一刻,果然如廖初十所说,湖面上狂风大作,接着又是一阵冰雹砸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冰雹又转成了簌簌的雪花,从天而降。

    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廖初十,对于这种天气的变化感知自然是不会差的。

    雪越下越大,廖初十坐在小船尾操着舵,高顺、管文勇、向彪则是手抄船桨,顶着风奋力划行。

    厚安见船帮上还空着一支桨,有心想去帮忙,可刚一起身,一个浪头打来,直接将他掀翻在船底,若不是在他身后的高照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厚安此时怕是已经落进了水里。

    “坐好,湖上风浪大,若是掉进水里,咱们这些北地的旱鸭子可是没法下水捞你。”

    高照玩笑着地对厚安说。

    “我自己会水。”

    厚安却不领情,板着脸回了一句,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高照对辛采薇的敌意又没有刻意隐藏,因此自然不会给高照好脸。

    “倒是你,一个老爷们,怎好意思看着其它人划船自己却能安然坐着……”

    厚安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正想好好臊一臊高照,可忽然刮来的一阵风灌进他的喉咙,呛得他咳嗽不止。

    高照也不恼,拍了拍厚安的背,等他止住了咳,这才开口道:

    “我是个秘术师,又是王耀宗的参谋,靠的是这儿。”

    说着,高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不是这儿。”

    虽说高照不喜辛采薇,但对厚安却并无成见,反而是一路上对他都照顾有加。

    “秘术师!”

    厚安有些难以置信

    等他再仔细看高照,便发现无论是天空中的雪,还是船头撞碎的浪花,靠近高照时,都有如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屏障,纷纷向四周逸散开来,丝毫近不得高照的身。

    惊讶之余,厚安不禁心中暗叹,王耀宗身边,当真是藏龙卧虎。

    从西魏起,中原文化便形成了“三教九流”的信仰和社会层级分类,其中三教所指便是儒、释、道。

    而九流则是指士、农、工、商、学、诗、书、画和医九个社会阶层,到了两晋时期,九流又被分为上、中、下三等,分别指:

    上九流: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中九流:举子、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尼。

    下九流: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娼。

    及至梁,随着中原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社会层级开始按照职业进一步细分,于是渐渐有了“三百六十行”之说。

    但无论怎样细分,秘术师按严格意义上说,依旧属于上九流中的隐士一级,社会层级不可谓不高。

    而秘术师之所以会有如此高的地位,究其原因,根本上还是因为秘术师在修成之后,所拥有的那种可以超越自然,宛若神明的强大实力。

    与武士源自于骨骼肌腱的肉体物理之力不同,秘术师的力量来源——初始精神力只能先天形成而无法后天练就。

    任何一个常人,即使先天身体羸弱,但只要在饮食上进行调整,同时加上刻苦的训练,在练就强壮的体魄之后,此人的肉体之力便会成倍增长,从而使得一个常人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武士。

    但若此人先天并不具备能感知身边万物的精神力,无论后天如何努力,都无法成为一个秘术师。

    按照后晋杂学家邓欣在其所著的《观沧海》一书中所统计的数据来看,每十万人中,只会出现一个先天具备精神力的人。

    只可惜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守恒”二字,秘术师因为其自身精神力的高度发达,往往都会命有所缺。

    人命有三得,谓之“权财、体寿、婚嗣”。

    秘术师的三得之中,必有一失,因此秘术师也常被称为“天缺之人”。

    其中,缺权财者,或隐在山中,或戏在市井。

    缺体寿者,或夭于半途,或卧于病榻。

    缺婚嗣者,或男鳏女寡,或无儿无女。

    同时,越是覆盖范围广,杀伤力强的秘术,在发动之时对于发动之人的反噬越是巨大,秘术师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危。

    总之一句话,秘术师虽强,却不好当。

    这也就导致了秘术师这样的个体在世间其实非常罕见,自梁末到如今五十多年间,有正式记录的不过百来人。

    但王耀宗身边的高照,偏巧就是其中之一。

    回想着身后高照在风浪中依旧悠然自得的模样,厚安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向往。

    “你可以教我这个吗?”

    厚安忽然转头,手指围着自己想象中高照身边屏障的边界画了个圈,大声问高照。

    小船再次冲上一个浪头,剧烈地晃动下,高照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厚安方才所画的圆圈范围,正是高照身边那看不见的屏障的边界范围。

    “不能。”

    高照笑着对厚安说,声音不大,但在狂风中却清晰可闻。

    “为什么?”

    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的厚安不甘地问道。

    “因为我师父还没死!”

    高照回答。

    秘术师的传承,一直以来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运行规则。

    师徒间以血立契,一师终生只收一徒,而一徒终生也只拜一师,师父一日不死,徒儿便一日不可出师,不出师,便不能将本门的秘术授于第三人。

    说到自己的师父,高照的眼神忽然有些迷离。

    当高照第一次见到那个端坐在雪山石台上的清丽背影,一身白袍的她除了一头如瀑布般的乌黑秀发,仿佛整个人都与那纯白的世界融为了一体,那么纯净,那么无瑕,从灵魂深处深深震撼着年幼的高照。

    冰刀刺破掌心,鲜血相互交融,象征着生死的传承变成了注定纠缠一生的契约,血滴在将落而未落的瞬间,却如同时光倒流,重新涌入掌心,在两人的掌心处变成了一模一样的两个鲜红螺旋印记。

    十年,距离第一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太短,短到高照忘不掉她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的天缺是权财,而高照的天缺是婚嗣。

    她说她比高照幸福,她不愿在市井中以戏娱人,所以只要一直藏在这雪山之中,她便可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可在那连稍高些的灌木都长不出的雪山之巅,除了高照,她又能见得到谁?

    她说高照也比她幸福,高照能看尽她一辈子看不到人间百态,盛世繁华,只要高照不动心,便永远不会伤心。

    但连高照自己都不知道,人与人,其实动心只要一瞬即可。

    高照忘不掉她带着自己在冰原之上跋涉数百里,只为去看一朵从没有人亲眼见过的小花在日出时开放。

    高照忘不掉她在夕阳中赤着脚,像山间精灵般,在如镜的不冻泉边翩翩起舞。

    高照忘不掉她在寂静无声的寒夜里,用秘术在篝火中为自己一遍又一遍演绎着她自编的关于神魔鬼怪或英雄美人的故事。

    十年的时间又太长,长到高照已经真的想不起那张脸的模样。

    在山中独活的岁月早就逼疯了她,自己若不离开,只会让她疯得更加厉害。

    高照时常会这样安慰自己。

    若不是疯得厉害,谁会爱上天缺婚嗣的人?

    她说过的,天缺婚嗣,不动心,则不伤心。

    ……

    正当高照陷入曾经的回忆不能自拔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廖初十打雷似的喊声:

    “摇板的兄弟梗着!后面稳好,西风紧,小帮子顶大墙进富贵窝子喽!”(划桨的兄弟们加把劲,后面的的人都坐好,现在刮着西风,风大浪急,咱们的小船要迎着浪进山洞了!)

    正在划桨的高顺几人这些日子和廖初十相处下来,也能大概听懂一句半句的船帮话。

    听到廖初十的喊声,高、管、向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划动手中的船桨,入水的桨频瞬间提升了将近一倍。

    众人乘坐的小船立刻冲开了层层浪头,朝着不远处一个洞口冲去。

    眼看小船即将进洞,一阵邪风吹来,小船原本笔直的行进轨迹立刻发生了改变,船头一转,就要撞向一边的崖壁。

    划桨的三人一见这种情况,立刻停了手,不敢再动,可船尾的廖初十却是大喊:

    “摇!梗着摇!”(划,继续用力划!)

    三人都知道廖初十在水里的本事,一听到廖初十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用力划了起来。

    廖初十坐在船尾,双手先是一推舵把,接着又猛地将舵把拉向了自己的胸口。

    水中的暗流冲击着舵尾,似是有只无形的手在和廖初十较劲。

    廖初十大吼一声,整个身体朝后仰去。

    船头终于是在撞上崖壁前的半瞬,错开了一个不到半寸的角度,接着整个船身擦着崖壁,堪堪顺着水道滑入了洞中。

    “哈!大老爷……还是……托着咱!”(哈,老天爷还是在帮着我们!)

    急促的喘息声中,廖初十边笑边喊。

    高顺闻言,一直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这才喘了出来,身体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接着便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他是三个桨手中,位置最靠前的一个。

    刚明明是船头直冲崖壁而去,但在他的眼里,却是那石壁却如同一座山一样朝着他的脸上砸来。

    有那么一瞬间,高顺以为自己这群人今天死定了。

    但凡最后时刻操舵的廖初十出现一丁点儿失误,那他们这一船人有一个算一个,此时一定已经成了鹮鸣泽龙王案上的供品。

    高顺扭头望向身后,只见包括辛采薇在内,众人虽然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但总体还算正常。

    唯独年纪尚小的厚安,目光呆滞,咬牙攥拳,小脸煞白,估计要是此时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厚安怕是已经吓得昏厥过去。

    “嘿!厚安小哥,你不是会水吗?船撞了怕甚,游回去就是!”

    高顺开口打趣道。

    厚安回过神,正想开口回呛高顺,可一见高顺那瘆人的模样,又悄悄闭上了嘴,可那巨大的恐惧后劲儿实在太大,厚安胃里一抽,便扶着穿帮哇哇吐了起来。

    高顺正想继续奚笑厚安,却被高照狠狠瞪了一眼,于是悻悻地回头,再次下桨慢慢划了起来。

    厚安吐空了胃,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一边擦了擦嘴角,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船头处高顺的背影。

    “他逗你玩呢。”

    高照语气温和地对厚安道。

    “谁和他逗!”

    厚安怒气冲冲地说。

    “好后生,还是有些胆色!”

    船尾处,廖初十拉正了舵,笑道。

    “老汉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有次和我爹爹拉白粒子(私盐),我爹爹记岔了河段,我们连人带船差点被裹进了暗流,我当场就吓尿了裤子,货主家的丫头也就是我后来的堂客当时也在在船上,为这事她取笑了我一辈子……你经了今日这事,便是响当当的真男子,日后若是和那家小娘子聊起来,牛皮也能吹得比老汉响亮些!”

    船上众人听了廖初十的话,都笑了起来。

    原本还气呼呼的厚安刹那间红了脸,可想到廖初十说自己也是真男子,便也和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小船顺着洞内的水道,向前又行了片刻,这才在洞内一处浅滩边停了下来。

    高顺率先跳下船,拉着船头的绳子拴在一处突起的石柱上后,众人也陆续下了船。

    管文勇和向彪四处找了些被水流冲进洞中但已经基本干燥了的浮木,又在廖初十的指引下,找了处平坦通风的位置,生起了一小塘火。

    众人围坐在火塘旁,却迟迟无人说话。

    许久,倒是一路上沉默寡言的辛采薇先开了口。

    “不晓得县男如今怎样了……”

    也不知怎的,自打厚安在鼍岛石滩处和辛采薇说了那些话后,辛采薇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百花楼见到那个黑脸的高壮少年时,少年一跃跳上戏台,和着自己弹奏的《塞上破虏曲》舞剑的模样。

    王耀宗的长相并不如高照那般出众,虽然不丑,但也绝对谈不上英俊,但在长剑大开大合之间,却是尽显少年英雄本色,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就是这种奇怪的安全感,以至于后来在刺客发动刺杀之前,辛采薇完全有机会退到战圈之外,可她偏就想待在风暴的中心,看看王耀宗究竟能不能护住自己的周全。

    结果就是王耀宗真的护住了,不单在百花楼内,更在鼍岛之上。

    高照瞥了一眼辛采薇,轻哼一声。

    “就不劳辛娘子费心挂念了,话说回来,你亲自策划了那么多次针对他的刺杀,咱们这位云县男有多难杀,辛娘子该是最清楚的。”

    听到高照夹枪带棒的话,辛采薇也不争辩,只是怔怔望着火塘中的火苗发呆。

    正当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之时,听觉敏锐的高顺似是听到从洞深处,传来一阵轻微而奇怪的声音。

    “等下,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高顺一手上抬,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哪有什么声音……”

    高照开口。

    “嘘嘘嘘!”

    高顺看也不看他,只是让他噤声。

    石洞深处,又有一连串微弱的声音传来。

    “在那边,廖老大,石洞那边有什么?”

    高顺手指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廖初十道。

    “应该是条通到鹮鸣泽下的水道,我先前也没到里面去过,只是猜的。”

    廖初十答。

    “走!咱们过去看看!”

    高顺站起身,从火塘中抽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浮木,也不等其它人,便朝着石洞深处跑去。

    从几人停船的浅滩往前走,许久,才走到了水道的尽头。

    领头的高顺高举火把,只见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靠坐在洞壁上,怀中还抱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少女。

    不是王耀宗和颜雯芯还能是谁?

    “王耀宗!”

    “将军!”

    “县男!”

    跟在高顺身后的高照、管文勇等人一见是王耀宗,立刻围了上去。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虚弱的王耀宗过了许久,这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等他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是谁,便见他的嘴唇微微开合,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高照连忙将耳朵凑到王耀宗嘴边,听了半天,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再等高照抬头,王耀宗已经合上了眼,再次昏死过去。

    “世子说什么了?”

    高顺焦急地问高照。

    高照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高顺靠边,他也不回答高顺的问题,只是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辛采薇姐弟俩。

    “你想干嘛?”

    厚安看高照眼神不善,连忙将辛采薇护在了身后。

    “管文勇,向彪,将他们姐弟俩拿了!”

    高照忽然大喊!

    “得令!”

    随着高照一声令下,管文勇和向彪像是狮子扑兔般,一步上前按住了辛采薇姐弟。

    “高照,你个婢子养的……”

    厚安被向彪按倒在地,口中却不停对着高照大骂道。

    高招不以为意,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说:

    “事已至此,实非我所愿……我家世子与颜家大娘子生命垂危,皆因二位所起,高某斗胆,窃神之威,一命换一命。”

    说完,高照双手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印,接着便要开始祭念法咒。

    “高照公子,求你!”

    辛采薇双目含泪,突然开口。

    “我的命你拿去,我求你放过厚安。”

    高照缓缓睁眼,再次摇了摇头,低声道:

    “辛娘子,实在抱歉,我一生只能用这秘术一次,世子和颜家大娘子是一男一女两条性命,所以所换之命也必须是一男一女,而且所换之命间的关系越亲近,秘术发动成功的可能性越高,在场的各位中,只有你们姐弟二位符合这个条件……换命之术是秘术中的最大禁忌,若是还有其它办法,我是绝对不会使用……因此,对不住二位。”

    说着,高照再次合眼念咒,随着那咒语出口,高照的七窍中,开始有暗红的血慢慢流出。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吱吱声响起。

    高照知道,那是高顺带在身上的那只黄眼鼠貂,不知为何突然叫唤了起来。

    高照已经被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根本不想理会,可那黄眼鼠貂的叫声却突然变成了一种极有节奏的三连声: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从没有人听过黄眼鼠貂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高照被搅动心神,只能微微睁眼,却看见那鼠貂此时如同一个人一样,双腿站立在自己与辛采薇姐弟之间,双眼看着高照的眼神令他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觉。

    黄眼鼠貂依旧奇怪地叫着,一连串三连音在洞内不停回响。

    “一物生,万物落,一物落,万物生。”

    高照记得,这是每日入睡前,师父都会在自己耳边重复的一句话。

    “是你吗?师父?是你在和这只鼠貂通感吗?”

    高照轻声问道。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鼠貂继续吱吱叫着。

    高照心一横,抬脚便要去踩死面前的的黄眼鼠貂,那鼠貂停止了鸣叫,只是低头舔了舔自己的下身,一个和指节差不多大小的粉红色活物立刻出现在高照眼前。

    这居然是一只母貂鼠,在他面前,产下了一只小小的幼崽。

    曾经无数的回忆涌上高照的心头。

    她说,她教他禁术,是因为秘术其实是没有好坏之分的,有好坏之分的,只有施展秘术的人。

    她说,若是为了救一个无辜的人,就要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这样的事情不是正义,只是人在自以为是地扮演神明,但人终究不是神明。

    她说,她若是有一天要死了,会变成他最意想不到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契印消失之前的最后一次,无论他想要在何时何地施展何种秘术,她都不会再横加干涉,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由他自己选择,因为他就是他,而她爱他……

    母貂轻轻舔舐着刚刚生出的粉色幼崽,高照不用看也知道,那只小小的粉色幼崽,一定是一只公貂幼崽。

    因为,她生下的是一个男孩。

    “我懂了,师父……谢谢你。”

    高照说完,再次重新结印念咒,只不过这次他的对象,已不再是辛采薇姐弟。

    随着高照施咒的语速越来越快,一大一小两只黄眼鼠貂的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衰弱下来。

    当高照口中最后一个音符出口,眼前的黄眼鼠貂母子则是彻底没有了生命迹象。

    不远处,颜雯芯的身体忽然抽动了一下,接着,大口大口的水被颜雯芯吐了出来。

    换命禁忌之术,术成。

    高照的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见螺旋状的印记像是活过来一般,不断转动,只一会儿就退缩变成了一滴殷红的血,顺着高照掌心的伤口滴落在地上。

    和血一起落下的,还有高照眼中止不住的泪。

    契约已解,契印则破。

    她死了。

    天缺婚嗣,终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