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娘进了里屋，与伙计一同拿了一些布料出来。
布料都是刚出禹城拿来，还是新样式。姜菀走过去，一眼就瞧上了一匹水绿色的布料。
含春眸光亮了亮，在姜菀耳边小声说道，“姑娘，这次的布料还不错。”
姜菀点了点头，也是爱不释手。
余三娘道，“姜姑娘，我这可是把最好的料子拿出来了，你仔细看看，看这些你最喜欢哪个。”
姜菀微顿，对含春道，“含春，你先选一条。”
含春愣了愣，连忙摆手拒绝，“姑娘，还是你先选吧。”
自古以来，可没有奴婢先选东西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料子。
姜菀拧起眉头，佯装不悦，“说好的今日要给你做一身衣服，那就得选你最喜欢的。快点，不然待会我可就要生气了。”
姜菀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会见她挂了脸，含春也不再扭捏，连忙朝前走了去。
香来坊的衣料不仅是京都城数一数二的，便是这刚拿出来的料子，颜色也是最新潮的。
她一个婢女，自是穿不得这样好的布料。含春寻思着，纵然是要挑选料子，那也应该挑选一条姑娘已经有过的颜色。
这次的水绿色，花样颇为好看，含春思虑着，若是姜菀的话，该是会喜欢这一款的。
那么剩下的呢……
含春看向了一旁的白色。
白色虽然淡雅，但上面的牡丹花却是她最为喜欢的。所以，她选这个准不会错。
含春心下一定，抬手伸了过去。
“这个我要了！”
还没等含春选定，柳如云就从一旁冒了出来。然后抢先一步，拿走了含春看上的白色布料。
含春一愣，手僵在了那儿。
柳如云拿着布料，一脸的不满。
“余三娘，我方才可没瞧见这些，怎么，你还私藏着布料，只卖给这姜菀吗？！”
余三娘连忙赔笑。
“柳二姑娘说的哪的话呢？这料子刚到，我本也是准备拿出来的，只是今日姜姑娘问了，所以我才提前拿出来。”
“嗯，”柳如云面色稍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跟你计较。”
她抬眼，眼睛似有似无的往姜菀那边扫了一眼，继而冷笑了一下。
“将这些新的料子都包起来吧，我要了。”
余三娘一愣，忙看向了一侧的姜菀。
姜菀团扇掩鼻，眸底带着一丝冷意。
“柳如云，这几块布料里，便有我先看上的，你二话不说便要都拿了，是何道理?”
“有何不可?”她看了看余三娘，问，“余三娘，她可是付钱了?”
余三娘皱眉。
“未曾。”
柳如云讥笑，朝一旁的双儿招了招手。
双儿会意，忙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余三娘。
“够吗?”
余三娘干笑着接过了银子。
“自然是够的。”
虽说这布料一早是给姜菀准备的，可今日柳如云在，她想要强行买走，她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她才拿走银子。
姜菀就伸出手来，按住了余三娘的手。
“余三娘，方才可是说过了，让我先看这料子。
眼下她虽出了银子，却也不代表我付不起这银子。
怎么，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只看银子，而忘记了先来后到的道理?”
说着，她解开含春的荷包里，拿出了两锭银子，然后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三锭银子，陡然变得沉甸甸的，甚至还有些滚烫。
余三娘也算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这个时候，自然也知道谁的钱都不应该在此刻接下。
于是，她忙将银子放在的桌上，笑着道，“两位姑娘，我也不过是个生意人。
这生意人，自然也只能看顾客的需求。
眼下，是两位姑娘都需要，可我这有没有多余的。
要不，两位好好商量下，看看怎么分配?”
一个姜家，其父乃是当朝宰相。
一个柳家，其父则是正三品户部侍郎，上面还有一个皇上宠妃的姑姑。
这两个都不是她余三娘能惹得起的主儿。
所以思量计较一番，她还是决定把问题丢回给两人。
余三娘这圆滑的做派，让柳如云分外不爽。
“我和她有什么好沟通分配的?余三娘，你先收了我的银子，即便她先看了，亦或者多拿了银子给你，那也该是给我才是！”
“这……”余三娘看向姜菀，并不着急回答。
姜菀轻笑，朝着柳如云走了一步。
柳如云蹙着眉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姜菀刻意逼近，抬起眼皮，对上了柳如云那神色不好的面容。
她低声问，“慕家，可是知道了你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天大街上的……”
她似笑非笑，并未把话说完，那一双眼睛更像是能洞悉她的内心一样。
柳如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这一刻忽然就炸毛了。
她故意的！
她果然知道那晚的事情！
那晚的遭遇一定是她做的！
她收买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丫鬟，然后用药将她迷晕，并且还把那样一个丑陋的男人送到了她的床上。
以至于……
她被人玷污，让她的母亲罚她在佛堂抄了许久的经书！
姜菀！
这该死的姜菀！
柳如云心一下子就崩了。
她猛的抬起手，朝着姜菀的脸直接打了过去。
她用了极大了力道，巴掌落下之时，声音清脆，格外响亮。
“姑娘！”含春脸色大变，忙走过去查看姜菀的脸。
店里的客人，也都因为这一巴掌，好奇的看了过来。
“柳二姑娘，你就算是想要这布，你也不应该打人啊！”
含春特意提高了声音，让店里的客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控诉。
一下子，周遭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柳如云的不是。
姜菀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眉头慢慢皱起。
虽然是有意挨着一巴掌，可实在是太疼了。
“柳如云，你即便是再喜欢这布料，可也不能仗着你姑姑是妃子，就又是抢东西，又是打人的吧?”
柳如云。
妃子。
旁边的人一下子就知晓了柳如云的身份。
“原来是柳家的人啊。”这时候，有人忽然提高了声音，鄙夷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