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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路遇二哈子

    尽管姥姥是村里少有先见之明的人,院子前前后后埋下了无数棵驱蚊草、艾叶等植被,但还是拦不住如烈火烘烤后嗡嗡直叫唤的蚊子军。静秀给唐豆豆抹上了一身的花露水,蚊子们还是锲而不舍地驻留于豆豆娇嫩的四肢,就连他已然晒黑的脸蛋也没放过。豆豆一边挠痒痒一边想着黑子哥说过的话——嘿,哥一身黑,蚊子不敢追。

    “唉——”豆豆接过妈妈找来的薄纱披肩,人缩成一团即刻裹起来,“姥姥,屋子四周的艾叶不起作用啊?”

    姥姥抿嘴一笑:“要不豆豆早点躲进帐子里吧?”拔了一天的花生,姥姥、静秀也都累得没多大精神呢。豆豆却还记着白天里姥姥说过听见豆豆的声音就不觉得累。豆豆也说好了要给姥姥养养精神。

    “那可不行,说好今晚我给姥姥讲故事的。”静秀拿着姥姥前几天刚编好的扇子,坐到一旁,轻轻地给豆豆扇风驱蚊。

    月光静静地躺在他们的院子里,树梢趁着姥姥听得哈哈笑的功夫,才舍得抖抖身子,摇晃一下,鸟儿、鸡儿也安安静静的,鲜少发出“咕噜”声……

    “豆豆,豆豆,懒虫起床了!”

    一整天跟着姥姥后面拔花生,又“熬夜”讲故事的唐豆豆,第一次在姥姥家睡过头。

    “砰”,房门好似被一拳头给砸开的,又瞬间蹿进一个一米六的大块头。豆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大黑脸蛋挤进了蚊帐大张嘴,正准备对他施以“大吼刑”。唐豆豆迅速弹起,捂住黑子的嘴,连忙说:“我起来了,我起来了!”

    黑子像凯旋的守门将阿虎,点点头,满意地“嗯”了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出豆豆的卧室,该是向姥姥、妈妈打招呼去了。

    唐豆豆半点都不敢拖延,他可吃不消黑子哥的大嗓门,再说今天可是要去池塘。虽说豆豆的胳膊因为一天的劳作而酸疼不止,但鱼的诱惑力可不小,他很快把自己收拾好了。

    脚踏姥姥给他新买的牛筋靴,豆豆拉着黑子哥在草地里快速地奔跑,天边红彤彤的云彩正裹着半个太阳。乡村的夏天醒得早,明媚的时候,连草尖的露珠都似发光的小彩灯。豆豆的靴子不仅沾满了露水,还有不知名的花瓣,粉的、黄的、紫的,随意地点缀在蓝色的靴面,将靴子化妆成了小姑娘的花鞋。

    “豆豆,豆豆,你别瞎跑了,你知道池塘在哪吗?”黑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一不留神撞上骤然停下的唐豆豆,差点将小家伙给撞倒,幸好黑子反应及时,拉回一把,小心扶住豆豆。

    豆豆傻呵呵地摸着脑袋,一脸囧相地看着黑子:“还是黑子哥带路吧。”豆豆的脸跑得通红,微黑的脸蛋有点肉肉的,黑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还不跟哥走!”

    “哟,黑子,你咋带着他呐?”

    黑子扭过头,看到田埂上牵着牛的二哈子。二哈子是家里老二,老大外号大哈,老三就是三哈,一家三兄弟都是村里的无赖。最无赖的就是这个衣衫不整,留半边辫子,光半边头的二哈子。

    “二哈叔,你这么早就来放牛了。”黑子悄悄地握紧唐豆豆的手,下意识放大了步子,加快了步伐,“叔,您忙您的哈,我大伯和我哥还等着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前头有黑子大伯和哥哥的缘故,一脸坏主意的二哈子思索了一会,停住了向唐豆豆走过来的脚,却留给唐豆豆一个不安又不解的眼神。

    二人几乎把肺部的空气都压榨得一干二净,豆大的汗珠直往草地上掉。

    “后面有狼追你啊,也不看看豆豆累得气都喘不过来。”黑子的哥哥个头更高,一米八二的个头,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上身短袖军衫,下身迷彩紧身裤。寸头下光洁的额头汗渍点点,却一点也不影响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明晃晃的。黑子除了眼睛和哥哥一样好看,其他的却样样不如哥哥俊。

    唐豆豆拘谨地站在一旁。“可不是饿狼一匹,”黑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不是路上遇到二哈子,他又想惹事!”

    正向岸边扯着小船的大伯立刻看过来:“怎么,他敢惹事,小心我废了他一条腿。”说完,大伯将绳索收拢,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豆豆没事吧?”黑子的哥哥走过来,轻轻地抚摸豆豆的脑袋,“豆豆,给你尝尝这个。”只见他从身后的塑料袋掏出一盒铁皮装的饼干。这个豆豆以前也吃过,味道非常棒。

    “哥,我的亲哥哥,这要是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你捡来的弟弟,豆豆才是你亲弟弟啊!”黑子耍宝似的靠过来,却不想被哥哥一把推开。

    “前两天是谁用挑剩下的鱼为我接风洗尘的,说什么豆豆没吃过真正的野生鱼,一定要让他吃得舌头都要吞掉!”

    “哎哟,哥,我错了。您是我亲哥,豆豆是我亲弟,咱们一家亲。”一边说一边伸手够豆豆刚刚捧住的盒子。

    “清水哥哥,我不能拿,您给黑子哥吃吧!”豆豆赶忙推回盒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哟,豆豆,长者赐,不可辞哦!乖,拿着,本就是给你们孩子吃的,要是看你黑子哥可怜,就赏几块给他。若是还给我,我可是一块也不给他的。”

    一旁的黑子赶忙点头。大伯回过神来,望着他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唐豆豆不好意思地看着黑子:“那我和黑子哥哥省着吃。”

    “哈哈,黑子,连豆豆都知道你是有食不过餐啊!”清水笑呵呵地拍拍豆豆小脑袋,就过去拿起长篙,得准备上小船起渔网和地笼了。

    四人先后上了船,黑子紧挨着豆豆坐在船中央,大伯在船头,清水哥哥在船尾。池塘平静的水面顿时一圈一圈波纹荡漾开去,青蛙在池塘四周此起彼伏地“呱呱”助威。当第一面渔网一点点露出水面,阳光照耀的网上的水珠十分发亮时,唐豆豆、黑子二人眼睛便都不带眨地盯着。

    “哗啦啦”“扑腾”,鱼儿扑腾的水花声让两小娃脸上溢满了笑容。黑子上前帮忙将卡在网上的鱼一条条取下,递给小心翼翼递上双手来捧的豆豆,两个人都笑出了酒窝。当三面网都重新放好,又在角落里将地笼收上来时,唐豆豆看着张牙舞爪的龙虾,兴奋地模仿起来,他已将二哈子的眼神给暂时地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