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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您可以哭给我看吗?

    两人沉默着对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谢青珩仍然陷在混乱的情绪里,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捕捉江烟里的心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烟里才开了口:“谢青珩,我拗不过你,只一句提醒——你往后可别后悔。”

    她的妥协换来了谢青珩的平静,心间那些不堪的情绪、复杂的心思暂且蛰伏下去,勾唇一笑,便又是平日里那个温柔体贴的白衣仙君了。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江烟里:“不会后悔。”

    江烟里不以为然,心声也带着几分不高兴:【你眼下当然不会后悔,正是情绪最上头的时候……若我以后不跟你在一起,你才真是下不来台了。】

    谢青珩目光微微一暗。

    他手指微微蜷缩,却并不是因为她所想的“不跟你在一起”,而是……

    诚如那个梦一般,沈幽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那愚蠢的弟弟跟毒蛇没区别,却也肯收敛毒牙,装作无辜清白的模样引诱;江烟里不是不清楚,但她却也愿意施舍一两分爱怜。

    若是换成他谢青珩……

    心头再度浮上诸多杂念,正神思不属间,谢青珩忽而感觉脸上一片温热,回过神才发现,江烟里正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谢青珩素来平静的眼顿时掀起波澜,像是春水因风破碎,羽睫不自觉轻颤,玉白的脸上浮出一层浅淡的红,呼吸也乱了几分。

    江烟里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颊、鼻梁,最后落在他的眼上。

    她笑了起来:“别这么看着我,好可怜。”

    谢青珩觉得皮肤很烫,这种烫直接钻进心底,叫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听见江烟里的心声,一如既往没有分寸。

    不……他们如今关系改变,可以没有分寸了。

    【真的好可怜,甚至有点儿傻。】

    【先前便觉得,他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像被白雪掩盖的梅花,冰雪消融后,才发现是艳丽的红色。】

    【大约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吧?可惜,他若不挑明这几分遐思,我顶多也就是心里头念叨几句,哪怕从前纠缠不清,如今也不会越界的……】

    【偏偏要主动送上门来,察觉不到半分危险,似乎还天真地想着,这样便能圆满。】

    江烟里的指尖温热,但她的心声却无端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微凉。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重情的人。

    第一世,造下太多杀孽,也经历了许多风波,她最不信的就是人心,哪怕大权在握,有各式各样的美人自荐枕席,她也不曾动心,谈笑间便夺走他们的真心与性命。

    第二世,她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从小便因自己这份格格不入而担忧畏惧,同学也好,其他人也好,也时常因她无意间表现出来的冷漠和算计而害怕疏远。

    与江风归相认之后,她恢复的记忆越来越多,有时候打心里觉得,他们不愧是双生子,本质上都是格外无情的人。

    只不过她还肯装一装,还肯披着一层少女该有的皮,假作自己是个正常人。

    谢青珩很好,可他真的很蠢——他那样温柔体贴,若是愿意继续好好当她的师尊,她迟早会同样交付真心,师徒之间感情深厚,没有利益、没有欲望,只是最纯粹的互相关心爱护,这种稳妥的关系,不好么?

    哪怕先前想起和他曾有的暧昧,她只慌乱了片刻,也很快打定主意,要守住界限。

    偏偏他不愿意。

    那没办法了……主动权被他亲自交到了自己手上,往后如何,便也由不得他了。

    她思绪万千,谢青珩全部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他却并不是非常在意。

    他只知道,若是不这么做,他一定会疯掉,比梦境中那个在暗中窥伺嫉妒的谢青珩,还要疯很多。

    有的念头不能有,一旦有了,便着了魔,再也出不来。

    妄图将黑纸洗出干净的白色,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要将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弄脏,只需一个墨点便够了。

    江烟里盯着谢青珩,他那双清冷的眼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欲望的颜色,她眼中不自觉沁出一丝笑意,指腹摁上他的唇,笑得纯粹烂漫:“师兄,您可以哭给我看吗?”

    “轰隆”一声,不知什么情绪在脑海里炸开,他眼尾红得仿若点了胭脂,第一次恨极了自己的冷静和克制,以至于想抬手拥住她也不行,只能用那双盛满了破碎泪意的眼,不无渴慕地看着她。

    江烟里指尖微微用力,轻声道:“不可以吗?我还以为……不管你是师尊,还是师兄,都最是纵容我了,不管我想要什么,您都愿意给的。”

    谢青珩几乎说不出话,好半天,才颤抖着嗓音,移开视线不敢跟她对视:“我……我不爱哭。”

    他心想,拜师那日果真没看错她,真是逆徒。

    又想,不对,错了,如今他已不再是她师尊了。

    谢青珩从内到外乱成一团,江烟里却始终冷静自持,她想了想,又问:“那要怎样,您才能哭给我看呢?”

    语气很平常,带着平日里求教才有的疑问和好奇,仿佛在问什么正经的修炼问题,指腹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唇珠,染了艳红蔻丹的指尖似是无意地触碰到他的齿。

    谢青珩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烟里也不指望他说什么,兀自莞尔:“好可怜,都没法儿说话了……我今日还有事,要跟江风归一起下山一趟,约莫傍晚才回。届时我便来明华宫找您,这大半天,您便好好酝酿一二,我要检查的。”

    谢青珩闻言,有些不安地抬眼看她,待江烟里收回了在唇上作乱的手,才呼吸不稳地问:“你……你要检查什么?”

    江烟里有些惊讶,好像他问了什么很愚蠢的问题,眼中带着怜意,轻声一叹:“当然是检查您有没有好好思考,该怎样才能哭出来啊。”

    顿了顿,温柔地笑起来,恰如春风,又好像某种善于把玩人心的艳丽鬼神:“不管是什么办法——譬如极致的疼痛,或是极致的难堪,总得有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