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巧舌如簧。
陌尘这时方知哑巴吃黄连究竟是何感受。
她死不承认也就罢了,竟是倒打一耙?
他摇开扇子,垂落的发丝随着手间的摆动,在那上下飞舞着。“姑娘说笑了,我怎会认识底下的人。既然姑娘说不知,那便权当我多想了。”
“嗯,以后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几句话的功夫,她又占据了上风。
落云着实看不下去了。
“你算什么君子?不过是一介女流!”
姜菀讥笑,“前朝有佘太君百岁请战,外人见了都得称之为君,怎的在你这种无名小辈中,女子就当不得‘君’一字了?”
落云沉不住气,故而被呛的面红耳赤。
“你这种女子,怎敢与那样的人相提并论?”
姜菀嗤笑一声,“我便是当不得君子,那你这种人难道就是君子了吗?!”
“你!”
她转眸看着陌尘,眼底尽是嘲弄,“这位公子,你身边的随从都是如此吗?”
落云的脸刷的一下黑了,还未出口骂上两句,陌尘已然道,“落云,多话了,同姜姑娘赔个不是。”
“公子!”落云面露不满,可在接到陌尘投来的一记眼刀时,他顿然收回了脾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姜菀抱拳,敷衍的说了句,“姜姑娘,是小的不会说话,还请见谅。”
“知错便好。”
她讥笑出声,落云咬牙瞪了她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往后退一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陌尘身后。
陌尘收起扇子,竟顾自拿过姜菀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姜姑娘,今日是我的不是,我以茶代酒,先给姑娘赔个礼。”
他仰头饮下茶水,把不要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眼见着他又倒了一杯茶水,放置在她的面前。
姜菀垂下眼睑,眼底一片冰冷。
若不是自己学会了隐忍,此刻她当真做不到与他面对面坐这么久。
前世的时候,她究竟看上陌尘什么了,竟然甘心听他的话,前往极北之地,为他请来一位谋士?
之后,她更是一心一意的跟随了她十年。
十年光景,她近乎和姜家断绝关系,直至姜家覆灭,她方知一切都是骗局!
……
“公子往后若是想表达歉意的话,就休要用他人的茶水了。”
“……”
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他不过是想和缓两人现在的情况,她竟是一点情面也不敢。
真是不该,按理说,他也并非是相貌丑陋之人。这女子见了他,焉能有不动心的?
“姑娘见谅,在下仰慕姑娘才名许久,你我二人已非第一次相见,借此机会,可否给在下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
“嘘……”姜菀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陌尘噤声。
陌尘拧起眉头。
只见姜菀转眸,再次看向楼下的男人。对于他的话,亦是丝毫的没兴趣。
男人被围着,脸上除了露着癫狂的模样,那样子,似乎也有点神志不清了。
他脸上露着异常的兴奋,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样子。
陌尘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被人下了药,这才变成了现在这般癫狂的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于姜菀的手笔?
那传闻中的姜菀,可是在旁人面前刻意伪装出来的?
陌尘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温良淑德他只觉得无趣,但这般,玩起来带劲。
大清晨的,围着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中,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带着官兵来了。姜菀不由讥笑。
柳家还是把这未来的大女婿给请来了。
“姑娘,”含春弯下身子,小声说,“柳家的大姑娘也来了。”
柳如烟?
姜菀抬眼,果真在人群中看到了如烟的影子。
她一身素衣,简单的装束,加上那常年病态的面容,显得她有些憔悴无神,站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身侧的丫鬟扶着柳如烟,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姜菀就见她抬起头来,与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但只一会儿,柳如烟就避开了眼睛。她拿起帕子,捂着口鼻,轻咳了两声。随后她扶着身边丫鬟的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竟是就这样走了,她与自家妹妹不对付,难道不留着看完吗?
姜菀撇了撇嘴,只见那刑部大人叫人驱散了众人。
那围着的人,见到官兵,很快的就散开了。
男人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几位官爷这是做什么?”
“本官听说有人身带女子之物在大街上乱晃,行为诡异,实乃有伤风化,故而,本官亲自过来,将你押下!”
不过是一个上不台面的市井小人罢了,刑部大人却亲自过来拿人。
男人顿时急了,抓着肚兜就说,“我告诉你,这可是柳……”
“大人!”柳家下人连忙出声,“这人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需得尽快抓起来才是!”
“说的是,来人!”刑部大人风止大手一挥,叫人上来捉拿。
男人见状,记得两手乱挥,“你们这些当官的,竟然当街乱抓人!我要,我要上告你们!”
话才说完,就有人把他的身子扣住,然后有人拿出了布条,直接塞进了男人的嘴巴里。
姜菀知道,今日没戏可看了。
刑部大人,风止,柳家大姑娘的未婚夫。
由他出马,必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原本以为能借着这男人的嘴巴,痛击一次柳家。可到底是药下的有些猛了。
这人只知道拿着肚兜四处乱晃,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
“戏没了。”她弹了弹衣袖,站起了身子。
陌尘在她起身之际,也跟着站了起来。
“姜姑娘这是要回去了?”
姜菀眼皮都不抬,转身就往楼下走。
陌尘连忙跟了上去,厚着脸皮说,“姜姑娘,今日你我难得有缘再次见面,何不借此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姜菀恍若未闻,非但没有回应他,还加快了脚步。
平生第一次,陌尘追着一个女人出了茶楼。而在平日里,哪个女人不上赶着贴他?
从未有过的境遇竟让陌尘有了一丝挫败感。
如果不是为了需要姜菀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何必像现在这样,如一个舔狗一样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