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岩顿时眼睛一亮，马上说道：“这么说来仵作搞了鬼，因为收敛这些尸骨都是由邢仵作带着他的徒弟收集的。
根据之前邢仵作所说，他是让桑家人辨认了那具头颅之后，然后入殓装钉棺材交给了桑家。
应该是在辨认之后装棺钉棺之前调包的，他只需要把人头调包就可以了，这应该不算难事，只要用点心思的话。”
顾正岩立刻脸冷了下来，马上将提刑司的一位名叫周阳的判官叫了过来，吩咐他带人去把应天府衙门的邢仵作等几个仵作全部带到提刑司来，并且分开关押，要亲自审问。
周判官带着提刑司的捕快出去了。
柳川很像搞清楚几个死者脑袋里发现的脑脓肿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他需要一台显微镜，不知道卓然王爷有没有制作出这样的仪器来。
当下，他在纸上画了一张显微镜的图，对顾正岩说道：“你见过这东西吗？”
“显微镜？”顾正岩惊喜地说道，“师叔您也有显微镜吗？”
一听到顾正岩居然一口说出显微镜这样的现代词汇，柳川再次肯定，卓然绝对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法医。
“我没有，所以问你有吗？或者卓然师兄有吗？”
“我没有，但卓然老师那里有一台，他说天底下只有这样一台，因为制作这个东西太费劲了，他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动用了无数皇家能工巧匠才制作出来的，虽然不算太满意，但也聊胜于无。”
“现在这台显微镜在哪里？”
“在卓然老师的王爷府里，不过卓然老师已经率全家远航了，他的东西都是由大师兄，也就是卓然老师的亲传大弟子，当朝太傅、刑部尚书冷傲松保管的。要想用到这东西，得冷傲松冷大人点头才行。”
“哦，那咱们找机会去一趟京城，我需要用这个东西。”
“现在去也没用，冷大人不在京城，他已经出使大辽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不过我会写信给京城，叮嘱一旦他回来，就跟师叔您说。”
“好的，有劳了！”
“替师叔做事，理所应当的。”
很快便把邢仵作和他的几个徒弟带到了提刑司分别关押。
柳川并没有直接审讯邢仵作，而是挑了一个最年轻的弟子，满脸惶恐，十分焦虑，这种人心理素质是最低的，也是最容易突破的。
而那位邢仵作从之前的对话来看是个老油子，不容易低头。
顾正岩坐在一张几案后，这小仵作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的发抖。
柳川将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桑娇儿碎尸案，她的尸骨收殓的时候你有没有参加?”
小仵作身子一颤，虽说是冬天，但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柳川，见柳川一副陈竹在胸的样子，更是慌张，以为便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拿到了证据。
稍稍迟疑，惶恐的点头说道：“是，我们跟着师父一起收尸的，所有的尸块都收殓在棺材里交给了桑家了，并没有遗漏。”
柳川说道：“我有问你是否遗漏了吗？”
小仵作这才吃了一惊，自己似乎有些不打自招了，对方没问自己就赶紧先强调这件事了，好像心虚似的。
他赶紧又磕头，不敢再说。
柳川说道：“你说实话吧，你们是如何把桑娇儿的尸体掉包的?现在桑娇儿的尸体在哪？”
小仵作大惊失色，柳川这是单刀直入，一时让他慌了神。
因为他从柳川的话语中听出了十足的把握，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吓得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伸手擦了一把冷汗，哭丧着脸说道：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们只是听师父的话，别的也不敢说。”
柳川望了一眼顾正岩。
顾正岩马上会意，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还不从实招来，仔细皮肉受苦。”
仵作吓得的魂飞魄散，赶紧匍匐在地磕头：
“小的愿意招供，当时我们把桑娇儿的尸块和头收集回到殓房，师父叫我们全都出去，只留下大师兄。
等师父再叫我们进去时，残尸已经拼接完并入殓了。尸体盖上了被单，只露出她的头。
桑家人进来辨认尸首，哭天抢地的在地上哭。师父悄悄把一颗人头放进了棺材里，并把桑娇儿人头换了出来。
接着招呼我们钉棺。我认出替换桑娇儿人头的是几天前病死在路边的一个乞讨女人，没人认尸。”
柳川和顾正岩又接着审讯了其他几个仵作，他们供述跟小仵作能够吻合。
邢仵作的大弟子开始还不愿意招供，但是后来知道其他的仵作全都招供了，也就招供了。
他承认按照师父的吩咐，将病死的乞丐妇人分尸替换桑娇儿，是他跟师父邢仵作一起做的。
分尸是就是在殓房的一角地面实施的，铺着一张油布纸，将那尸体跺碎，跟桑娇儿的差不多之后用包裹桑娇儿的蓝布把那些尸块包了放进桑家的那口薄木棺材里。
而桑娇儿的尸骨包在一个大包裹里头，跟其他师兄弟一起运到了师父邢仵作的家里去了。
顾正岩顿时大怒，大声吩咐：“来人，把邢仵作抓起来。”
柳川赶紧拦住说道：“不如我们去一趟吧，兴许会有更多的发现。”
顾正岩急忙答应，他虽是从二品，观门殿大学士，提刑官，但是眼前这年轻人可是他的师叔，师道尊严，师叔的话哪有不遵从的?
随即，带着一众提刑司的捕快以及判官知事和那几个被抓捕的仵作一起来到了邢仵作的家。
他们闯进去，便看见邢仵作跪在院子里，他的夫人跪在他身后，两人表情平静，仿佛这一刻他们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似的。
顾正岩没有下令抓人，既然柳川说了，可能会有新的发现，那当然听从柳川处置。
柳川上前把邢仵作搀扶了起来，又招呼邢仵作的夫人起身说道：“有什么事屋里说。”
邢仵作脸色煞白，身子微微颤抖，感激的连连点头，躬身把柳川顾提刑让到了堂屋就坐，邢夫人不多时端了两碗白水上来。
嗫嚅道：“家里穷，连茶都喝不上，怠慢贵客了。”
柳川却是不以为然，摆摆手，到处张望一番，吸了吸鼻子说道：“两位是有什么病吗？怎么家里这么多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