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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种了别人的田

    苗知州忙说道:“他就是检验了体表,说如果蔡家愿意的话,他可以解剖。

    不过下官说了蔡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会同意损毁他儿子的遗体的,这事不提也罢。

    柳川便说他有个办法,可以用一种特制的针筒插进死者的心脏,抽取血液进行对比,说是心脏的血左边和右边的不一样,就能证明是冻死。”

    匡恩达一下眼睛就亮了,都有些呼吸急促起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那姓柳的用针管插蔡少爷的心脏抽血,是不是?”

    “是呀,柳大人说这可以见证是不是冻死。”

    “胡说八道,你们谁听说过这方法能证明是不是冻死了?纯属无稽之谈,他纯粹是故意损毁尸体,甚至于想伪造现场把水搅浑。

    好他个巡检使,如此歹毒,居然损毁尸体泄愤,又或者掩盖罪证混淆视听,这件事本官也要写入弹劾奏折,而且本官要亲自查验。”

    苗知州低头不语,这件事是他同意了的,柳川这才抽血进行检测,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柳川被治罪的时候把自己给供出来,那自己是矢口否认还是承认呢?

    他很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干嘛要多事说这件事呢?可是在上官的威严面前,他又不敢隐瞒。

    眼见再挖不出什么更多的柳川的黑材料,匡恩达挥手把他们俩送走了,随后带着幕僚和一众衙役随从来到了蔡家。

    蔡员外听说安抚使要亲自验尸弹劾柳川,感激不已。

    他回来时已经叫家里的教书先生起草了一份声泪俱下的控诉书,并且写成了血书,当下拿出来给安抚使匡恩达过目。

    匡恩达看后很是满意,当下又亲自验尸,果然看见尸体周身上下都是伤痕,在他眼中哪里能分辨出殴打痕迹的区别,反正都一样是伤痕就行。

    随后蔡员外还把他儿子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裤子拿出来,衣服上有不少破损,在匡恩达眼中这都是殴打致死的铁证。

    于是便将衣服裤子作为罪证一并收了,又叫幕僚好生查看尸体,以便写一份尸体检验,还专门在心口处找到了两个针眼。

    柳川用的针筒是拿来验尸用的,所以针管比较粗,扎在身上留下的孔洞也很明显,一眼就能找到。

    当下匡恩达对准备给他起草验尸文书的师爷说道:“看清了,这是柳川残害尸体的铁证,他居然用铁锥猛戳死者的心口好几下,不,十多下,这只是其中的两处,有一些肉眼看不到。

    不过不用记,就记十多下,心口都扎烂了,这是对死者大不敬,这得有多么可恶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师爷急忙点头答应。

    检验完尸体回来,当下叫师爷马上写奏折,并把验尸情况记录其中。并府上蔡员外提供的血书,血衣血裤。

    师爷卖弄文笔写的奏折把柳川描绘成一个恶棍,说他向蔡家索贿没得到满足便报复蔡家,指使手下将他儿子殴打致死,死后还残害尸体。

    为了掩盖罪行,又故意认定为冻死,此人恶劣行径,人神共愤云云。

    写完后匡恩达仍然觉得有些地方还不够狠,提笔又做了更改,再叫师爷重新润色誊抄了一份,然后连同所有的所谓物证,以及通判送来的黑材料一起,八百里加急紧急送往京城。

    ……

    皇城上书房。

    宋哲宗看完这道奏宗,又瞅了一眼那血衣和血书,他连内容都懒得看,厌恶的对身边太监说道:“扔出去,这种污秽之物也送到朕的案头来。”

    小太监赶紧把那包东西抱着出去扔掉了。

    宋哲宗阴沉着脸瞧了瞧匡恩达的奏折,问躬身站着一旁的童贯说道:“这匡恩达想干什么?柳卿办的案子他也敢质疑?他算什么东西!

    而且还倒打一耙,说柳卿索贿不成痛下杀手,杀了那姓蔡的儿子。嘿嘿,他这信口雌黄的能耐当个安抚使是不是屈才了?应该到街头去说书去,编出来的故事精彩的很。”

    童贯赔笑说道:“这匡恩达是新近提拔的,又是地处岭南,偏远蛮荒之地,并不了解柳大人的神通,不知道柳大人破案有多厉害,也不知道柳大人家里有多少钱,哪里需要向那什么蔡家索贿?

    别说其他的了,光是官家的赏赐就远远超过他蔡家的所有家当了,柳大人会看得上他那点破钱?这一看就是颠倒黑白故意陷害。”

    宋哲宗哼了一声,厌恶的看着那份奏折,都不想去碰:“这姓匡的,朕上次已经给了他脸面,念他在岭南为官不易,不想太让他难堪。

    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而且还诬告陷害一套都弄出来了,这样下去他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朕绝不容许。

    朕这就撤了匡恩达的安抚使,让他回家抱孩子去。”

    童贯忙躬身道:“官家英明!”

    宋哲宗正准备提笔批阅撤销匡恩达官职,可是笔却没有落下,又缓缓放回了笔架上,因为他在琢磨。

    他又问童贯说道:“巡查御史和地方官那边有没有消息?”

    “这倒没有奏折上来。”

    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公开,也只有蔡家、知州和法曹参军事几个人知道,也都没有对外宣扬。

    虽然蔡家儿子被杀,而蔡家儿子死亡这件事惠州很多人都知道了,但并没有人把这件事跟柳川联系在一起,因此各方也就没有把这件事向宋哲宗这边密报。

    宋哲宗又问道:“那柳卿有没有上书解释这件事?”

    童贯忙摇头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柳大人向来是不愿意去为这些无妄的口舌之争的。”

    “说的也是,不过朕倒觉得柳卿之所以不辩解,一方面是你刚才所说的,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另一方面他会不会另有图谋?他莫非是想故意引蛇出洞,所以这才不动声色?”

    或许是涉及到柴家的线索,当然也可能是岭南其他的隐患,这次自己可是叮嘱他了的,让他到岭南去整顿地方,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他的身份是隐秘的钦差大臣,整顿地方的,所以他这么做也许有他的用意,否则为什么不吭气呢?

    想到这,宋哲宗犹豫起来,如果柳川是这个用意,那自己把匡恩达撤职查办,会不会让柳川的计划落空?

    于是宋哲宗提笔在奏折上写了一句:“不要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写完之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不赶紧把别人的田租还回去!”

    这份奏折的批文便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岭南。

    安抚使匡恩达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的得意,他觉得这一次十拿九稳,会把柳川整死。

    他都已经等不及吏部下文撤柳川的职,甚至可能是御史台派人来缉拿柳川归案。

    他要去巡检司看看柳川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狼狈样,兴许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把他赞新的巡检司衙门双手奉上。

    不过来不及了,奏折都已经报上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自己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现在先去看看热闹,提前爽一把。

    当下匡恩达坐着轿子,带着一众衙役,甚至还特意叫上了蔡员外夫妻,还有惠州知州苗达祥和法曹参军事阮庆泰,跟着他前呼后拥一起来到巡检司衙门。

    他要提前告诉柳川他要倒大霉了,就想看看柳川那吓得尿裤子的样子。

    一行人来到门口,门房见到是安抚使,当然不敢阻拦,马上打开了大门,上官来了,那是要开大门迎接的,这是规矩,即便安抚使跟柳川不待见,但规矩是要讲的。

    所以安抚使一行人从巡检司的正门大摇大摆进到了院子,停了下来。

    安抚使从轿子走了下来,对躬身迎接的尚德全说道:“姓柳的呢?怎么,做贼心虚躲起来了吗?赶紧叫他滚出来见本官。”

    尚德全一听对方这话,又见对方这阵势,便知道对方是来找茬了。

    不由心里打了个突,赶紧赔笑说道:“柳大人跟苏大学士去秋凉寺跟方丈煮茶论道去了,并不在衙门里,一早就去了。”

    匡恩达冷笑连连:“他倒是好雅兴啊,不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吗?居然还跑到寺庙去喝茶,我看他是临时抱佛脚,求不了本官,去求菩萨了吧!”

    随行的人皆是大笑,匡恩达更是得意,指着尚德全说道:“赶快去派人去把他给本官叫回来,本官要问责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