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大脑在剧烈的疼痛中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整个人一会儿如在万载寒潭里冰冻，一会又如在极致火焰中炙烤。
就在这潮水般反复的疼痛中折磨，樱唇似乎贴上了两瓣柔软之物，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咽喉涌入腹中。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幼时母狼怀中，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剧烈的疼痛迅速消退，与此同时体内磅礴元气在那抹清凉之气的引诱下节节攀升，触摸到了瓶颈极境。
随着一声空灵的破裂声。
金丹碎裂，能量凝聚成一尊暗红色的元婴，坐镇于丹田腹部。
元婴期……就这么到了！
姬凛茫然是睁开美眸，入目便是少年那张褪去血色的帅气容颜，以及两人唇间晶莹的弧线。
“苏泉，你……”
她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少年的气机在急速消退。
原本应该处在金丹大成的境界，只是几个呼吸间就跌落到了金丹小成。
“姬凛，你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苏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没有留意自己情况，反而满是担忧的问道。
“你真是……一头蠢虎！”
姬凛表情复杂，目光剧烈波动，心头浮现出万千种情绪。
她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年在用自己的妖兽内丹精华，帮她压制爆发了祖魂纹。
这种精华损耗是不可逆的，相当于数十年的苦修就因为这一念之间，化为乌有。
“蠢么，或许吧，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泉面色淡然，眼神澄澈，看不见任何惋惜的表情，只有对少女恢复过来的淡淡喜悦。
“可是，可是是我将你抓了回来，然后又是我将你绑进了春楼，我是你的仇人，你不应该恨不得杀了我才对吗？”
姬凛完全无法理解少年的思维，只是大受震撼。
“有仇有怨，那又如何呢？”
苏泉面露圣洁，如一尊得道高尼在谈经论道，他认真道：“仇恨只会蒙蔽一个人的灵魂，冤冤相报何时了？”
“况且，生命面前个人仇怨都如过眼云烟，倘若我今天见死不救，那或许我对得起自己，但对不起心中那尊怜悯苍生的尼祖！”
刺眼的圣父光芒几乎晃得姬凛睁不开眼。
简单几句话，就似晨钟暮鼓般洞穿人心。
姬凛只觉自己污秽的灵魂和精神都在这一刻受到了洗礼。
她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变成一句深深感慨：“以前本座总认为清心庵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淑女，今日才知，原来世间真有行走的菩萨。”
“我又有何资格与救苦救难的菩萨相提并论，只不过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罢了！”
说到这里，苏泉眼前一片摇晃，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径直朝着后方摔去。
“小心！”
姬凛第一次生出了救助与呵护的念头。
她如鬼魅般出现在苏泉身后，将那柔弱无骨的身躯牢牢抱在怀中，美眸中涌出一抹心疼。
喃喃声在屋里响起。
“蠢是蠢了点，但……蠢的蛮可爱呢！”
……
元气大伤的苏泉昏迷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姬凛亲自服侍床前，助其吞服草药，或许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展现出这么小女儿的姿态。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苏泉逐渐好转，幽幽醒来。
而张天早就迫不及待的求见，跪倒在面前：“圣女大人，让如玉公子出来接客吧，这三天来外面都聚满了慕名而来的女人，都快将羊城住满了！”
“你是没看见苏泉刚刚苏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姬凛脸色阴沉下来。
她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
“可是……如玉公子一日不出来接客，咱们迎春楼一日就要亏损上万两黄金啊！”张天有些不解。
他原本以为姬凛会做的更凶残，不将少年榨干不罢休的那种，但现在看来，似乎变得跟钱过不去了啊。
“你在质疑本座的决定？”姬凛美眸微眯，有狰狞的杀意闪烁。
屋内的气温骤降，强烈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张天惊出一声冷汗。
他慌慌张张的叩首，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将外面的女人打发走！”
“等等！”
缩在少女怀中的苏泉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自然流露出一股荡人心魂的妩媚。
“姬凛，扶我起来，我还能坚持，可以出去接客！”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取悦外面那些心思龌龊的女人么？”
“不取悦她们，又怎么能得到酬劳？”
苏泉苦笑一声，轻声道：“没有酬劳，这片街上的灾民又要挨饿受冻了！”
“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吗？”姬凛失神的望着少年。
“当然值得呀，因为能帮助到别人，我自己也会感觉很开心！”苏泉笑容灿烂，发自肺腑。
看着少年倔强出去的背影，姬凛小手不知不觉的攥紧床单。
如果当年被遗弃的自己能遇到苏泉，那应该会拥有一次很幸福的人生吧？
突然间，她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那就是守护少年脸上圣洁的笑容，不要被这混浊的世道所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