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二听到柳川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又要吹牛，可是见到母亲阴沉着脸，便不敢多说了。
柳川说道：“其实我来这不是想吃那一块肉，我知道这么长时间，这肉早就吃光了。
我听说这么大的鱼，我是想买它的鱼胆拿回去泡酒或者做药，听说鱼胆能够清心明目，还能治头晕目眩什么的。”
老大叹了口气说道：“你来晚了，那鱼胆我娘卖给那老头了。”
柳川忙问道：“哪个老头？”
“就是在河边准备用十两银子买我们那条鱼的那老头啊。”
柳川赶紧对那老妇拱手道：“老人家，有这回事吗？能不能说说？”
那老妇有些惶恐，忙说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天把鱼打回来，他们两兄弟就去买酒，并叫几个要好的朋友过来吃酒吃鱼，我就在厨房准备做鱼。
这时进来了一个老汉，穿的倒是挺富贵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人，但不是我们土司山寨的，听说是惠州来的客人，他说话倒是很和气。
他说他眼神一直不太好，看东西看不清楚，他当时在河边看我两个儿子钓鱼，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结果果不其然钓到了一条很大的鱼，这么大的鱼包括这位财主他也从没见到过。
他还跟我说这么大的鱼，这鱼胆一定是有很好的药效的，兴许吃了之后他的眼睛就能看得清楚东西了。
他原本想把整条鱼都买下，但我两个儿子不卖，所以他才偷偷跟着到这里来了，想跟我商量一下，他只买那鱼胆，让我开个价，他要买下带回去治他的眼睛。
我一听也挺同情的，我知道上了年纪，眼睛视力不好，看不清楚，的确是很痛苦的，我的眼神倒还可以，也用不着这鱼胆，以前我们家吃鱼，鱼胆都是扔了的。
我就跟他说行啊，那我这就把鱼蛋给你取了，什么钱不钱的，你拿回去用就是了，反正不给你我也会扔掉。
那老财主十分感激，我把鱼肚子剖开取了鱼胆给了他，他结果直截了当的就塞进嘴里，然后把它吞掉了，好大一个鱼胆，他就这么硬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去了。
我吓了一跳，我就问他这么做没事吧？他说没事，他以前也都这样吃过鱼胆，不过远远不及这个大，一定能治好他的眼睛。
说着他拿出五两银子非要塞给我，我拗不过，只好接了，多谢了他，他这才告辞走了。
我儿子来了之后，开始听我说我把鱼胆卖给了他，还有些不高兴，不过我把银子给了他们之后，他们就高兴了，没想到一个鱼胆能卖这么多钱。”
柳川急忙又问道：“他当时拿到鱼胆马上就当着你的面吞到肚子里去了？”
老妇点头说道：“是是，就这么直接放到嘴里，然后咕咚一声吞进去了，我舀了一瓢水给他，他也不喝，说没问题。”
柳川立刻让秋玥拿出了几张画像，其中有一张是秦老爹的画像，是秦观提供的，另外几张是其他人的，主要用于混合辨认。
他将几幅画像放在桌上一字排开，对老妇和他两个儿子说道：“麻烦你们辨认一下，当时要向你们买鱼苦胆吞下的人是哪一个？”
老大和老二很快就指着一张画像说道：“就是他。”
老妇也点头，指着那画像说道：“是他。”
柳川点头，谢过之后便带着秦观出来。
一路回到了头人的宅院，才对秦观说道：“你爹的死因已经查清楚了，死于鱼胆中毒。”
秦观愣了一下，说道：“不会啊，我爹以前也吃过鱼胆，因为都说鱼胆可以清心明目，我以前看东西模糊，吃鱼胆之后会感觉好一些，都从来没出过事。”
柳川说道：“他以前吃的鱼胆不大吧？”
“有筷子头这么大。”
“只要中毒不深，机体的自我修复是可以应付这种小剂量的毒的，但这一次他吞的这条鱼有十多斤重，肯定比他平时吞食的鱼胆都要重的多，如此大的剂量的服用，肯定会造成鱼胆中毒的。”
云梦有些好奇，说道：“吞服鱼胆也会中毒吗？我在古书上的确看到过鱼胆可以清心明目，而且还能治咳喘。
并且，我爷爷也会生吞鱼胆，他也说他眼睛越来越不好，吃了之后就会感觉好一些。”
柳川摇头说道：“鱼胆治疗眼疾，以及慢性支气管炎或者高血压之类的，那都是偏方，效果不肯定，也很危险。
它能不能治疗眼病之类的我没有研究，但是我接触过很多因为吞服鱼胆而中毒的案子。”
他随即望向秦观说道：“令尊当天有上腹部疼痛，恶心，呕吐症状，对吗？”
秦观点头说道：“是呀，只是没有拉肚子。”
柳川说道：“那他有没有小便？”
秦观之前没有注意到，他想了想，疑惑的对柳川说道：“之前有没有去茅房我不知道，反正从我们离开山寨，到下山一直到他死在半路上，差不多有半天时间，他没有去小便过。”
“你能确定吗？”
“当然，从他一开始说不舒服我就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直到他去世，这大半天里，我就没有送他去上过茅房。”
柳川点头道：“那就进一步说明问题了，因为服用超大鱼胆，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综合症。
鱼胆中毒能够引起急性肾小球坏死，同时还会导致中毒性心肌炎。令尊去世的时候是不是全身抽搐？”
秦观痛苦的点了点头，同时又充满疑惑。
因为柳川说的就好像他就在旁边看见了一样的准确，的确，他父亲临死前就像犯了羊癫疯一样不停的抽搐，那场景很是吓人。
这个的确不正常，秦观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临死前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的。
柳川说道：“他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鱼胆的毒素进入了心脏引起中毒性心肌炎，出现心率过速，心力衰竭导致抽搐。”
柳川又说道：“秦老爹之前一直在服用鱼胆，所以身体对于鱼胆中毒有一定的耐受，而这次服用的这颗鱼胆太大了，质量已经超过了他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急性中毒。
他当时中毒之后找来了巫婆给他看病，其他的人用的药或者用的所谓法术都不对症，但也没有加快中毒进程。
但是那蔡银儿给的符水，里面加了曼陀罗，导致秦老爹陷入昏睡状态，从而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中毒的症状。”
赵清漪听了很生气的说道：“又是那个姓蔡的老巫婆，两个人的死亡都跟她有关系，早知道我当时真该一刀砍死了她。
要不要我现在派人去把她弄死？免得给土司山寨后面的人带来危险，替山寨除掉这个祸害。”
柳川摆了摆手说道：“其实从他个人来看，她所做的事都不是这两起命案导致死亡的原因，只是偶然加入其中之后，掩饰了病情本身，这也是她能力所限。
在这个山寨，如果没有巫医，那山寨的百姓生病或者遇到困难，就更加求助无门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所以让她去吧。”
赵清漪也听懂了柳川的话，只好点头答应。
柳川说道：“那这两件案子都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云梦忙说道：“好像巫婆婆还没回来呢。”
秋玥一直没有留心巫婆婆不见了，忙问她：“她到哪去了？”
云梦说道：“她说她去月亮潭上面的小庙看看，结果这一天整天都没回来。”
秋玥对柳川说道：“要不你去看看？”
柳川说道：“算了吧，她有事可能耽误了，咱们等等，反正今天也走不了。”
第二天早上。
依旧没有见巫千蕊下来。
柳川便让头人的管家派人上去看看，结果仆从上去之后回来，禀报说并没有见到巫婆婆在山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川他们这才引起了重视，马上把这事跟头人说了。
头人赶紧跟柳川一起上山，到小庙和月亮潭都寻找了，并没有巫千蕊的踪迹，这还真是奇怪了。
仆人赶紧下令整个山寨寻找，很快有仆从回来禀报，说巫千蕊在后山山洞那边。
柳川和樊寇客等人来到了后山，后上有一个最大的山洞，山洞下面有几个土兵在执勤，而山洞口那盘膝坐着一个人，正是巫千蕊。
柳川没有着急着上去，问头人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樊寇说道：“这是我们后山的石山洞，这山洞里关着的都是土石山寨里发了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