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笙晃了晃手中的信笺,右侧未被秀发遮挡的眼睛,总是时而慧黠的转动。
曹亮埋头,在面前冒着热气的盘子中随手夹菜。
“我只是翻了个墙,没必要对我这么高冷吧?”
程笙笙坐到曹亮对面,脑袋贴在桌子上,从下往上看他的脸,“我看你有眼缘,好歹也算帮了你的忙,一点表示都没有?”
“偷偷摸摸爬到我房顶上偷听,我不叫人把你抓起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我还能怎么表示?”
这问题噎了程笙笙一下。
看他说完,居然提筷子,若无其事的开始吃东西。
“咦?”
程笙笙透着灵气的眸子,浮现上了一抹疑惑,“师父说过,曹家公子在定海关时,作战前肯定博览群书,看遍了各国的战事和史记,不然不可能对扬子江的地势如此了解……”
“你既了解吴国,也当对西域之事有所听闻。”
“都看到白头发了,难道猜不出来我是谁?”
曹亮看了看她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传闻多年前,有名白发异瞳的女子,在西域哀牢城的天牢之中,突然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她已与道人修行医术。”
“听说十三才岁开始捏针,十四岁便可治大夏先帝身上,无人能治的疑难之症。”
“而后多年未见,再见时已身在西域。”
“一经现世,以毒针杀了西域二十七位猛将,九位一品大臣,重伤西域郡主。”
“西域皇族无不闻风丧胆。”
“自那之后,西域境内若听闻有白发入关,各个官员要以银针验食七次,否则佳肴不敢入喉,清水不敢下肚。”
曹亮说完,又盛了碗汤,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
“咕咚”下咽的声音。
听的程笙笙眼皮跳了又跳,“知道我杀人一般是用毒的,你刚刚还问过,饭菜是否专门送到你房里,应该就猜出来可能会有毒。”
“这你也敢吃?”
“一柄飞刀,在二十个亲卫的看护下,直插高立狮眉心。”
曹亮抬起酒坛,在两个酒杯中倒上了醇香的黄酒。
慢悠悠道:“听闻程女侠多次劫富济贫,既有如此身手,想要我的命,早就出来了,何须多此一举的下毒。”
“呜呜~被你打败了。”
姓都被知道了!
果然还是得听师父的,不能太张扬了,不然在聪明人眼里,一点秘密都没有。
程笙笙好像很是挫败,满脸写着不开心,“师父不准我在大夏对普通人用针,虽说曹家公子算不得普通人……”
“哦,我杀了那个姓高的,用的是飞刀,也不算不听话。”
“如果你要教训我钻牛角尖的话,我得告诉你,我知道错了,但我不听。”
程笙笙把任性写在了脸上。
随手扒拉一个碗,拿起来用指头弹了一下,朝曹亮示意。
看他点头,程笙笙自顾自的夹菜,放进嘴里小口咀嚼起来。
尝上一口眼睛就冒出惊喜的神色,看上去应该是非常欣赏这种对她口味的美食。
她都吃了,看来猜的不错。
饭菜是安全的。
“共饮一杯?”
曹亮将自己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看她盯着自己舔了下粉嫩的朱唇,倒下杯口示意已经喝完。
而后又满上一杯黄酒,推过去。
“公子客气。”
醇香的酒气,立马勾的程笙笙眼前一亮,“师父告诉我,有机会跟你接触的话,一定要先注意防范。”
“虽然方才在雅间,看了你在合欢阁腹黑的模样,但交谈一番,发现你对自己人也没什么心眼。”
“我喜欢心眼少的,想来也没什么好留意的嘛……”
端起酒杯时,少女秀丽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依稀能看到左边发丝遮挡下的蓝色瞳孔,好像带着天然的妩媚。
“曹亮,我问你个问题,西域皇城不管爵位高低,都恨我入骨。”
“我自小在哀牢城中时,看守我的人怕我、恨我,却唯独不敢杀我……”
“我们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你能不能就此猜到这是为什么?”
程笙笙的眸子中透出更加期待的神色。
手把脑袋撑起来,抿着筷子尖看他。
半截白皙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举止轻盈而灵动。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也已经喝的一滴不剩的酒杯,却默不作声。
程笙笙笑起来,“猜不到吧?”
“我就知道你的聪明,也不是神机妙算,我师父想算你的时候,算的还不准呢……”
“唔……诶!”
说着,程笙笙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交叠。
很快,瞳孔几乎只在几息间,便逐渐涣散开来。
“怎么脑袋晕晕的……我真的没在菜里下毒啊!”
噗!
此时,沉默许久的曹亮,突然一口喷出了刚刚率先喝下去的黄酒。
一边擦着嘴,一边看着她诧异的眸子。
“哦,验证过了,菜里确实没毒。”
“但是给你喝的酒里有。”
曹亮邪魅一笑,“我下的。”
“……”
程笙笙顿感大事不妙。
飞速搜寻着窗户的方向,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抬不起分毫,视线也再次如镜花水月般晃动,而后浑身绵软下来。
真下药了!
完了!
我堂堂女侠,居然就这么被忽悠了!
嘭!
程笙笙一头扎在桌子上,陷入昏迷前。
就这么对曹亮的心机和深沉的脑力,有了最直观的体会!
……
再度睁开眼睛。
还是原本的房间,看纸糊的窗户中还有昏黄的光,预测昏过去的时间不超过三炷香。
程笙笙发现自己正趴在柔软的床上。
曹亮好像在她身后做些什么。
危机感袭来,程笙笙晃了晃身子,发现自己的手不仅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脚和腰也被绑的严严实实。
而且袖口藏着的用来护身的银针全被拿走了!
“流氓!”
程笙笙定了定神才发现,腿是被曲起来,朝后和手近乎绑在一起。
“你能不能不把我绑的这么……羞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