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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冻死还是打死?

    在死者前额有一块表皮剥脱,左前额有皮下出血,右眼外角有表皮剥脱,头枕部有皮下出血和表皮剥脱。

    在肚脐眼周围有大量的干燥了的血迹,在裤子的两侧有甩脱状的血迹,右肩关节背侧有条状表皮剥脱。

    左手关节背部有皮下出血和表皮剥脱。

    左手掌粘有大量的血迹,右肩关节也有表皮剥脱,肘关节有皮下出血,右手手背青紫肿胀,两侧的膝关节也有片状的表皮剥脱。

    两条小腿内侧有两处长的干燥血迹,应该是腿上的伤流淌的血形成的,右小腿外侧有两处皮下出血,左脚外侧有皮肤缺损。

    柳川在检查死者头部的时候,吸了吸鼻子,他从死者的口鼻处闻到了淡淡的酒的味道。

    检查完毕,柳川站起身对秋玥说道:“你刚才判断他是被人所杀的?”

    秋玥说道:“是呀,他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头部好像被殴打,手肘也有抵抗伤,应该是被人殴打致死的。”

    柳川摇了摇头,说道:“他身上的伤不是被人殴打造成的,而是磕碰伤或者摔倒擦伤,所以不是抵抗伤。

    他也不是被殴打致死,很可能是冻死的。

    我刚才还从他口鼻处闻到了酒气,很可能是醉酒之后昏睡,最后被冻死了,当然要做尸体解剖才能做最后的断言。”

    秋玥不禁稍稍有些脸红,说道:“怎么看都像被打死的呀,原来是冻死的。”

    “要判断是不是冻死,尸体解剖是最好的,能够做最终确认,但从体表来看,他把自己的上衣给脱掉了,这是属于冻死的反脱衣现象。

    人在快被冻死的时候,由于身体功能紊乱会产生燥热的假象,所以临死前反而会把衣服脱掉。

    如果是被殴打致,死者一般是不会把衣服脱掉的,再说他又不是女人,凶手也不会脱他衣服。”

    秋玥点头道:“是呀,我也觉得这个脱衣的行为不大好解释,但我没有朝冻死这方面想,因为他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这样的人怎么会冻死呢?

    所以我才觉得他可能是被打死的,毕竟身上那么多伤。”

    刚说到这,甲兵跑进来禀报说道:“启禀老爷,惠州知州苗达祥大人来了。”

    柳川点头,来到胡同口,便看见苗达祥带着惠州衙门的法曹参军事以及一队捕快正朝这边过来。

    见到柳川,苗达祥表情有些尴尬,拱手道:“柳巡检,你也在这儿啊。”

    柳川点头说道:“我们巡逻的甲兵发现这个人死在巡检司后面的胡同里,跟我说了,我过来看看。”

    苗达祥忙陪笑说道:“那柳大人,您可是著名的神探,能不能给苗某指点一二?以便破案。”

    之前苗达祥曾经设宴想款待柳川,目的就是巴结柳川,好遇到案子求柳川出手相助。

    毕竟他得知柳川以前是提刑官,破案还有一套。

    柳川因为不大喜欢他的为人,尤其是他对苏轼的不好,所以那一天给了他的脸色。

    不过现在见他如此谦恭的求教,又涉及到命案侦破,柳川便暂时不去管他的市侩,点头说道:“行啊,你要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那可多谢了!”

    说着苗达祥给柳川介绍了惠州衙门的法曹参军事,名叫阮庆泰。

    阮庆泰已经从苗达祥那儿听说过柳川是提刑官,破案很有一套,连知州都对他礼敬有加,自然不敢怠慢。

    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下官拜见柳大人!”

    柳川点头,把他们带到了尸体旁。

    没等柳川说话,阮庆泰便倒吸口凉气,说道:“这不是蔡员外家的少爷蔡志理吗?他怎么死在这了?而且身上到处都是伤,被人活活打死了吗?

    哎呀,谁这么狠毒?居然把蔡少爷打成这个样,真可怜。”

    柳川皱了皱眉,问道:“阮大人认识这位死者?”

    “是呀,他是我们惠州很有钱的大财主蔡员外的儿子,这可是他的长子呀,怎么死在巡检司后面,还被人打成这样,务必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苗知州又对柳川拱手道:“柳大人务必帮苗某侦破此案呀,不然可要出大麻烦了。”

    柳川眉毛一挑,说道:“怎么了?这蔡家很有来头吗?”

    “是呀,蔡家在惠州是大户,不仅生意遍及全城,而且还有自己的商队生意,一直做到南洋,生意做很大的,手眼通天。

    并且这人结交了不少权贵,有很多人愿意帮他说话的,毕竟有钱人嘛,你知道的。”

    柳川点点头,对苗知州说道:“我刚才已经查看了他的基本情况,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了,可以做进一步了解。

    但是当务之急要先查明他的死因,而查明死因是需要进行尸体解剖的,如果愿意,我可以对他进行尸体解剖,以查清他的真正死因。”

    阮庆泰马上说道:“柳大人,这还用查吗?肯定是被人围攻殴打当场被打死的呀,你看他身上这些伤,天哪,这是下手有多狠?蔡员外要知道了,一定会哭死的。”

    “身上的伤是擦伤导致的,而且他有反脱衣现象,这是冻死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现场又没有打斗的痕迹。

    我们做了外围调查,也没有人见到有人在这打斗,并且这仅靠的巡检司隔墙另外一侧就是兵甲的宿舍,平时都有人的。

    如果说有人在这打斗呼救,隔壁兵甲肯定会听到,但是他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所以不太可能是发生斗殴。”

    苗知州点点头说道:“那依柳大人您所见,是什么原因死的呢?”

    “初步来看应该是冻死,但是需要进一步尸体解剖,才能做出最终的结论。”

    阮庆泰忍不住噗嗤笑了,又觉得很没礼貌,赶紧又咳嗽两声,板着脸拱手说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柳大人您的说法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是冻死呢?

    你要知道这蔡家有多有钱,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了。这么有钱的人家会被冻死,简直有些荒唐了。”

    柳川说道:“没什么可荒唐的,你刚才没有仔细查看尸体,如果凑近了,你就能闻到是尸体口鼻有酒气,他应该是喝酒了,而且很可能喝醉了。

    醉酒之后在极度低温环境下被冻死,这种事是时常发生的,这两天气温很低,如果脱光了上衣暴露在寒风中,体温会丢失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

    其实要证明这一点,解剖一下就很清楚了,因为查看一下他的心血中乙醇的含量,也就是酒的含量,就知道他是不是处于醉酒状态。

    同时看看他的双肺有没有肺气肿,尤其是他的心脏胸腔之类有没有暗红色的凝血快,肝脏是不是淤血。

    包括双肾,再看一看他的胃部还有没有酒菜之类的,黏膜是否充血,有没有针尖样的出血点,再看一下他的大脑有没有水肿。

    这些是冻死经常能见到的生理改变,只要发现有这一些的情况存在,就可以判断他是冻死的。”

    阮庆泰一边听着柳川解释,一边摇头,最后说道:“不可能,他这样子绝对不像被冻死,是被人打的。

    柳大人,我知道你是提刑官,你破案很有一套,我听说了,但这一次我觉得你错了,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怎么可能冻死呢?

    而且他家这么有钱,他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要被冻死的无非是些乞丐,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才有可能被冻死街头。

    他身边时常都有随从,更不可能被冻死。多半是被人围攻,随从被打跑了,他被打死在这了。”

    柳川瞧着他,淡淡的对苗知州说道:“既然知州衙门法曹参军事这么有主意,那这案子还叫我来指点什么呢?你们自己办好了。”

    苗知州很是生气的瞪了阮庆泰一眼,说道:“阮大人,你带人去蔡员外家了解一下情况吧?把了解到的马上向本官禀报,快去吧。”

    苗知州想支开他,免得他继续在这胡言乱语得罪了柳川。

    和他相比,苗知州更信任柳川,毕竟那阮庆泰也就半桶水,没破过什么案子,相比人家提刑官这样的权威人士哪能比呀。

    阮庆泰忙躬身答应转身走了,走之前还嘟囔了一句:“明明就是被打死的吗?还说冻死的,真可笑。”

    等到阮庆泰走了之后,苗知州有些为难对柳川拱手道:“要是别人倒还好办,这蔡家的确是惠州很有些权势地位的。

    蔡家虽然只是个商人,但的确有不少权贵,包括安抚使都是他们家的常客,要进行尸体解剖得等他点头,这个本官也不好做主啊。”

    柳川说道:“我只是提供建议,刚才所说的也仅仅是我的个人看法和建议,是否采纳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