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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水桃与镖师

    柳川赶紧招呼晁补之的儿子先坐下,说一下事情经过。

    晁补之的儿子叫晁少辅,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小娘心地善良,追随家父千里迢迢到庆州,没想到路上却遇歹人,可怜小娘魂飞岭南,以后只怕再也见不着了。”

    苏轼着急的说道:“你现在哭什么呀?柳大人让你把事情经过说一下。”

    晁少辅茫然的说道:“事情经过我已经向苏公你老人家说过了。”

    “可是你没有向柳大人说呀,现在是求柳大人帮忙破案。”

    晁少辅哦了一声,这才说道:

    “我家小娘在五天前忽然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父亲原本要次日启程来惠州的,可是小娘不见了,父亲很着急,只好报官。

    官府来了之后一番查问,认定小娘是被人所害了,而且谋害她的很可能是我们聘请的镖师,姓雷,便把雷镖师给抓起来了。

    可是一番拷打,雷镖师却死活不承认,又找不到尸首,案子就僵在那了。家父知道柳大人擅长刑狱,特让小侄前来恭请大人,看能否去帮忙把这案子给破了。”

    柳川有些好奇,瞧着他说道:“她不是你母亲吗?你为何叫她小娘?”

    在宋朝称呼小娘一般都是叫父亲的小妾,那应该不是母亲才对啊。

    果然晁少辅说道:“他是家父新纳的妾,家母在得知家父被贬岭南之后,原本就已身患重病,我们出发前就病故了。”

    苏轼对这个却不了解,他还以为是晁少辅的生母,也就是他爹晁补之的原配妻子出事了呢。

    一听这话,顿时浓浓的眉毛挑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对晁少辅说道:“这件事你可没跟我说。”

    他又望着柳川,有些尴尬:“我不知道,所以倒不是故意瞒弟子以妾为妻。”

    之前苏轼告诉柳川是他弟子晁补之的夫人怀疑被害,现在弄了半天却是晁补之的小妾,而这人还是他弟子。

    一来自己都弄不清楚弟子的情况,有些尴尬,二来在宋朝以妾为妻,那还是不大不小的一个罪名呢。

    妻妾的名分是分很清的,妾室是不能扶正的,妾不能居妻位,否则乱了尊卑纲常。

    苏轼一代文豪,对礼节自然也是很在意的,赶紧跟柳川做个解释。

    可是柳川从现代穿越过来,怎么会在乎什么尊卑纲常之类的。

    他摆摆手说道:“我安排一下,咱们就出发。”

    出事的地方距离惠州还有两天的路程,位于浮云县。

    柳川让关胜、董平继续履行巡检使职责,又叮嘱了尚德全代行巡检之职,然后带着秋玥、燕青等人启程,跟着晁补之、苏轼他们前往浮云县。

    刚到城门口便被人堵住了,却是公主赵清漪。

    她一身男装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一队侍卫,也都背着行囊,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柳川故作惊讶状:“公主这是要到哪去啊?”

    赵清漪似笑非笑说道:“行啦,你们要去浮云县查案,当我不知道吗?我已经跟家里打了招呼了,要跟你一起去,我父王母妃都挺赞同的,所以别想甩了我。”

    柳川无可奈何,只好说道:“行吧,你想去我也拦不着你,就一起去吧,只是不许给我添乱。”

    赵清漪大喜,哼了一声说道:“我啥时候跟你添乱过了?每一回不都是乖乖的跟着你屁股后头吗?”

    当下一路出发,前往浮云县。

    一路无话,第三天他们便到了。

    他们径直来到了驿站,见到了晁补之。

    晁补之愁眉苦脸坐在那,眼圈还有些发红。

    这两天爱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尤其是自己被贬来岭南,原本就很艰难,爱妾还出了事,当真是房漏偏逢连夜雨。

    爱妾生死未卜,原配又病故,他几乎要绝望了。

    看见苏轼等人进来,欣喜之下步履都有些踉跄,忙上前长揖一礼:“恩师,您来了。”

    苏轼拍了拍他肩膀,给柳川他们做了引荐。

    晁补之听说来的人中居然还有公主赵清漪,不由十分惶恐,急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赵清漪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不用管我,我是陪着我柳哥哥来查案的,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说着乖巧的坐在柳川身边,也不说话。

    晁补之这才又跟柳川见过礼:“柳大人,这事拜托了,我听说你破案如神,连官家对你都赞许有加,又曾当过提刑官,这案子当地县衙束手无策,能否请你帮忙查个明白?”

    柳川说道:“你先别着急,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就是你小妾,叫水桃,对吧?”

    这是路上柳川问晁少辅知道的。

    晁补之点头说道:“是呀,水桃虽然出身不太好,那是家境所迫,沦落风尘,但人却是极善良的,下人们对她不恭敬,她也从不生气,依旧笑脸相迎。

    就这样,下人还诬陷她跟护送我们前往惠州的镖师有染,我是绝对不信的。

    果然,那镖师被衙门抓去,用刑也始终没有承认他跟水桃有何苟且之事,可见水桃的清白。”

    苏轼很着急的打了断了他的话:

    “你先别做辩解了,柳大人问你事发经过呢。”

    “好的,那天我们到了浮云县,我心里苦闷,便想上街走走,水桃想陪着我,我不要,我想一个人。

    早知道。我那天把她带上她就不会出事了,结果我在街上逛了一圈回来,没有见到水桃。

    我有些奇怪,问了下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又问了雷镖师和犬子,也都说没见到。

    这驿站又没有值守的,随意进出,驿站地处偏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人来,所以也没人见到她进出过。

    我就慌了,忙派犬子和仆从,还有那位请的雷镖师一起到城里各处去找。

    可是满城都找遍了,整整找了两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也没有留下书信啥的。

    我害怕,跑到县衙报官,县衙来的宋知县得知我身份之后,对我倒是挺客气,查看现场之后,又询问了下人。

    我身边服侍的钟婆婆极其可恶,她竟然胡说八道诬陷水桃。——我之前都不知道,否则把她卖了。

    她居然给宋知县说,她看到过雷镖师跟水桃私下里有苟且之事,两人还发生过争执,怀疑是雷镖师杀人灭口,于是宋知县便把雷镖师抓去衙门拷打。

    可是雷镖师虽遭受酷刑,却不承认有这种事,说他冤枉。”

    柳川便说道:“最后见到这水桃的是谁?”

    晁补之愣了一下,因为这个问题宋知县和他都没有去细细查验过,马上把手下人都叫了来询问。

    这晁补之虽然被贬岭南,但是晁家世代为官,家道殷实,祖上三代就曾做过御史大夫,在本朝官至太子少傅。

    晁氏家族是名门望族,官宦世家,当时的不少名人都跟晁家有亲戚关系,所以即便被贬江南也是带了十多口男仆女婢。

    晁补之很注意个人节操,所以除了原配萧氏,便只纳了一房小妾水桃。

    当下便把他们全都叫了来挨个询问,最终确认那检举水桃的钟婆婆是最后一个见到水桃的。

    晁补之对这个老太婆之前没什么留意,毕竟只是一个粗使的婆子,可现在对她十分恼怒。

    因为她凭空捏造了自己的小妾水桃跟雷镖师之间的苟且,不仅坏了水桃的名誉,也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若不是留着查案,早把她交给人牙子卖了。

    钟婆婆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进来后便跪在地上磕头。

    柳川却让她起来坐下说话,和颜悦色的先给她拉了几句家常,问她啥时候到晁家,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钟婆婆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说她自小就被卖到了晁家为奴,她对家人很是记恨,所以也没跟家人再有什么来往,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也再没联系过。

    她如今一把年纪,早就把晁家当成他自己的家,都是小心翼翼,勤勤垦垦的做事,伺候主子。

    在一旁听着的晁补之很生气的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既然你知道主家对你有恩,你为何要诬陷水桃?”

    钟婆婆赶紧又跪在地上磕头:“老爷,老奴真的没有诬陷,说的是实话,加上当时县衙的人来查问,凶巴巴的,老身一时害怕便说了出来,说了就后悔了。”

    “你编造谎言诬陷主人的时候,为何不知道后悔?”

    钟婆婆忧伤的望着晁补之,干瘪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说道:“老爷,我真的没有冤枉她,是真的看见了。

    老身后悔的是这件事没有先给老爷说,而是直接给官府说了,损害了老爷的声誉,是老身的错,求老爷子责罚。”

    说着匍匐在地咚咚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