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的眉毛顿然呈现八字形，小脸皱着，一脸委屈的模样。
“为何，妹妹？”
“为何？”柳如云讥笑，“因为你，让我感觉到厌恶。”
说着，她猛的将柳如烟推开。
瘦弱的她，一下子摔在地上，惹得她眼泪直接掉下来。
那低低啜泣声，哭的哀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柳如云不禁嗤之以鼻。
“柳如烟，你哭什么，天天戴着个假面具，你不累吗？”
嘲弄的话语落下，她低垂着的头，身子随着哭声抽动的更厉害了。
终于，身后右侧的身影晃动了一下，继而抬脚走了过来。柳如烟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起来，哭声却越发的悲拗了。
“妹妹，我知道你怨我，是我没用，没办法救你出去。
可眼下你虽然犯了大错，却还是有弥补的机会。只要你肯认错，我回去定会在父亲面前，好好为你说话的。
如果……”
“呸，收起你的眼泪，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柳二姑娘，怎的到了这牢狱中，脾气还这么大呢？”
柳如云怔愣了一下，便见风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继而走了进来。
见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的柳如烟时，她恍然明白，随后大声笑了起来。
敢情，她在自己面前哭的这般可怜，是因为风止来了。
那一张虚伪的面容，在风止面前时，始终伪装的极好。
“柳二姑娘这会还笑的出来？你可知，就算姜姑娘不追究你的过错，可你想要杀得乃是姜丞相之女，若是追究刑责，便是要流放二千里！”
流放二千里？
柳如云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脸色骤然变了变。
一时间，柳如云不敢再乱说话。
二千里以外，可是寒苦之地。
风止冷然别过脸，抬手轻轻擦去柳如烟眼角的泪水，轻声问，“如烟，你没事吧？”
柳如烟摇了摇头，低声恳求，“风止，我妹妹近来心情不畅，所以脾气稍微不好了些，你莫要怪她。”
“我明白，如烟，你总是这般为人考虑。”他喟叹了一声，心中感叹着柳家的柳如烟总算是正常的。
昨日姜菀离开了之后，他就去了柳家。
柳侍郎虽如平日那般接待了他，但对他俨然没有了从前的好脸色。
但是，这次的事情波及到了柳如云，他体谅并且理解柳侍郎的心情，故而，也没太在意柳家的怠慢。
没待太久，他就起身离开了。
但想到姜菀的话，风止还是留了个心思，派人在柳家附近盯了一会儿。
刻意盯人这事儿有些不厚道，但也因此，他发现了柳侍郎的秘密。
在他走后没多久，柳侍郎便随手抓了一个丫鬟，拖到了自己的院中毒打。
他在刑部时，虽然神情没有显露出什么，可到了家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柳夫人哭的悲拗，几次求他救下柳如云，也遭了一顿打。
平白无故的，他将怒火全发泄在了他人身上 。
自此，他方知，柳家就是个人间炼狱。
也不怪乎，这柳如云的性子会变得如此奇怪。之后，他深怕柳如烟也是这样的人。
好在，她不是。
风止为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抬手，轻抚着柳如烟的脑袋，温和道，“如烟，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这会儿，还有事要问你妹妹。”
柳如烟乖巧的点头，“好，妹妹尚且不懂事，风止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多体谅她三分。”
话音落下，旁边的柳如云已经恶心的快要吐出来。
“行了，要走就赶紧走！”
柳如烟并不在意她的嘲弄，反而关切的说，“妹妹好生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盈盈福身，退出了牢房。
待柳如烟走远了之后，柳如云讥笑道，“她如此装模作样，风大人不觉得恶心吗？”
风止皱起眉头，觉得柳如云病的不轻。
“你姐姐知书达礼，待人宽和有礼，怎的到你这里，也成了她的不对？”
柳如云不禁笑出声来，难以自控的嘲笑了一会儿后，她才掩着嘴巴，似是完全憋不住笑，那眸光，更是嘲弄的看着黑脸的风止。
“她知书达礼，还待人宽和有礼？风大人，你可真会看人。”
“我懒得与你说这些，我且问你一些事，你老实回答我。”
见他面容严肃认真，柳如云收起笑，也难得的认真起来。
“风大人请说吧。”
风止拧眉，心里将要说的话，斟酌了一番后，问道，“我问你，你父亲……在家中时，可时常打人？”
他话才落下，风止就见柳如云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她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风止一眼。
“风大人为何问这种问题？”
“你且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柳如云抿唇，许久没有回答。沉默半天，她道，“风大人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我那个姐姐？”
风止垂头，脸色变的晦涩。
“我自然问过，但你的姐姐说没有。”
“她既说了没有，那你为何还要跑来问我？”
“我想知，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脸上的伤？哈……”柳如云似笑非笑的看着风止，“风大人，这个问题你就更应该问我姐姐。”
“为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因为啊，我脸上的这个伤，就是我那好姐姐弄的啊。”
“胡说八道，如烟怎么可能对你如此！”风止也不知怎的，听到柳如云这句话，他的火气窜的一下，直接到了胸口处，让他觉得异常不舒服。
柳如云轻哼了一声，“我究竟是不是胡说，大人可以自己去查查。
只要大人想，便能知道，我那个姐姐可远比想象的要肮脏许多。”
风止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愈发的有些烦闷。他一甩衣袖，冷声道，“本官就不该来问你！”
说罢，他当即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风大人！”
柳如云忍不住叫住了他。
风止冷声问，“还有何事？”
她踌躇了一会儿，问，“我母亲如何了？”
风止回眸，看着柳如云担忧的神色，说道，“该是病倒了。”
“那，风大人可否想个法子，找个靠谱的郎中帮我母亲瞧瞧？”
风止愣了愣，心里微微有些动容。此刻，她竟没有担忧自己的处境，反而问到了自己母亲。
如此看来，也不是无可救药。
“为何要我帮忙去找，柳侍郎……”
“风大人若帮了，我可以告诉风大人想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