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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将计就计

    这天午后,月满楼客栈里食客离去,伙计们正忙着收拾案桌上的餐盘垃圾,柜台后的掌柜指尖优雅地拨弄着算盘珠,不时停下手,提起一支小狼毫计算着营业收入。

    店小二收拾完案桌,悠闲的倚着柜台休息,接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扯下搭在肩头的抺布,随手一擦,笑吟吟道:“掌柜的,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又没听说前方要打仗的事了,这不,客人们又都陆续跑出来溜达,小店的生意也比以往好多了。”

    掌柜的斜睨了小二一眼,一边写着账目,一边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一天听不到打仗的事,心里就不痛快。”

    “不是。”小二朗声道,“小人自然盼着掌柜的生意兴隆,日进斗金,那小人也能多赚点工钱。”

    “这还像句人话。”掌柜清咳一声道,“好好干,多存点婆娘钱,早晚得娶房媳妇。”

    “嘿嘿,掌柜的,您这话小人爱听。”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身上各挎一个包裹,看上去像是父女俩。男子大概四十五六岁,穿着朴素,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刚毅;女的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看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面上不施粉黛,但五官却很精致,尤其那一双桃花眼,令无数男人在她面前失去抵抗力。

    小二轻敲了几下柜台,喃喃道:“又来财神了。”说着朝那一男一女迎了上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小二招呼着,一双眼睛却色咪咪的停留在女子丰满的胸脯上,女子羞涩的低下头去。

    中年男子一脸憨笑,口中支支吾吾道:“小二哥,老汉我俩不是来吃饭的。”

    “不是来吃饭,那是投宿?投宿也太早了点吧?”小二有些诧异。

    “也不……不是。”中年男子一脸尴尬道。

    小二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似乎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收起笑脸,道:“我说老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大家都不容易,你想找人救济,也得看看人家,我们店是小本经营,自给自足都有些艰难,哪还有余粮给你。走吧走吧,去大户人家要去。”小二赶苍蝇似的一脸嫌弃着。

    女子突然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中年男子向她使了个眼色,女子才压下怒火。中年男子又笑容满面的对小二道:“小二哥,老汉我俩也不是找人救济,只是远道而来投靠亲戚不成,身上盘缠已用尽,无法赶回家中,所以,父女俩想在贵店找份活,凑点路费便回去,望小二哥可怜可怜老汉父女。”说完向小二行了一个大礼。

    那女子也裣祍一礼,娇滴滴的说道:“求小二哥帮帮忙。”声音动听如溪水潺潺,莺莺燕燕,把小二迷得神魂颠倒,心想漂亮的小妞声音也好听,果然不假。

    这时,掌柜的从堂后走了出来,看见三人有说有笑的,甚是好奇,忙问:“这二位是?”

    小二便向掌柜的讲了这父女的遭遇,说他俩人生地不熟的,又身无分文,想想也可怜。

    那父女俩对掌柜的又是作揖,又是叩头,掌柜的心一软,也就答应了,便道:“老哥可有力气?劈柴挑水的能行吗?”

    那男子笑道:“老汉是个农民,就愁力气没处使。”

    “那行,你女儿就帮着后厨洗洗碗菜,打个下手。”掌柜的道,“工钱方面有什么要求?”

    “没,有个落脚点就好,掌柜的您看着办?”那男子欠身笑道。

    “这样。”掌柜的想了想,道:“那就一月二两银子,管吃管住,如何?”

    “成。”

    “小二带他们过去熟悉一下。”

    “是。”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这日,客栈内客人稀少,厨子们也早早吃午饭去了。此刻,那对假父女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洗着蔬菜,一边窃窃私语着。

    这两人便是秦国的刺客,假借落难之名混迹在月满楼客栈,目的是行刺荆轲。女子叫齐莲玉,男子叫翁向莫。

    齐莲玉说着暗语,道:“东家(指堂主蒙恬)递来飞鸽传书,说即将开席(指开春便要攻打韩国,下一个可能就是魏国),所以,让我们尽快结束行程,早点回家。”

    “嗯,那你怎么回复东家?”翁向莫道。

    “事情还未着落,不知如何回答。”齐莲玉幽幽道,“哦,对了,我有种预感,目标好像在怀疑我的真实身份。”

    翁向莫洗着菜的手猛的一抖,直起身子,瞧着齐莲玉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或者是太在意这个人,才导致出现错觉?”

    “不是。”齐莲玉断然否定到,“我太了解男人了,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来不是想入非非,便是想着上床,而目标的眼神却不一样,他的目光复杂而冷静,冷静中又带着疑惑,就如同冬天里看到百花争艳一样。”

    “看来此事宜早做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中年男子说着丢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蔬菜。

    “可此人偏偏这两天不在客栈,不知他去哪里鬼混了。”

    “他的行李物品都在此间,跑不到哪里去,随时都会回来。咱们做好备战的准备。”

    “嗯,”齐莲玉侧了一下身子,听见堂屋那边有人朝后厨走来,便起身道:“他们好像吃好饭了,我先过去收拾一下。”

    “好,小心一点。”

    “嗯。”

    荆轲回了一趟卫国的原籍,看望了家中的母亲和兄嫂,家中一切都安好,并没让他操心的地方,因此,只小住了几天便返回了魏国。

    这天是孔子的诞辰日,恰巧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孔子庙会如火如荼的举行着,庙内烟雾缭绕,香客云集;庙前一派热闹景象,有舞狮子的,踩高跷的……有摆摊卖吃的,用的,玩的……有算卦的,卖艺的……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而且人挤人,祈愿声,喧嚣声,揉成一团,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其间也少不了荆轲和庄若华等一众好友也聚在孔子庙前逛庙会,凑热闹。

    一行人逛了许久,荆轲有些索然了。庄若华和兰儿似乎意犹未尽,看着蹦蹦跳跳,神采奕奕的舞狮久久不愿离去,鲁敖便让阿弛留下做她俩的保镖。高渐离则兴趣盎然的停留在一处古董铺前玩味着一些夏朝和商朝的青铜玉器。他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鲁敖跟随荆轲步入一家豪华酒楼,挑了一个二楼的雅间品茶,闲谈。中午大家便在此处用餐。

    片刻后,两人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居高临下的眺望孔子庙前的景象,只见整条大街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人头攒动,仿佛成群结队的食草动物大迁徙似的,场面颇为壮观。

    荆轲双手握着护栏环视左右,但目光依然停留在远处,只是略倾了下身子,压低声音问鲁敖,道:“刺客近来可有动静?”

    鲁敖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没,不知何故?难道是我估计错了。”

    荆轲闻言,一阵沉思,然后笑了笑,道:“你的估计没有错,刺客何许人也,又岂会善罢甘休?我想他们应该早已行动了,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

    “哦……”鲁敖下意识的朝荆轲瞧了瞧,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忙道:“这么说,咱们已经暴露在刺客的眼皮子底下了,贤弟,何以见得?”

    “仁兄不必过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究竟如何,只能拭目以待。我想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了。”

    荆轲没有接话,似在思索。

    鲁敖话锋一转,道:“听说秦国正在调兵遣将,即将攻打韩国。”

    荆轲闻言收回思绪,目光顿时收紧,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韩非一死,韩国的生命也将进入倒计时。”

    鲁敖长叹一声:“魏国与韩国唇齿相依,韩国一亡,我们魏国将岌岌可危。而战争一打响,城中百姓又将四处逃亡,否则,会遭来秦军的肆意屠杀,要知道他们打仗是按首级论功行赏的。”

    “悲哉!悲哉!”荆轲突然失声叫嚷着,“唉,国难当头,我等七尺男儿居然毫无用武之地,想想都令人心寒。”

    “生不逢时。贤弟你已经尽力了,魏王他早已迷失了心智,哪里还分得清忠与奸,善与恶。小人得志便猖狂,忠臣良将只能唉声叹气,像伍子胥,比干……吾辈又能如何?”

    “也许是吧。”

    忽然,远处传来热闹的起哄声,扰乱了他们的谈话,两人寻声望去,看见孔子庙前舞狮表演的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拨人员的打架,旁边围着一圈看客正在大声的吆喝着。

    荆轲冷笑一声道:“这些魏国人真是愚昧无知,秦军即将东下,居然还在这里吆五喝六的闲扯,如果把这份力量用在保家卫国上,何愁抵挡不了秦军呢?”

    “不对呀贤弟,”鲁敖吃惊道,“你看,好像是阿弛在和那伙人打架。”

    “啊……”荆轲仔细一瞧,才知鲁敖所言非虚,“快,过去帮忙。”

    两人迈腿朝楼下飞奔而去,然后又冲向孔子庙前。

    可一大帮看客们把现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

    情急之下,荆轲一个腾空飞跃,跳到一个看客的肩膀上,然后一路踩着他们的肩膀过去,仿佛从天而降似的,身姿飘逸,但力量勇猛的踢向围攻阿驰的四个人,口中喊道:“三弟,吾来也!”四人被当场踢翻在地,痛得嗷嗷乱叫,随后抱头鼠窜而去。

    看客们又是一阵欢呼,纷纷夸赞这个紫袍少年身轻如燕,神功盖世。

    荆轲对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看客一哄而散。

    这时鲁敖也跳了进来。

    “二哥,”阿驰喊道,“多亏你及时赶到。”

    庄若华略带怅然,由兰儿扶着,也围了上来。

    荆轲眼波流动,满脸诧异的扫视着庄若华几人,道:“刚才这伙小混混模样的人是怎么回事?”

    兰儿嘟着嘴嗔怪道:“哎呀,二少爷您跑哪去了,若不是阿弛哥在,小姐……”

    庄若华轻拍兰儿的手打断她的话,道:“一群小流氓而已,没什么碍事。”

    荆轲一听便知道了其中的原由,想必是这群混子见色起意,对若华动手动脚,于是愧歉的说道:“对不起,若华,还是我大意了,带你出来,没能照顾好你。”

    “别这么说嘛,你看我好好的,啥事都没。”庄若华笑嘻嘻道。

    “对不起,二哥,庄姑娘。”阿弛挠挠头道,“还是小弟无能,没有及时止住那帮人。”

    荆轲拍拍阿弛的肩膀笑道:“三弟,方才你勇斗四人,丝毫不落下风,这份担当弥足珍贵,二哥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何错之有呢?”

    “可……”阿驰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便憨厚的笑笑。

    鲁敖道:“大家别站在这了,我看离午饭的时间也快了,不如去酒楼雅间边吃边叙吧。”

    “走吧。”众人点点头。

    迎面碰到了高渐离,于是一同前往。

    在酒楼用了午餐,一行人在一起又逛了半天的庙会,然后才各自离去。

    此时已是晚霞映天,倦鸟归林的时候了,荆轲从卫国赶回,又逛了一天的庙会,身体有些困乏,于是回月满楼客栈休息去了。

    客栈后院水井旁,翁向莫正在井下打水,门口的齐莲玉刷洗着盘子,直起身子喊道:“爹,给我打桶水过来。”

    “来了。”翁向莫说着拎过一桶水。

    齐莲玉警觉的看了一下身后,悄悄对翁向莫说道:“目标已现身……

    “你看到了?”

    “嗯,我方才收拾碗筷的时候,见他从大堂内穿过,直接上了二楼客房。”

    “那我立刻去安排,今天务必完成使命。”翁向莫咬着牙根说道,说完抬腿要走。

    齐莲玉忙拉住他的胳膊,道:“小心一点,别走漏了风声。安排就绪之后,以斑鸠鸟的声音做为接头暗号。”

    “好。”

    荆轲回到客房一头扎进被窝,正想好好补一觉,恢复一下体力,可是,躺在榻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想上午鲁敖的话,秦军正在做攻打韩国的准备,愁绪一下子袭上心头,再也无心入眠了。就这样双手枕着后脑勺,睁着眼,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横梁出神。

    躺累了,然后起身坐在案几前自斟自饮。

    一樽清酒,一盏孤灯,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浪子显得形销骨立,郁郁寡欢!

    忽然,几声凄厉的“咕咕咕”在夜空中划过,片刻之后,隔壁的房间里旋即传出女子急切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荆轲一惊,疲倦感顿时消散,腾的站起身,夺过墙上的宝剑,冲出房门,转身到达隔壁的房门前。见房门紧闭,听到里面还在大声呼喊,他二话不说踢开房门,直冲了进去。看见一位女子衣衫不整的被一个长相凶狠的男子按压在床上欺负。女子拼命反抗却无法抽身。

    那凶脸男见有人闯入,立刻松开了手,然后,瞪着眼骂道:“小子,你擅闯爷的房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捏紧了拳头,双眼怒视着荆轲。

    那女子一面整理着衣裳,一面跳下床,惊恐万状的躲到荆轲身后,战栗道:“大侠救我,他想非礼我。”

    荆轲趋前一步,冷声道:“无耻之徒,朗朗乾坤,如此放肆,快跟我去见官府。”

    凶脸男一声大笑,突然挥出拳头朝荆轲打过去,荆轲一侧身,轻松躲过了袭击。随后,那男子再次用力打过来,荆轲伸手抓住他的拳头,反手一拧,那男子疼得疵牙咧嘴,旋即告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只是一时冲动,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时客栈里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女子看见父亲到来,便走过去靠在父亲肩膀啜泣起来,她父亲一看这情形,怒火瞬间被点燃,推开女子上前要揍那凶脸男。

    荆轲拦住道:“大叔,先消消气,在下将他送到官府,自然有人定罪。”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官差来了。”

    “京城乃首善之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此欺凌良家妇女?”一名公差推开人群喊道。

    荆轲指指蹲在地上的凶脸男,道:“此人便是。”

    公差对身后的两名衙役摆摆手:“带走。”

    两名衙役上前用麻绳将男子捆绑住,然后带离了现场。

    荆轲回到了客房。

    短暂休息之后,门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荆轲旋即上前打开门,看见客栈的老翁和他闺女站在门口。老翁手中端着餐盘,盘上有酒也有菜。荆轲似乎已猜到了个中情由。

    老翁笑吟吟道:“英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朽准备了一点酒菜,略表寸心,望英雄不弃。”

    “大叔言重了,快里面请。”荆轲忙扬手示意二人进入。

    “多谢多谢。”老翁走到案几旁将餐盘搁在上面,然后对身边的闺女道,“莲儿,快跪谢恩人。”

    女子低着头,很郑重地跪拜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莫齿难忘。”

    荆轲一惊,慌忙躬身做了个虚扶的姿势,道:“莲儿姑娘使不得,快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女子遂站起身,瞥了一眼荆轲,又低下头去,满脸羞涩的样子。

    荆轲请二人分宾主坐下,老翁拿过酒壶,一一给大家斟满,然后向荆轲拱手道:“还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荆轲回礼道:“在下荆轲。”

    老翁笑笑,道:“荆少侠认识烧火打水的老朽吧。”

    荆轲含笑道:“认识认识,多谢翁大叔每天替我们准备漱洗的热水。”

    翁向莫轻叹一声,道:“实不相瞒,老朽父女原是齐囯人,家中出了变故,才远道而来魏囯投亲,谁知亲戚已搬离了此地,寻亲不着,仅有的一点余银也花完了,无奈只能在此打点零工,等凑足盘缠后再回齐国去。”

    荆轲脸上流露感伤,很同情的说道:“翁大叔不必忧虑,在下尚有点余资,可助二人起身回国。”

    翁向莫大为感动,举起酒樽敬荆轲道:“恩公如此行侠仗义,老朽真是感激不尽。我敬恩公一樽。”

    齐莲玉也举樽相敬。

    荆轲回敬二人道:“多谢!”

    三人随后饮下手中酒。

    翁向莫和齐莲玉一边喝酒,一边斜眼盯着荆轲的酒樽,看他喝下后,两人暗中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放下酒樽,翁向莫堆起笑脸道:“恩公果然是爽快之人,老朽佩服之至。”

    “在下粗鄙之人,最喜饮酒。见笑见笑。”

    “喝酒是好事,喝酒的好处可多了。”翁向莫笑道。

    齐莲玉替大家斟满酒,于是也举樽道:“小女子也敬英雄一杯。”

    荆轲举起酒樽来喝,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双手微抖,他放下酒樽,闭了下眼睛,遂又张开,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仿佛天旋地转,只坚持了一会儿,便趴在了案几上,不省人事。

    齐莲玉和翁向莫哈哈一笑。

    “这蒙汗药药性果然厉害,一盏下去便倒下了。”翁向莫道。

    “这是取自昆仑山冰寒之地的灵草配制,当然不是一般的蒙汗药可比。”

    原来,这一切都是二人导演的一场骗局。

    齐莲玉先是安排了一场苦情戏,冒充良家妇女被凶脸男强暴,以此来引诱荆轲英雄救美,并且得到他的同情。

    这是接近他的第一步。

    随后,又以救命恩人为借口,让假父亲的翁向莫端着酒菜携带假女儿登门道谢,并且事先在酒中下了蒙汗药。两人为了配合把戏演的真真实实,和荆轲一起喝酒,打消他的怀疑。当然,他们事先已服用了解药,所以,喝了这个加入蒙汗药的清酒,丝毫不影响。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完成,齐莲玉站起身哈哈大笑。

    翁向莫跟在身旁谄笑道:“齐护法果然足智多谋,饶是荆轲如此诡计多端的人,还是逃不过您的五指山,相比他还是略逊一筹。”

    齐莲玉闻言,沾沾自喜,侧脸瞥了一眼翁向莫,踱了几步,道:“要知道本护法为了完成使命,不惜牺牲色相,让凶脸那小子吃了老娘的豆腐。但做大事的人从来不计小节。”

    “护法一心为国,令属下着实钦佩。”

    翁向莫连声恭维,话里话外透着暗示。齐莲玉答应他这件事办成之后向蒙恬推荐由他当魏国的舵主。

    齐莲玉当然明白,道:“放心吧老翁,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多谢护法。”翁向莫躬身拜谢道,顿了顿,又道,“此人如何处置?”他指指昏迷中的荆轲。

    “堂主有交代,必须要活口。”齐莲玉转过身赏识的瞧着荆轲,若有所思道,“此人也算得上是一代豪杰,堂主想见见他,如能为我们所用,那自然是如虎添翼,倘不能策反他,再杀之也不迟。”

    “哦,护法所言极是,此人若是能归降,当真是一件幸事。”

    “哦,对了,我们上来太久,小二可能会四处找寻我们,你先将他绑起来,我去应付一下,等我暗号一叫,你再背他下来。”

    “属下明白。”

    来到楼下,走了一圈,果然除了暗恋齐莲玉的那店小二还在当值,其余人都去休息了。

    店小二坐在柜台后面,翘着二郎腿,背靠凭几,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哼着小曲儿,神情甚是惬意。

    这时,齐莲玉踱了过来,靠在柜台上,对着小二抛媚眼,献殷勤。

    小二心里一激动身子一倾,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他喜欢齐莲玉,平时处处照顾她,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来了半个多月,齐莲玉从没正眼瞧过他,这回突然对他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简直让店小二怀疑到人生。有种过山车的感觉。

    “莲……莲儿……”小二用力咽了下唾液,结结巴巴的说道:“找……找我……有……有事吗?”

    “小二哥,您出来,我有话跟您说。”齐莲玉骚首弄姿,说完朝柜台后踱了过去。

    小二被撩拨的不能自己,浅浅的思考着,莲儿应该是受了今天的委屈,才明白自己对她的好,所以她这是想通了,要和自己在一起了。他赶忙乐呵呵的追了上去。

    “莲儿……”

    小二追到柜台后面,只看到黑黢黢一片,没了齐莲玉的人影。

    “莲儿姐,您在哪呢?”小二慢慢挪动着步伐,寻找着齐莲玉,“莲儿姐,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别闹了,快出来吧。”

    黑暗使人恐惧,这是人的天性,但诱惑使得人心变得胆大妄为。

    小二朝黑暗深处寻觅着,忽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小二哭爹喊娘,差点晕死过去。

    此刻,他才明白,莲儿不是惦记着他的好,而是惦记他的坏,于是低声下气的问道:“莲……莲儿姐,小心匕首的锋利,小人……小人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

    齐莲玉露出吃人的眼神,一字一顿道:“猪狗不如的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敢将本护法当要饭的趋赶,你是找死。留着你活到现在,已经便宜你了。”

    “护……护法,你……你是秦国的护法?店小二大吃了一惊,他平时听一些江湖客说起过此事,秦国有个神秘组织,叫“天网”,传言“天网”内部有个六护法,非常凶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起当初齐莲玉刚进客栈时,的确将她和翁向莫当成要饭的驱赶,只怪自己目光短浅,冲撞了太岁,这下是再劫难逃了。

    “对,算你还有点眼力,你得罪了本护法,只有死路一条”

    小二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苦丧着脸哀求道:“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护法看在小人照顾您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回吧。”说着拼命向齐莲玉叩头谢罪。

    齐莲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又岂会心软,她怒视着小二,手起刀落,刺向了他的后心位置。

    小二大喊了一声,可是匕首并未插入他的后背,他瘫倒在地,偷偷看向齐莲玉,发现她突然静止不动了,紧接着看见荆轲转了出来,手中一把青天剑冰冷的架在了齐莲玉的脖颈上。

    “爷,我的爷,您怎么才来,您老再慢一步,小人就没法伺候您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是你……你……你没中毒?”齐莲玉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荆轲,“翁向莫呢?莫非你们?”

    她怀疑翁向莫反水。

    翁向莫此时正被绑在一根房柱上,口中塞着一块抹布。

    当时齐莲玉交代完事情后走出房间,翁向莫便去拴房门,就在这时,荆轲抽出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翁向莫几乎和齐莲玉一样流露出吃惊的眼神,他斜睨着荆轲,道:“你……你没中毒?”翁向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见他喝下那樽放了蒙汗药的毒酒,为何没能药翻他呢?

    荆轲淬了一口,吐出一粒药丸,方才的蒙汗药酒便是被这粒丸吸收了,所以翁、齐二人看着他喝下药酒,其实他是做了手脚。

    “别天真了,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加害本少爷,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你刚才吐出来的是什么?”翁向莫吃惊地看着他。

    “傻瓜,这还不明白。”荆轲冷笑道,“就是你们所谓那个很厉害的蒙汗药,被我的药丸吸收掉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你……你怎么知道酒里有毒?”

    “哈哈哈,可笑。老伯,您忘了本少爷是喝惯天下好酒的人,在客栈住那么久,客栈里的酒什么颜色,什么味道,本少爷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早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你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对,要死也死个瞑目,做个冤大头,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行,这话也有点道理,我成全你,走到丹柱那头去,将你绑起来,本少爷再慢慢告诉你。”

    翁向莫乖乖的照做。

    荆轲将他捆粽子似的绑好,然后拍拍手里的灰尘,坐下喝了一杯酒,道:“你们只不过是披了一层百姓的粗布衣裳,骨子里头的那股江湖戾气是藏不住的。”

    荆轲是个惯走江湖的游侠,江湖经验丰富,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人,他一眼便能区分出来,何况他俩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怎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翁向莫和齐莲玉两位江湖杀手突然假扮成一对父女混迹客栈做杂役,表面上好像是那么回事,其实,两人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她们的神态、举止、谈吐,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性不是轻易能改变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会流露出来。

    荆轲看出了他俩的行为异常外,又从另一个现象了解到,那三个躲藏在丞相府的刺客,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刺客可能是改变了行动策略,从而怀疑到客栈这两人。

    然而,疑点还不仅仅限于此。

    当时齐莲玉在客房大喊救命,荆轲闯进房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既然齐莲玉是被凶脸男强暴,何以她的身上未造成严重的破坏,像衣裳撕裂,发型散乱,皮肤暴露在外,这些都没有,仅仅是象征性的衣裳凌乱而已,要知道一个成年男子强暴一个弱女子所形成的伤害是巨大的。但在齐莲玉身上丝毫看不出真正受强暴的痕迹。

    所以,荆轲怀疑这是两人演得苦肉计而已,目的是引诱自己踏入圈套。

    当二人端着酒菜上门道谢时,他也就故意装傻充愣,配合他们演戏,然后将计就计,假装晕倒,听他们说出真实意图。在斟酒的时候,荆轲就已闻出味道的不同。

    “看来还是我们低估了你的能力。”

    荆轲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一块抹布塞入翁向莫的嘴中,然后匆匆离开房间,悄悄的走下楼去。

    恰在这时,他听到了齐莲玉和店小二的对话,然后慢慢靠近她们,在关键时候他挺身而出。

    荆轲冷笑一声,道:“本少爷岂会与你等丧尽天良的人为伍。小二哥,拿条麻绳过来将她绑了。”

    “嗯,绑起来送官府。”小二起身去取绳子。

    不多久,便取过绳子将齐莲玉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连夜又将翁、齐二人押往府衙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