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一连在府中歇了两日。
这两日里，姜柏只让她派人送药到慕府，并不让她见慕流年。
只因他觉得，先前走动过密，且京都已经有人传言，她勾搭上了慕流年，这才让柳家被退婚。
而那柳如云，更是因为这件事被逼疯，随后才干出了想要活埋她姜菀的事情来。
京都内，多的是可怜柳如云，唾弃姜菀的人。
好似杀人不是错，而他们口中所谓的“荡妇”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因此，许氏病的更重了。姜菀便亲自熬药，不敢离开半步。
到了午时，许氏用过午膳，又喝了药，这才勉强睡了过去。
连日来的操劳忧心，已然让她失眠了多日。今日她在药中多加了一味安眠的药，这才让许氏睡下。
姜菀为许氏掖了掖被子，退出时，听到嬷嬷连连叹了两口气。
她合上房门，笑着问，“嬷嬷这是怎么了，何故一直叹气?”
嬷嬷抬眼，望了望紧闭的房门，然后同姜菀一起往外走。
“姑娘，这外头的人好没道理，此前姑娘只是作为大夫给慕国师看病，这外人不知也就罢了。
怎的，还把那杀人未遂者，说成了一个可怜的姑娘?”
“左右也不过是一群长舌妇在嚼舌根子罢了，嬷嬷何须在意?”
“老奴是觉得，这些毁了姑娘的清誉。”
嬷嬷心里着急，可在姜菀眼中，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她本就无意嫁娶，只要家人安在，旁的事情，她也不甚在意。
“不重要，索性我也未曾想过婚嫁。”她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后厨继续熬药。
嬷嬷瞧着，只觉得心酸。
面前的这些东西，皆是为了慕流年。现在外面人都传的这么难听，姜菀还有心思弄这些。
这连日来，姜菀一直翻看顾老留下的医书，并且研究着各种毒药去，只为能找到慕流年身上的毒究竟是什么。
嬷嬷又叹息一声，“姑娘，这药老奴帮你看着吧。”
“不用。”她从药炉里舀出了一点到碗里，随后从脚边提起了一个笼子。
笼子里，关着她刚让人抓来的小老鼠。她将碗放入笼子里，又丢入了一块糕点。笼子里的老鼠嗅到味道，便立即跑来，兴奋的吃着糕点。
糕点被药浸湿，没一会儿功夫，那老鼠便翻身倒了下去。
“死的太快，看来这也不是。”她提起笼子，递给了嬷嬷，“把这和昨天的那些老鼠一起烧了吧。”
嬷嬷接过笼子，嘴里碎碎念念的说着，“真是罪过啊。”
姜菀不由笑了起来，“嬷嬷，现在的这些药我尚未研究出解药，也只能拿这些老鼠来试药了。”
“姑娘，老奴明白，老奴就是觉得，姑娘为慕国师，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姑娘，您……当真对慕国师无意吗？”
姜菀蹙了蹙眉头，不解的抬起头来，“嬷嬷，您这是在替我父亲问我吗？”
嬷嬷愣了愣，连忙摆手否认，“姑娘，这，这不是老爷的意思，就是老奴自己想问问罢了……”
“那嬷嬷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慕国师没有半点的儿女私情。
眼下，我做这些的目的也很单纯，是为了当初的承诺，尽力的医治他。更何况，我与他之间存在交易，我允他治病，他送我自己酿的美酒。
我与他之间，并不相欠。”
并不相欠吗？
嬷嬷的心中并不是这么觉得。
为了慕流年，姜菀已经许久没有睡一日整觉。她几次问过含春，含春都说，姜菀总是夜里在那挑灯翻看医书。
近来，许氏病倒，她也依旧没有先放下慕流年的事情。反而两头顾着，一边照顾许氏，一边为慕流年试药。
并且，准时的把慕流年要吃的丹药送到慕府。
她还得知，姜菀把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
如此细致认真，当真没有半点的儿女私情吗？
可姜菀说的肯定，她作为下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嬷嬷拿着笼子道，“那姑娘先忙着，老奴先将这些老鼠烧了。”
“嗯，”姜菀手里配比着药，头也不抬，“烧完之后仔细埋了，再叫人多抓几只老鼠过来。
我明日，约摸有六味药要试。”
“是。”嬷嬷转身退了出去。
她走后没多久，含春便来了。
见姜菀犹自坐在药炉前熬药，含春急急忙忙的走来，“哎呦，我的姑娘啊，你就歇歇吧，这里您就只需告诉我该怎么做，然后让我来就是了，不需您事事亲自来。”
说完，也不顾姜菀是否同意，含春已经把姜菀拉了起来。
“那你仔细着点。”
“姑娘放心，我会一直看着的。倒是含夏那边，她说她有好些东西没看明白，姑娘要不去指点指点她?”
“也好。”姜菀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便去了潇湘苑。
这些日子含夏近乎都是在独自看那些医书，若是没有旁人指点的话，也确实难了些。
还未入院，姜菀就听到了含夏哀嚎抱怨的声音，“啊——烦死了，好难。姑娘怎觉得，我一定会学会这些呢。
我看着这些东西，宛若看天书一般。”
她扁起嘴唇，觉得委屈极了。
虽然她们从小跟随姜菀，因着她喜欢书的缘故，跟着认了不少的字。
可她们这些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普通人，根本没有姜菀悟性那么高。
她想着，既为奴婢，那就做好奴婢的本分，老老实实的伺候姜菀一辈子。
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姜菀逼着学医术。
含夏有些恍惚，学了这些以后，她是要拿着这本事做什么，难道，出去行医吗？
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不现实。
想到这里，含夏是完全学习不下去了。
姜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含夏泄气的合上了面前的医书。
“怎么，这么快就想着放弃了？”
含夏原本发着呆，这忽然听到姜菀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桌上的医书被手掀飞，直接掉在了地上。
含夏也顾不得去捡，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被人抓包时候的不安和慌乱。
“姑娘，我，我有认真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