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观战的前田治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水。
他颇为得意。
研究方振华的部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从一来到邢台就开始。
看着他天天怂包的样子，谁知道他对着黑风寨的工事地图下过多少功夫呢。
他可不希望像桑木崇明一样，稀里糊涂就被解职回国了。
关键是，这还只是前戏。只是为了让对面的八路相信，自己和前面的所有日军指挥官一样，就会这几下。
而真正的杀招，往往在后面。
虽然总部命令自己夜间进攻有点不爽，毕竟没有白天还有陆航支援打起来顺手。
但是，自己的行动也表现了足够的态度，这一点很重要。
何况，万一真的拿下呢？
他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对着第219联队联队长大井川八郎点点头道：“大井川君，可以了，就这样。”
没必要再消耗了。
他知道这样打没有意义。
只要八路军指挥官的警觉意识松懈下来，后面的文章就可以做了。
“哈依”对于师团长的计划，大井川八郎大佐心悦诚服。
他觉得，自己能够参与这次伟大的进攻，已经够荣幸的了。
这边，随着鬼子慢慢后撤，一轮掩护的炮击开始覆盖最前沿。
杨老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波鬼子，凶是凶了一点，但是招数还是那么几下。
三板斧顶住了，也就过去了。
终于松口气，他拍拍拴柱的肩膀：“可以啊拴柱，力气还不小，刚才送药包送的很及时。”
因为怕被击中殉爆，飞雷炮的药包都是打一发送一发的。
他注意到了小拴柱刚才灵活的跑动。
“那是，我8岁就干农活了，已经干了6年了，力气大得很”拴柱显然有些开心，把胸脯挺得高高的。
“嗯不错，算你有功”老根呵呵笑，又抓起了烟杆。
“真的？副营长，你给我立功？”孩子抓住了杨老根的手。
嗯？
老根有点尴尬，他刚才不过是鼓励，可是孩子完全不懂。
这倒让他好奇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想立功？”
“立功好啊，又大红喜报送回家”照明弹下，拴柱被硝烟熏黑的脸蛋笑的很开心，“我娘就可以挺直腰杆，和村里人说，他儿子是英雄了！”
“这样啊？那你好好干，我保证给你立功”老根一边拉着他往坑道里撤，一边想，后面看机会给他一个不大的功劳也行。
坑道里，赵有根又把老根的烟袋一把抢了走，边过瘾，边感叹：“老根，这波小鬼子打的还挺凶，不过看样子今晚算是过了。”
“但愿吧，反正今晚不打明天也要打”老根倒是无所谓，他更关心自己的烟袋。
不过按照鬼子的尿性，确实意思也到了。
估计今晚没有战斗了。
两人都放松下来。
没想到，才安分没半小时，小鬼子又折腾上了。
“小鬼子疯了？不准备消停了？”赵有根有些疑惑。
但随即，脸色开始凝重。
通过炮击的烟雾，他看到了至少一个大队的鬼子，开始向前徐进。
“老根，打起来不要节约药包，鬼子动真格的了”赵有根道。
“我知道，你注意点，别冲前面去”他和赵有田关系不错，一直把赵有根当自己兄弟看。
看炮击慢慢延伸，是要发起步兵冲锋了，老根一扬手里的枪：“上了！”
第一个带队进了交通壕。
后面，小拴柱紧紧地跟在老根身后，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影，显然小家伙有些紧张了。
也许是为了缓解一下情绪，拴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烤土豆，就想着放进嘴里。
可是眼神一闪烁，还是递给了杨老根：“副营长，你说好了给我一个功劳的，这个土豆我给你吃。”
杨老根有些无语，自己是想着给他一个小功劳。
但主要是小家伙上一仗打的不错，也是给一点鼓励。
可是你给我塞两个土豆算咋回事？
这两件事情都可以做，偏偏一连起来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可是没有等他反应，拴柱已经把土豆装进了上衣口袋。
“我…”老根急的想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土豆换功劳？
可是前面2连长一声“打”，什么话都没了。
一切等打赢了这一仗再说。
收敛心神，老根拍了一下拴柱的肩膀道：“去后面等着，看药包打出去了再送上来。”
就再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激战正酣谁也不会再想这些屁事。
他和赵有根都没有注意到，鬼子的照明弹越打越前，越打越偏左侧。
在眼前强光的刺激下，靠近右侧的鬼子后方慢慢开始看不到了，吞没在一片黑暗里。
突然，风云突变。
鬼子的几十门大炮突然对着右侧的1营阵地集中炮击。
而重机枪和掷弹筒却疯狂地压制着左侧的八路军阵地。
一时间，2连右侧的战士被打的完全露不了头，密集的炮弹在阵地上掀开了一片又一片的泥沙，甚至手雷都扔不出去。
我槽！
杨老根突然看到了右侧阵地前的黑暗中，鬼子推出来十多辆大车出来。
这是辎重部队常用的驴马拉动的大车，此刻每一辆都在5、6个鬼子的推动下，快速地冲上了斜坡。
“轰”的一下，车轮冲进了第一道工事，可是车架的前部边缘却在惯性的作用下搭到了工事后面的泥地上。
顷刻间，已经有4、5辆大车完成了跨越战壕的搭桥工程，几十名鬼子冲过了这个20多米宽的“木板路”。
这一下，鬼子几乎是跑到了工事里的八路军战士头顶，开始肆无忌惮地用步枪和手雷收割起战果。
“飞雷炮！”杨老根急了。
这是黑风寨的工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被突破。
“副营长，不行，太近了”飞雷炮的班长几乎是带着哭声在解释。
是啊，飞雷炮本身就缺乏准确性，而鬼子又在自己的阵地上，一个不小心炸偏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第一道工事前沿已经是在步兵炮的最小俯角下射击了，现在鬼子冲到了第一道和第二道工事之间，完全打不到。
而步兵炮利用仰角的迫击炮打法，又因为在坑道里，完全不能用。
唯一有效的重机枪，还被鬼子有目的地组织了几挺机枪和掷弹筒，打的周围火星乱蹦。
“把鬼子压下去！”后面工事里的3连连长已经急了。
虽然头顶上全是鬼子重火力的压制，还是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
“噗噗噗”一连串机枪子弹无情地在他胸膛上连开了3个血洞。
“老根，我把1连带上来了”确实赵有根也坐不住了，把预备队拉了上来。
可是这么多人的队伍，很难不引起鬼子的注意。
瞬间，子弹榴弹一窝蜂地像蝗虫一样扫过来。
“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旁边闪过。
拴柱抱着一个飞雷炮的药包就冲进了交通壕。
“拴柱，回来”老根急了，你一个小屁孩逞什么能？
可就这一眨眼，拴柱已经冲出了几十米，满耳朵的枪炮声，完全听不到杨老根的招呼。
交通壕的半边阴影里，拴柱的小身板时停时进，慢慢跑到了第二道工事里。
头顶，已经聚集了100多的鬼子。
卧倒射击中的日军士兵完全没有注意到，探个头就可以看到的土坑阴影里，一个小身影慢慢地蓄势站起。
“呲”一个手雷被磕开，冒着白烟。
拴柱用尽了全身力气，跃出了工事。
完全没有准备的鬼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小家伙连冲带摔地跑到了人群中央。
“啊”已经有人发现了小家伙怀里那颗冒烟的手雷，更加可怕的是手雷旁边一起被抱着的飞雷炮药包。
在绝望的哭嚎中，那个药包和手雷一起，被高高地举起在头顶。
“轰”8公斤的药包，在人群里炸开。
剧烈的冲击波把空气推起了一阵涟漪，无数个人影被撕碎，吹飞在空中。
即便卧倒的鬼子，也被压的五脏破碎，口吐鲜血，眼见是死透了。
“冲上去，把鬼子给我压下去”赵有根红着眼睛，声音撕裂地吼出来。
“冲啊”无数颗手雷飞向鬼子，1连的战士端着直面着鬼子的弹雨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