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年承认,萧齐的话对他来说很是受用。
至少,目前来说,他那挫败的内心,竟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受到了一番鼓舞。
是啊,不把那瓜扭下来,怎么知道这瓜甜不甜。
前世,他便已经退了太多次,这一世,他难道还要一退再退,再次的,把她推向陌尘。
最后,却亲眼看着她落入深渊吗?
不,他不该再让她落入陌尘的陷阱里,而不可自拔。
慕家,他护得,姜家,他也护得。
所以,不管这瓜到了最后甜不甜,他也该,再去尝试一番。
……
马车撵过青石路,一路向城南而去。萧齐在那寻了一间客栈。
那间客栈藏于市中,年头已久,已经有些破旧。但也因为如此,那里相对于其他客栈会安全许多。
走了约摸一炷香之后,马车穿过了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巷,方才停了下来。
萧齐率先下了马车。
客栈外,一个焦急的身影在来回踱步着。
直至看到有马车停在了客栈前,他这才转过身来,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正要开口,萧齐往后努了努嘴,“人在马车里,不过情况不大好。
他现在不仅身上有伤,而且还受了情伤,可惨了。”
他逮到了机会,便要说笑他一番。
葛远拧起眉头,连忙跳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他看到了面色苍白的慕流年。
“主子。”他脸色大变,连忙把慕流年抱了起来。
从上了马车之后,慕流年就一直觉得不大好受,马车晃得,让他有几次差点痛晕过去。但他知道,自己暂且不能昏睡过去。
否则大量的失血,加上昏睡,他的身子很快就要撑不住。
这会见到葛远,他那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松懈了下来。于是,那原本还有一丝清醒的脑子,此刻变得混沌模糊。
接着,在葛远着急忙慌抱着他进了客栈时,慕流年终于昏死了过去。
夜色沉寂。
幽深的巷子里,一个男人硬生生的被人拖入了客栈前。
进了二楼最右侧的房间后,萧齐拿出了一锭银子出来。
“只管治病,日后若是有人问起的话,知道该怎么说吗?”
男人是大半夜被人拖到了这里,他知晓,躲在这幽深巷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
面前的男子身着白衣绸缎,面料是最好的云锦,看起来并非是什么泛泛之辈。
但,身份不凡,更说明了极具危险性。
他抹去了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公子放心,我明白。”
萧齐嗤笑了一声,将银子丢给了他。
他连忙接住,将银子仔细的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屋中的空气里夹杂着血腥味,窗户没有打开,那味道刺的大夫险些就要晕过去。
好在,他也并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他稳了一下思绪,提着药箱往里走去。
萧齐将门合上了,抵着门守在那儿。
大夫又朝着他望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迈步往前走着。
随即,他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慕流年。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但也不知怎的,又全部裂开了,那血汩汩的往外冒着,染湿了衣裳,看着犹为恐怖。
大夫连忙走过去,将药箱放了下来。
“大夫,快给我家公子看看。”葛远心里焦急,唯恐慕流年失血过多,就这么没了。
他在沧州带着残兵弱将撑了那么久,就连与十万戎兵奋战两天两夜时候,都未曾出过事。
现在,却躺在了这儿,生死不明。
葛远想起沧州一事,就心中愤恨。他知自己没资格去怨恨这京都城中的皇上,可内心深处,却因为这次的沧州行,让从前信奉君臣之道,彻底撕的个粉碎。
在那沧州城里,谁都以为他们会溃败,会死在那儿。但他们实实在在的守住了。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都没有想到,在慕流年奋战的日夜里,一根冷箭,就那么朝着他致命处射了过来。
他坠入悬崖,生死不明。
葛远带着人寻了好些日子,都不曾寻到他的身影。葛远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直至,萧齐来了。他从京都城而来,在临城借了兵力暂时守住了沧州。
葛远才知,原来萧齐是他家主子布下了最后一颗棋。若是撑到萧齐来了,那这沧州城也就守住了。
沧州城确实是守住了。
但,那高位上的皇上,却对着自己的臣子,动了杀念。
葛远并非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这会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将死之态,还是落了泪。
萧齐远远瞧着,觉得有些晦气。
“这人还活着呢,你哭什么?”
葛远咬牙说道,“萧公子,你说,凭什么?”
萧齐皱起了眉头,“行了,没有什么凭什么,向来都是如此,只是你这混小子平日不爱动脑了些。
以后也别将这副脸在人前显露了,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害得可是他。”
葛远抿起嘴唇,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
……
慕流年此前便流了不少的血,这次伤口都还没好,就又一次牵扯裂开,使得他失血过多,也让他身子逐渐力竭。
大夫费了好一阵功夫,终于将人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慕流年含着救命的人参昏睡着。
大夫长吐了一口气,叮嘱道,“需得让他好好静养,切莫再牵扯到伤口了。
他此番,受伤过重,加之这次伤口再次裂开,能撑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萧齐点了点头,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大夫。
大夫慌忙接过,才避免银子没有掉到地上。
虽然大半夜的被人拖到这里,让他内心有些不愉快。但一个晚上能挣这么多的银子,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他咧起嘴唇说道,“后续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叫我。”
萧齐未语,打开了房门。
大夫见状,也没多留,很识趣的走出了房间。
萧齐转眸又看向了葛远,“行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虽然萧齐一直都这么说话,但这会听着他这样的话,葛远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主子都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可以啊,明天他醒了,自然什么好听的话都有了。”
葛远白了他一眼,也不想与他多计较。帮着慕流年掖好了被子后,两人才相继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