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姜菀的心思，虞澄笑了笑道，“从之应该与你说过了我对他行商的一些想法吧?”
“……”姜菀扬眉，不置可否。
“我此前与他说的，售卖肥皂绝对是可行之策。姜姑娘，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心悦从之，定然不会害他的。”
“你们已互通心意?”姜菀对这个并没有太在意，她不过是想来探探这虞澄。
“是，如果不是明白了从之的心意，我断然不敢跟来。
我虽不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却也知道，在没有得知对方心意时，不可死皮赖脸的纠缠。”
姜菀盯着虞澄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而虞澄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没有躲避只有坦诚。
姜菀垂下眼睑，默然喝了一口茶。
说实话，目前看来，虞澄并不让人讨厌。
但按照她的种种经历来说，她配不上姜丛之。
姜菀也并非是什么看中门第之人，只是姜丛之和虞澄的地位差距悬殊，饶是她不反对，他俩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双亲不在，身份不明，姜佰怎么容得下这样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姜佰答应了。
那这样的一个身份，连妾都当不得，留给虞澄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填房。
姜菀拧了拧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你可知我父亲反对我哥哥行商?”
“嗯，从之与我说过。但我觉得，一个人若是志不在仕途，便不用强逼着他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从之在其他方面，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到这里，虞澄的眼底泛起淡淡的温柔。
姜菀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茶。
茶水微凉，原本很苦的茶水，此刻喝着有了淡淡的回甘。
姜菀摩挲着杯盏，沉默了许久，然后叹了一口气。
“虞澄，我大抵知道哥哥为什么喜欢你了。
哥哥不喜欢束缚，所以他也不喜欢那些规规矩矩的姑娘。
这京都中的姑娘，从小到大一直被养在深闺里面。她们听话懂事，视父母的话为一切。
而你，恰恰与这京都的姑娘不一样。
你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与哥哥在某一方面是相似的。
可是……你的这些看似不错的优点，却也是我父亲最讨厌的。就因为哥哥喜欢自由，所以他常年不在家中。
父亲思念哥哥的同时，却也气愤着。
可你呢，你支持哥哥，这对于哥哥来说，如同到了懂他的知己。
可是，你们依旧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
更何况，你和我哥哥的身份并不匹配。”
话音落下，虞澄的脸色变了变，心也往下沉了沉。
姜菀说的，她不是不明白。
落在这样一个世界，即便是碰到姜丛之那样好的人，她依旧纠结彷徨过。
可是，内心强烈的情感，让她没有勇气离开姜丛之。
她曾想着，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怎会有姜丛之这般洒脱，善良而又尊重女性的男人。
她从不觉得任何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
相反的，她自认为这是上天的一个安排。
所以即便害怕不安过，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抓住了姜丛之伸出来的手。
若是在以往，她这种行为必然是要被说成恋爱脑。
可是情感这种感觉往往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比起害怕受伤，她更怕的，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错过了姜丛之。
姜菀不会明白，她是一见姜丛之，便误了终身啊。
虞澄嘴角泛起苦笑。
“姜姑娘，我能够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乞丐，想要嫁给姜丛之是完全不可能的。
搞不好，我只能做个填房的，无名无分，一辈子只能窝在宅院里，做一个深闺怨妇。”
她深吸了一口气，鼻子有些酸了起来。
“可我也知道，我如果连踏出那一步都不肯，那我和从之这辈子就只能错过。
所以，即便是希望渺茫，我也想试一试。
如果到了最后，我们真的毫无机会，我会……主动退出的。”
是了，她只是想努力下，但从未想过一头扎进，不管不顾。
虞澄幽幽说着，转头看着窗外。
姜菀忽然明白，虞澄是清醒的沦陷。
明明知道不可以，她依旧随同姜佰来到了这里。
她和姜佰，是如此的相像。
一杯茶水已经饮尽，姜菀缓缓站起身子。
“我该与你说的话都说了，你的哥哥的事情，我大抵也都明白了。
虞澄，你若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就劝他放弃行商吧。”
“姜姑娘，”虞澄不明白，“你也觉得从之不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
“我如何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了解哥哥，他既然带你过来，就说明他下定了决心想要给你一个名分。
但哥哥向来粗心，我恐他被人蒙骗却不自知。
所以我今日来，本是想探探你的为人。”
“姜姑娘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所以，该来的。”
“看到你之后，我便知道是我之前想的多了。虽然我不看好你们，但我也不会阻止你们。
作为妹妹，我也希望哥哥能够幸福。但一个人想要有所得，必然就有所失。
你们想在一起，哥哥就该放弃些什么。”
“一定要如此吗？”
“一定要如此。”虞澄身形晃了一下，嘴唇紧抿着。
她心里，自然是不希望姜丛之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姜菀望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母亲那边我会与她好好说说。
不过母亲向来好说话，大概是不会反对你和哥哥的事情。但父亲那边，你需得明白，有时候的牺牲都是必要的。”
“可是……”
“没有可是，”姜菀打断了她的话，“我听你方才说的话，就知你也是个通透之人，想来，你不会希望哥哥带着你一同私奔吧?”
姜菀眯起了眼睛，探究似的看着她。
如若她有半分那样想法，那她在姜菀这儿，也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虞澄笔挺的坐在那儿，没有说话。
她一直是个很能说的人，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姜菀也不逼迫她，只是说道，“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改日来姜府找我。
你和哥哥的事情，我不会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