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宫门,许氏便知姜菀出了事情。匆匆忙忙赶回时,她也听仔细了下人L汇报的事情。
作为当家主母的她,自是明白姜菀这次遇险没有那么简单。
见到含秋,许氏面色顿然有些难看。
自家姑娘遇险,她一个奴婢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事儿,必然和她脱不了关系。
含秋低垂着头,从见到许氏那一刻起,她的身子便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许氏冷然扫了含秋一眼,再看姜菀时,面色已然变得担忧。
“阿菀,你没事吧?”
关切的话语,让姜菀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缘见到母亲,幸上天待她不薄,竟是给了她重生的机遇。
“母亲,我无事。”她握着许氏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许氏以为她被吓坏了,不由一阵怜爱,“我的阿菀,母亲会为你做主。”
含秋抿唇,脸色难看。
她深知,自己今日逃不掉了。可即便如此,她心中并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一切,不过是为了家人罢了。
许氏冷着脸。
“随我入府,杖法伺候,今日我定要看看,是谁要加害我的女儿!”
她牵起姜菀的手,径直往里走去。
姜菀却在这时轻轻拉了拉许氏的手,低声说,“母亲,此事交由女儿自己处理吧。”
许氏一顿,看着姜菀皱了皱眉。
“含秋是我的人,还请母亲相信女儿。”
许氏蹙眉,还想说着什么,却听姜菀又说,“母亲身子弱,当好生休息,切莫因着这事伤肝动火,您放心,女儿知道如何处理含秋。”
许氏不由得叹了一声,“也罢,你既然有了自己的主意,那事情便交给你处理。”
只是,这加害她女儿的背后真凶,她定要亲自揪出来。
姜菀福身,目送着许氏离去之后,面色沉了下来,“随我回潇湘苑!”
“是。”含秋起身,面如土色。
待到了房中,她再次跪在了姜菀面前。
含春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含秋保护不力,故而惹了姜菀生气,于是为姜菀倒了一杯水后,还在那劝诫道,“含秋,好好跟姑娘认个错。”
说罢,只见姜菀轻抿了一口茶水,待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些后,她垂眸看向了跪在面前的含秋。“你可知错?”
含秋垂头,不敢看姜菀。
“奴婢知错,姑娘被人掳走之时,奴婢不该一个人逃走……”
姜菀讥笑了一声。
“只是如此?”
含秋咬着唇瓣,不敢说话。
“含秋,你且说说,我待你如何?”
“姑娘待我如亲人一般,奴婢自小受姑娘恩惠,心中自是不敢忘。”
不敢忘……
好一句不敢忘,既是不敢忘,又怎敢在她的茶水里下药?
含秋和含春一般,大小跟着她,她自问从未亏待过两人。可含秋……
她闭眸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含秋,你家中有困难,与我说了便是,为何……要这般做,断了自己的路?”
含秋身子一颤,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一侧的含春听的糊涂,不禁出了声,“姑娘,您这话是何意,莫不是……莫不是含秋是受人挑唆,背叛了姑娘?”
姜菀只是看着含秋,没有答话。
可即便姜菀什么也不说,含春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顿时语塞,随即一股火就涌了上来。
“含秋,你怎么敢这样?!姑娘待你我如何你心中不是不清楚,可你背叛姑娘,那便是天大的错事。
好在姑娘平安归来,若是姑娘出了事情,你又该如何自处?!”
含秋将头压的更低,依旧没有说话。
含春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盛。
“你以为你不说就什么事也没有吗?今天这事你必须解释个清楚,否则……否则……”
含春“否则”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果真是背弃主子,要么杖责至死,要么发配流放。
她心中自是向着姜菀,可含秋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心中恼恨,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忍想到那一层结果。
含春退后一步,只等着姜菀的下一步指示。
接下来,她不可再多话了。
姜菀睨着跪在面前的含秋,沉默良久。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欠了柳家多少钱?”
含秋一怔,咬了下嘴唇。
“奴婢不知……不知姑娘何意?”
姜菀食指轻扣着桌面,缓缓诉来。“几日前,你那哥哥在那赌坊输了不少的钱,期间为了回本,向柳家借了不少的银钱,是与不是?”
“姑娘……姑娘怎知……”
“可因着欠的数额巨大,你那哥哥着实拿不出银钱。于是,他频繁找你要钱。而你,不过是我府中的丫鬟,自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含秋,你便是不敢向我开口,那就算是偷了银钱我尚且都能谅解你。
可你,竟是勾结外人,加害于我!
含秋,你这让我如何能原谅你?”
含秋眼眶一红,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一侧的含春,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姜菀闭眸,深吸了一口气,“你那哥哥见从你这拿不出钱,于是将目标放在了你那刚及笄的妹妹身上。”
“姑娘,不管怎样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打要罚奴婢毫无怨言。”
她俯下身子,将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眼见着那头从红肿到渐渐渗出了血,姜菀伸出手,抓住了含秋的手臂。
含秋抬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姑娘……”
姜菀放开她,声音微冷,“你做错了这等事情,便是今日磕死在我面前,我亦不会有半点的不忍。
今日若不是我运气好,只怕早已经被人毁了清白。”
此话一落,身后含春的脸色再次变了变。
“含秋,你竟然……”
姜菀冷然,“你哥哥要将你那妹妹发卖青楼,以此偿还柳家的债务,你不忍妹妹在那受辱,却要用我的清白来换吗?”
“姑娘,对不起……”
对不起……
何等没有分量的一句对不起。
今日她要是被毁了清白,这一句对不起又能值多少钱?
姜父爱妻,除了她母亲之外,未曾有过妾室。
她的母亲许氏,在生下她的时候,因为大出血,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所以姜家人丁稀少。
除了她那志不在政治,喜欢游历四方的哥哥姜丛之以外,她身边就没有多少亲近的人。
故而,含春和含秋这两个从小陪伴在身侧的丫鬟,一直被她当做姐妹一样看待。
但姜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任之人,竟有一天亲自将“刀”对准了自己。
她心痛之余,只觉得可笑。
含秋家中出事,不愿告知她,选择了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