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的眸光，落在了身着青衣的程沐风身上。
怪不得，一向喜欢穿张扬红衣的慕流年，今天一改常态，穿了青色的衣服。
他还故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会儿，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
所以，今日的这一切，便是他设计的？
那前世呢？前世的柳如云出丑，在外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也是他所为？
可细想下，又觉得哪里不对。
前世的时候，慕流年并未穿着和程沐风一样的衣服。且，她一直未曾听说慕流年和程沐风之间有过什么交集。
故而，那时候的慕流年在宴会上，连与姜菀程沐风说话都不曾有过。
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时她恰好在假山时，见到一次程沐风。
彼时的他喝醉了酒，与一个男人在假山后面说着慕流年的坏话。
他还说，慕流年性子孤傲，他几番想要接近，都被慕流年给拒绝了。
可现在，他出现在了慕家。
姜菀觉得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一侧，风菏道，“这柳家的二姑娘今日丢尽了面子，这往后，还有机会进慕家的大门吗？”
“大抵，能吧。”
前世的时候，柳如云还是进了慕家的大门。
而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实则不大。
姜菀想着，便见长公主走到了柳如云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如云，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柳二姑娘，这程家小儿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柳如云咬着唇瓣，脸色发白。
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今日要完蛋了。
她不过是想借机找个机会接近慕流年，怎么就碰上了醉酒的程沐风？
两人在扭扯之下，程沐风扯掉了她一块衣布，而她，则是吓得掉进了水里。
现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惶恐不安。她不知道，今日回去之后，面对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
柳如云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救世主，将她从这泥潭里拉出来。
忽而，她的眸光落在了远处的那一抹红色。
柳如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惧怕。
“双儿，双儿快遮住我，我这个样子不能被他看到。”
双儿也看到了慕流年，于是将柳如云抱的更紧了。
在这种危机时刻下，双儿脑子飞快思考着，过了会儿，她代柳如云回答长公主。
“长公主，我家姑娘方才只是想到这儿透透气，不成想，在这遇到了醉酒的程公子。
程公子也许是酒喝的多了，竟把我家姑娘看成了青楼的姑娘。故而，他，他便一直拽着不让我家姑娘走。
在扭扯之下，我家姑娘落入了水中。
那程公子因为想要抓住姑娘，不慎扯掉了我家姑娘身上的衣服。”
双儿三言两语，将过错全都推到了程沐风身上。
她不敢说，柳如云到这儿实际是为了见慕流年。
一旦这么说了，即便是有婚约在身，柳如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阳长公主转眸，看着一旁一语不发的程沐风，问道，“事情是如此吗？”
程沐风皱了皱眉头，“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说罢，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有下人来说，这里出了事情。怎的，好好的一个宴会，怎的有人在我幕府里出了事？”
说话的，正是慕流年。
他分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此刻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故意问起。
“慕国师，”程沐风脸色有些尴尬，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对不住慕流年，“方才，我不小心……”
说完，他眼睛瞟向了还躲着的柳如云。
柳如云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去看慕流年。
“柳二姑娘。”慕流年忽然喊了她一声，她心下一沉，觉得自己今日更没得救了。
“让你受惊了。”
她一愣，对上慕流年的眼睛。只见他温柔的笑着，眼底并没有因为她此刻的模样而有半分的鄙夷。
“慕国师。”柳如云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她私以为，慕流年是怜惜她的遭遇的。
“葛远，叫一个丫鬟过来，带她去换身衣服，然后送回柳府吧。”
柳如云本来还沉浸在慕流年的关切里，这会乍一听到柳府二字，她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我不能回去，我要在这儿，我不能走！”她一边说，一边带着哭腔看着慕流年。
慕流年轻笑，问道，“柳二姑娘这是何意，你出了这等事，该回家才是，怎的可以留在这里。”
“不行的，真的不行的。”她忽然挣脱了双儿，双手撑地，爬了过去。
双儿没能料到柳如云会突然如此，忙跑过去抓住了她。
“姑娘，你莫不是糊涂了，我们是该回去的。”
可柳如云扯住了慕流年的裙角，哭的梨花带雨，“慕国师，求你……让我留在这儿吧。”
慕流年那挂着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他抓起自己的衣摆，用力的甩了一下。柳如云的手顿然垂落了下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就听慕流年说道，“柳二姑娘，虽然你我有婚约，但，请自重。”
她张着嘴巴，无措的望着他。
方才的温柔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不耐烦。
仿佛，她方才看的一切都只是幻想一样。
柳如云失了神，只有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掉着。
“送客。”无情的话语落下，葛远招手，叫来两个丫鬟，将柳如云架了下去。
慕流年缓缓转过身来，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姜菀。
他本以为，她会觉得大快人心。
可她的脸上，只是写满了对他的不解和疑惑。
风菏在她耳边低语，“姜姐姐，慕国师为何看你。”
“不知道。”她冷然落下一句，然后转过身去，“无趣，走吧。”
明明她先前也想过以牙还牙让柳如云名声尽毁，可当她真看到柳如云这模样，她便觉得，哪里都不痛快。
她分明不是良善之人，可到底因为同为女子，而有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身后的慕流年抬脚，快步追来，“姜菀，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