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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回到竹楼时,云消雨霁,四下无人。

    连小青也不在……或者说,沈幽。

    江烟里手上还捏着谢玄琮给她的烟杆——他并没有说送给她,但也没有拿回去,仿佛很不经意地给了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似的。

    指尖缓缓抚着烟杆上“云婉”刻字,思索着谢玄琮的话。

    霜女,模样佝偻的、斤斤计较的阿婆。做些香囊、珠串儿四处叫卖。

    江烟里忽而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目光挪到腰间挂着的香囊上——第一次离开天衍宗,在永城,她从一个老太太手中高价买下的“镇店之宝”,刚挂上便到了炼气中期。

    回宗门后,谢青珩听她说完这件诡异的事情,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道是“傻人有傻福”。

    江烟里右手翻着天水镜,虽然目光没在上头,却准确地找到了盛文乐的联系方式,一边漫不经心地发送讯息,一边左手解开香囊。

    江烟里:【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多久有空?】

    香囊打开,里头装着好几块香片,幽香绵长;她轻轻拨开那几块香片,食指和中指准确地拈起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盛文乐显然还没睡——事实上,很少有修士会睡觉,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打坐修炼,但这状态可比睡眠还要难以唤醒。

    盛文乐:【刚从永城回来,这会儿就有空。江师妹……江师叔有什么事?】

    江烟里把玩着那颗琉璃珠子,往里头注入一丝灵气,琉璃珠没有反应,她也不急,右手摁着天水镜:【大概是关于凡界的事情。寻个地方见一面?最好在天衍宗外。】

    盛文乐那边儿过了好半天,才发过来一个地址,江烟里微微一愣,是上回那家以蛇羹闻名的饭店,被云观棋钻了空子逮人的那个。

    【好,一刻钟后见。】

    而后,江烟里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先是步行到几十米外的玉石阁楼,寻了扇没关的窗,懒洋洋道:“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估计明早才回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啊?”

    江风归的声音带着点儿隐隐的恼怒:“……你不睡我还得睡呢。”

    江烟里“啧”了一声:“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江风归冷笑:“谢谢提醒,不然我还真忘了我是死是活。”

    江烟里就站在外头等他,约莫几息后,江风归披散着头发、一身红色中衣,怀里搂着天寿帝牌位,满脸怨气走出来。

    起床气大得很:“什么事儿这么急?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是叫我起来跟你连夜下山,给你那几个男朋友买东西,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父爱如扇。”

    江烟里翻了个白眼,靠在树上,捏着手里的烟杆轻轻吐了一口烟,眉眼间泛着股矜贵而轻狂的复杂神情:“我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

    江风归却站住没动,眼中的睡意消散,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

    顿了顿,他皱眉:“你趁我不在,居然抽上了——谁教的?”

    有的事情不必点明,一口烟、一句夹着关心的质问,便心知肚明江烟里想起来了所有事情。

    江烟里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御剑往永城去,夜空中,她笑得有些戏谑:“装什么?学校A教下面的吸烟室,我找你借烟,你应该就知道了啊。”

    江风归御剑的速度很快,仿佛知道她赶时间,闻言略有些不高兴:“你又装什么?那会儿一包你能抽好几个月,明明是跟我套近乎,想让我少分点儿任务给你。”

    顿了顿,他问:“谢青珩什么反应?”

    江烟里知道他想问什么——亲密之后她几乎是马上就走,谢青珩是不是委屈不安。

    她眯着眼想了会儿,笑起来:“直勾勾看着我离开,我一回头他又垂眼。看上去怪可怜的,但实在是有要紧事……啊,对了,他睡着的时候谢玄琮还来了一趟,明明知道有人来,也听见了我和他的对话,还小心翼翼试探。”

    江风归就有些无奈:“我猜,你叫他别这么迂回,有话直说,但多的解释也没有了。”

    江烟里轻轻“嗯”了一声:“最烦别人拙劣试探了——卫扶光和你除外。”

    江风归没说话。

    先前云天秘境里,江烟里几乎是摁着他的头让他有话直说,第一世她踽踽独行在纷杂世间,看尽人心、尝遍人情,怎么可能不厌倦。

    这种厌倦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没想起那些事,她也从来都讨厌虚伪,比如秦不厌,比如钟妍华。

    但她还是愿意细细地、掰碎了道理跟他讲清楚,因为他们血脉相连,是最牢固的共谋。

    至于卫扶光……江风归不得不承认,这死绿茶确实有点儿东西。

    居然硬生生跟他这亲哥平起平坐了,牛批。

    静默间,已然是到达了目的地,两人都是衣冠不整,江风归红色中衣轻薄、长发披散,江烟里腰封歪歪扭扭、脖颈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咬痕。

    站在门口等人的盛文乐:“……?”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等三人入座了,才没忍住开口:“也没听说附近有场子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这是上哪儿鬼混去”的眼神瞥着他俩。

    江烟里闻言来了点儿兴致:“你说的场子,是哪种场子?那种吗?都在什么地方啊?”

    盛文乐挑了挑眉,刚要兴奋地开口,江风归就不轻不重地将牌位放在了桌子上,语调幽幽:“爹还在呢。”

    江烟里:“……”

    她没忍住笑起来,江风归瞧着,一边无奈她这种肆意,一边又很安心。她不再割裂了,虽然那些记忆绵长而潮湿,但整个人都真实了许多,苦难从来都是她的垫脚石。

    江烟里笑够了,才看向盛文乐,正色道:“先前进入秘境之前,听你说起过你和叶武安的旧事,我知道一点儿……算是内幕吧?当时只是猜测,不能够确定,查了一段时日,刚刚才完全落实,便想着跟你聊聊。”

    顿了顿,目光温和而包容地看向盛文乐,后者脸上怔怔,茫然而不安,江烟里便轻声道:“若你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