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你为何每日上山来救治病人，却不与我说。
如果不是从之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闷声干大事呢！”
她调侃着，复又转过头去，看着那一众的病人，拧起了眉头，“看着似乎有百人，这已经是全部的病人了吗？”
姜菀无暇回答她的话，将虞澄身子转过后，她直接把人往山下撵，“是谁送你来这的，这不能久待，你快回去！”
“你能待的了，我为什么不行?”虞澄转眸，反手抓住了姜菀的手，“你该信我的，我可以帮你很多。”
姜菀蹙眉，“你能帮我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管理这些人，也能帮你熬药，亦或者每天帮你分发食物。”
“不用，”姜菀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些有人做。你要是在这被人传染了，哥哥该担心了。”
“便是从之送我来的。”
“哥哥?”姜菀掀起眼皮，狐疑的看向她。
虞澄喟叹了一声，说道，“若不是他，你说这重兵把守的，我一个人如何上来?”
姜菀微怔。
她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四周，寻找姜从之的身影，可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你不用找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故而送我来这，让我好好帮你。”
姜菀听着有些恼了，“哥哥这算什么，这儿都是病人，他送你上来做什么?”
“阿菀，你别怪他。你是他的妹妹，你都能在此，我为何不能在此处?况且你做的好事，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可是……”
“你且信我。”姜菀还想说什么，虞澄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声说道，“你这大多都是男人，断然没有我细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告诉我便是。
既是为了救人，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姜菀抿起嘴唇，有些犹豫。
如今这山上已经有百人，可皇上一直未曾派人来增援，想要管理这么多的人，单靠刑部的那些人断然不够。
更何况，风止手上还有案子没有解决，每日里除了处理案子的事情，还要细查密切接触的人，根本就管不上这里的人。
故而，这儿也确实是缺少人手。
可是，她并不希望虞澄参与进来。毕竟来此帮忙的人，是要将自己的生死交托出去。
她不敢保证，一旦有人得了霍乱，是不是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人性自私，她姜菀也不例外。旁人她可以尽力而为，但不用为其保证生死，但若是亲人，她无法做到心态还像现在这么泰然自若。
“大嫂，这并非儿戏。”
“我也并非将这事视做儿戏，此番我过来，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帮上你。
况且……”她淡淡一笑，扬起了眉头，“我还未入姜家，可你却唤了我这么久的大嫂。
而我作为大嫂，看着自家的小姑子奔赴一线，却无动于衷的话，那我这个大嫂当的也太不称职了些。”
姜菀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虞澄已经转身，向含夏走了过去。
在含夏惊讶的目光中，她自然而然的拿起一旁的药碗，给其中一人喂了药。
“往后每日，我都会来跟你们一起照看这些病人。”
“啊，好。”含夏只愣了片刻，便收了思绪，转而继续给人诊脉瞧病。
……
忙到傍晚时，所有人都尽数的复诊结束。
虞澄就坐在旁侧，细细记录每个人目前的病情，问了名字后，又画了一个表格，归类了出来。
好不容易等着病人散去，各自回去休息时，姜菀揉着自己的脖子，看向了一直没闲着的虞澄。
见她画了表格记录在册，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患者被她归为了三类，一类是刚送来的，病情较为严重。
一类是经过一段时间医治，已经有些好转。
最后一类，便是类似林月那般，最早送过来医治，已经即将好转的。
除此之外，还在底下标注了目前病亡人数。
如此细致，倒是她此前没有见过的。
“大嫂，你这是……”
虞澄将最后一人的名字记录在册之后，便将册子递到了姜菀面前。
“哦，我这是在做表格呢。阿菀，我有一些想法，咱们得再腾出一个地方出来，将即将治愈好的转移过去，避免交叉感染。”
“交叉感染?”姜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词，不禁有些疑惑。“何为，交叉感染?”
“这……”虞澄一时犯了难，她想了一会儿，说道，“这霍乱不是通过飞沫，还有饮食习惯传染的吗？
很多机体还没修复完全的话，再与其他病患接触的时候，可能会再次通过这些，反复感染……”
虞澄说的新词有些多，姜菀一时间没能捋过来。
何为“飞沫”，又何为“机体修复”?这些词她还闻所未闻过。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虞澄说的话，那时她说，她并非是这世界的人。
所以……
姜菀蹙眉问，“这是你那个世界的说法吗？”
虞澄轻吐了一口气，随之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也不是很了解霍乱，但我想着，既然想要完全防治这霍乱，那分批管理是非常有必要的。
等那些将要康复的人完全好了之后，我们还得留着他们观察几日，如果没有出现其他病症了，也就能让他们回家了。
如此，你觉得可行吗？”
姜菀垂眸，细细考量了一会儿。
这事儿她之前还未曾想过，若是这些人病症消失了之后，是不是还存在一定的传染性。可要是留下来观察几日的话，那会不会出现再次患病的可能。
虞澄此番，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她敛眉，笑着道，“我此前还未曾想过，大嫂的这个方法，我觉得可行。”
建议被采纳，虞澄顿时喜笑颜开。
“你觉得可行就好，那，明日时候，我们再把这些人分批管理起来?”
“嗯，等明日时，我与父亲商议了之后，再多带一些人过来。”
“好，这样便安心多了。”虞澄起身，将册子塞到了姜菀手中，“那这册子就先放你这儿。”
姜菀收好了册子，脑子里却对虞澄的表格感兴趣了起来。
利用表格分类整理，倒是有些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