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人为何会这般觉得？”
风止拧眉，思忖着该如何回答。
雨啪嗒啪嗒的落着，天边的乌云滚滚而来，让天色看起来愈发的昏暗。
风止的肩头已经湿透，小厮忙拿过来了伞，撑起遮住了落下来的雨。
沉默良久，风止道，“这几日，外面流言蜚语，而姜家和柳家更是僵持不下，你既想要这双儿的卖身契，必然不可能亲自出面。
所以，你只能找旁人替你出面。
只是，我不明白。姜姑娘该是明白我与柳家的关系，为何……一定要让我当这个恶人？”
他此番去拿卖身契，可是用了威胁。而这一番威胁，也让柳侍郎记恨了自己。
如今，他与柳如烟的婚约还能不能成，也是个未知数了。
“风大人这是在为自己和柳家的大姑娘可惜吗？”
“……”被戳中了心思的风止，微微愣了愣。
如何不可惜，虽然这柳家让他感觉不耻，但对于柳如烟，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他看来，柳如烟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而他在外总是忙的不能归家，要是有柳如烟在侧，他日也能帮着自己家照顾风菏一二。
但现在，自己要是和柳家的婚事吹了，那他往后还上哪去找像柳如烟这样合适的人选？
风止的心思已然全部写在了脸上，姜菀微微蹙了眉，说道，“不管我是不是故意引导风大人前去，但总归不会害了风大人。
所以，为了风菏，风大人还是少些接触柳家吧。”
“但如烟……”
“风大人，”姜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也许，是旁人想要让你看到呢？”
她虽未明说，但也暗示的很明确。
可风止想到柳如烟那柔弱的模样，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和柳如云一块联系在一起。
两人性子不同，如烟是个温吞的人，怎可能，会与柳家的其他人相同?
风止抬眼，还想说什么，便听姜菀说道，“风大人，看这雨势，恐是要越下越大了，回去的时候，还需小心些才是。”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风止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微微点头，说道，“那姜姑娘，我就先回去了。”
“风大人慢走。”
风止转身，当即就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离去，姜菀这才转身入了府。
含春踩着小碎步，为姜菀仔细的撑着伞。
“姑娘，这风大人左右跟咱们交情也不多，您何故麻烦的提醒他小心柳家？”
“他是风菏的哥哥，纵然是为了风菏，我也该提醒他一番。”
含春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可是姑娘，您不是才见了那风家姑娘一面吗？”
“是啊，只有一面，”她眸中有些恍惚，“算是一见如故吧？那风菏，倒是个让人见了就欢喜的人。”
也或许是她真的像极了从前的自己，故而才不希望她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吧。
……
夜里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姜菀遣去了含春和含夏，让她们二人先回去休息。
含夏不放心姜菀，离去前，还一直道，“姑娘，您已经许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该让自己好好歇息才是。”
“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吧。”
“是。”两人离去，姜菀却没有歇息的意思。
她揉了揉微疼的脑袋，闭眸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翻看起了医书。
眼下还剩余一半便可研究完，她得尽快找到慕流年身上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虽然这么一个个的试过去，着实有些麻烦，但现在，除了这笨拙的法子，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只不知，这几日没有她为他诊脉看病，慕流年的状况是好多了，还是恶化了？
她晃了一下脑袋，逼迫着自己静下心来，随后拿过一旁的木盒子，将其打开了。
这木盒子里装着的，是她重金买来的药材，以及她上山采来的珍贵药草。
与旁人而言，这些是致命的毒药，可与自己而言，将面前的这些全部研究透了，或可救慕流年的命。
屋外，几道闪电一闪而过，过了一会儿，是响亮的雷声。
雷声之大，像是把地面都震了一番似的，听着极为骇人。
姜菀被雷声扰的有些头疼，一时间，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心脏也跳动的极快。
她呼吸有些不畅了。
姜菀拿起医书，蹙眉来到了自己的床前。她闭上眼睛，才侧靠在床沿，人就困倦的睡着了。
一入梦，便好似落入了可怕的血海里。
雨下的很大，落在她的身上时，打的她脸生疼。
含春扶着她，双脚已经发软。
“姑娘……”她带着哭腔，一声轻唤，眼泪混着雨水哗哗的往下落。
姜府外，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很多人。
那些人的身上，交错着刀伤，身上的血，因着这场大雨，混在了雨水里，流的四处都是。
她望着眼前的一片血红，险些就要站不住脚。
然，她还是强撑着身子，一步步的往里走着。
随着大门推开，一地的尸体，终于让她身子瘫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衣服被血雨染红，她扬起下巴，突然悲痛的大叫出声。
陌尘，你怎么敢？！
他百般接近自己，求得自己的喜欢，其目的，竟是为了屠戮姜家满门吗？！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疼痛不已。
雷声落下，雨下的更大了。
忽而，一声声“咚咚咚”急促响起，她悲痛哭着，却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了。
“咚咚咚——”
“咚咚咚——”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她蹙起眉头，眉头微微一动，终于听的真切了。
“姜姑娘……”
“姜姑娘……”
“咚咚咚——”那一声“姜姑娘”的呼唤声并不大，但还是清晰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姜菀痛苦的动了一下身子，人便要往后倒下。
这一倒，她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姜姑娘……”门外的人还在焦急的唤着，似是怕惊扰到了旁人，他不敢大声叫唤。
更碍于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不敢直接闯进屋里。
姜菀听清了来人的声音，那是慕流年的近身侍卫——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