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不是有个废弃的牢房吗？”
姜菀还记得，之前破庙的那六人，就是被安排到了那里去。
然，风止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愁绪。
“不满姜姑娘，那儿已经满了。而且病患一点也不比这边的人少。”
人数满了?竟是这么快……
她日日忙于这边的事情，那边的情况倒是还没去了解过。
姜菀垂眸，喃喃自语，“看来已然有些失控了。”
风止抬眼，脸上挂起了一丝苦笑。连日来的奔劳，让他觉得身心俱疲，想到目前病患的事情，他更觉得头疼。
霍乱爆发，案子堆积，他也是日日去面见皇上，奈何皇上都将他打发了出来。
如今，连他都不知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在，这越来越多的人得霍乱，他已然不知该如何处理。
“姜姑娘，我眼下只担心，这京都城要是一半的人都得了霍乱，该如何是好?”
“能如何?风大人，眼下我和阿菀想把这些人再分批妥善管理起来，不知大人那边可还能借一些人来?”
“这……怕是不能了。”他也想再借些人来，但现下，他真的没地方借人了。
这个答案，姜菀也没那么意外。若是城西的病患也在增加的话，那那边想要的看守的人，不会比这边少。
所以，风止无处借人也是正常的。
虞澄转过头来，摊了摊手道，“阿菀，现在该怎么办?”
姜菀摇了摇头，也没了主意。
眼下，也只能等父亲那边的消息了。
“先复诊吧。”
姜菀说着，让含夏将人组织起来，再次排队诊脉。
风止望着那如长龙一般的队伍，愁云又爬上了眉梢。
明日，断然是跪死了，他也必须要见到皇上。
……
一直忙到夜里，悟思大师来了。
他似是知晓了姜菀目前的困处，竟是又调来了一些寺庙里的人，并且清出了一个清静的院子出来。
原本虞澄还担忧今日不能重新安排管理这些人，但有了悟思大师的帮忙，他们也总算是把即将康复的人安排了过去。
一开始，她还担心这些人不服管理。
好在，这些人目前已经达成了共识，面对这样的安排也都选择了接受。故而，即使没有再增援官家的人，这些人倒也是听话的很。
临下山时，虞澄看着被抬下山的尸体，也不知怎的，眼睛泛了红。
今日送上山的有十几人，死了四人，这山上还有一百二十三个是正在诊治中的人。
而山上看诊的只有姜菀和含夏，依着每日这个速度增加，姜菀的身子迟早会吃不消。
眼下，既不告知众人，也不御医郎中过来，就连银钱，也需自己出，这都算个什么事？
虞澄此前还算有干劲，可这会，只觉得满腹的委屈。
她私以为，这次便是自己忙死在了这山中，怕是那宫里头的皇上，也不会在意。如此，倒不如远离了这京都城还干脆些。
她怨怼的想着，忽然间，一行泪就莫名的落了下来。
姜菀才将将交代完事情，一扭头，看到虞澄落了泪，顿时吓了一大跳 。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虞澄茫然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急忙摇头道，“没事，许是风迷了眼睛吧。”
她说谎的本事实在不行，一眼便让她看穿了。姜菀走来，用帕子擦去了她的眼泪，说道，“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吧。晚点我让哥哥去寻你，你若是不开心了，便骂他两句。”
话音落下，虞澄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可是你亲哥哥。”
“你以后也是我大嫂啊。”
虞澄莞尔，伸手抱住了姜菀的身子。“阿菀，我方才还在想，要是不行的话，咱们都逃离这京都城算了。
可后来又细细想了一下，要是咱们逃了，不就和逃出沧州城的那些人一样了吗？
所以，我又觉得，便是官家不理会寻常百姓的生死，我们也该，再努力一下。”
“大嫂原是在想这些事情啊。”她轻拍了两下虞澄的后背，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大嫂不需担心，此番，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为何?”虞澄皱了皱鼻子。
姜菀凑近了她耳旁，低声说道，“因为，我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啊。”
话音刚落，虞澄惊的瞪大的嘴巴。
“你真正死过……啊！”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她反应过来时，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重生。
她面前的姜菀竟是重生的?！
此时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虞澄也是个书虫。
她看过穿越，看过重生，本以为，自己能够穿越过来已经太过匪夷所思。却不曾想，自己竟是在这世界遇到了重生的人。
而且，她们两个还奇妙的相识了，这是何等的缘分。
虞澄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可在知道姜菀的事情之后，她脑子就宕机了。
回去时，她还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一直等马车快到了弄玉筑时，她一拍大腿，惊呼道糟糕，忘记了问她前世我都干了什么大事了！
阿菀知晓前尘诸事轨迹，妥妥的开挂人生啊！
虞澄觉得，自己晚上大抵是要失眠了。她此刻，比自己刚穿越回来时，还要激动万分。
……
姜菀回了姜府时，才熏了艾叶，就有嬷嬷说姜柏在前堂等着。
早上离府时，她还与父亲争执了几句，这会儿，总觉得别扭。
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朝前堂走去。
前堂并无丫鬟，只有姜柏一人坐在那儿，看着棋盘，迟迟没有落子。
半晌，他丢下棋子，长叹了一声。
姜菀一脚踏入门槛，轻声问，“父亲为何事叹气?”
姜柏回过头来，愣了愣，“回来了？”
姜菀脱下脸上的绢布，递给嬷嬷说了句，“烧了吧。”
嬷嬷接过，转身便离开了前堂。
姜菀抬眼，望着那桌上的棋盘，微微拧起眉头。
黑白僵持不下，皆只能守着自己的一方地方，看着似乎一盘和棋。
她略一思考，拿着白子泰然落下一子，原本僵持的棋盘，瞬间就被盘活。
姜柏看着那白子，顿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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