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在心中暗喝一声：“既然选择来了，只有战死，绝不退后。”
他奋力挥剑，朝妖群中俯身冲下。
猛地听到远处传来一连串的啸声，那声音一响起，面前的妖全部停下了动作，随即往四处逃开，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只剩下玄夜一人，白色的长袍上沾染了妖的血和粘液。
他漂亮的脸上露着疲惫，但眼睛仍是炯炯有神，望着发出啸声的方向。
从远处的街道，缓缓走来一人。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镶着金色的亮片，头戴玉冠，黝黑的脸上，两眉之间的独目特别显眼。
玄夜站着，望着方洲一步一步走近。
方洲走到玄夜面前停下脚步望着他。
才分开没多久，却像成百上千年，陌生得犹如路人。
“玄夜，你不该来这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方洲才开口。
玄夜冷冷地问他：“是你做的吗？”
方洲摇头：“不是我，但这是妖犯的错，和我脱不了干系。”
玄夜指着街道：“方洲，这里曾经是你的家。”
方洲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阻止。”
他指着东方：“玄夜，你赶紧回去，不要再来了，这不是你可以阻止得了的。”
玄夜退开一步，像是不认识方洲一样地望着他：“方洲，你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人类，他们是你的同类。”
他惨笑了一下：“酒馆的小二，卖香粉的大娘，他们哪一个不把你朋友当家人？他们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
任凭玄夜的指责，方洲始终沉着脸不说话。
玄夜看了更加生气：“果然，妖就是妖，哪怕成了人，都改不了妖的本性。”
“听我的，玄夜，回玄极宫去。”方洲终于说话，他提高了声音，恼怒为何玄夜不听劝。
“这仙宫中根本没有仙来，你还不明白吗？”
玄夜将剑攥紧：“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不管。”
“你何必把命搭进去？”
玄夜的眼泪落了下来：“死了，也总比看到你变成这样好。”
“玄夜，我没有变。”方洲叫道，玄夜一笑：“是的，你没有变，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方洲也哭了：“玄夜，我不要你死，他们说仙死了就永远消失了，我不要你死。”
玄夜道：“你是妖界之王，你不可以哭的。”
“算我求你了。”方洲几乎要跪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说服玄夜，也不知道怎么告诉玄夜自己不想做妖。
“你不用劝我，就算你不再爱人类，在我的眼里，他们仍是最可爱的，最值得去保护的。”
玄夜将身子腾上半空：“方洲，下次我们再见，彼此不要手下留情，死在你手里，总比被其他妖吃掉好。”
他往下望着方洲，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死了，你别让其他妖碰我。”
“玄夜。”方洲朝着玄夜飞走的方向大叫：“我不是妖，我是你的朋友。”
他不知道玄夜有没有听到，只见他的身子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不见。
方洲抱头失声痛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好想问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她所爱的人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
是不是和母亲一样，面对人与妖的界线她根本无力去反抗。
现在，横亘在他和玄夜之间的，就是妖与仙的界线，他该如何去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