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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大战野猪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嬴政接受了魏国进贡的美女和财帛,于是在朝堂上下达旨意,撤走驻扎在韩国境内的二十万大军,只留少部分军队维护地方秩序。

    大殿上,嬴政笑着问腾内史(此时他已提拔为廷尉),可否提兵前去攻打赵国,建盖世之功?鉴于他攻打韩国,指挥得当。腾廷尉称赵国不是一般的国家,非韩国可比,昔年名将白起攻打赵国三年,都未能取胜,何况自己。嬴政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将目光停留在上将军王翦身上,下令让王翦带兵前去攻打赵国。

    王翦当即应允。

    嬴政问他,有何良策攻打赵国?

    王翦沉思片刻后回答说,今韩国已属于大秦版图,我大秦军队可从新郑集节出发,然后翻越太行山,便可直接到达赵国都城邯郸,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可战胜赵国。

    “果然是奇兵。”嬴政笑笑,“不知将军需要多少兵力?”

    “三十万。”王翦回答。

    “可以,寡人答应你。”

    姬月睡醒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她下床洗漱,穿戴好衣裳,然后敲响了荆轲的房门。

    荆轲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打开门时,还是哈欠连天。

    “还没睡醒?”姬月笑着踱进门。

    “刚醒,你先坐下,等我洗漱一下,咱们去吃晚饭。”

    等了片刻,二人下楼用餐。

    饭毕,二人闲步走在街上,拂着春日的晚风,甚是舒爽。荆轲一直有个心事藏在心底,也是考虑她的安全,于是对她说道:“公主殿下,请恕我无礼,明天一早,我还是送你回国吧。”

    姬月一听,怔了怔,忙停住脚,凝视着荆轲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荆轲笑了笑,道:“别误会,事出突然,你也知道齐莲玉这个刺客不会放过我,你多待一刻,便是多一刻的危险,所以,事不宜迟,明天一早离开此地,回燕国去。”

    姬月冷笑一声,环抱双手,侧着脸,道:“这么多年匈奴人入侵本国,本宫尚且不怕,难道还怕一个刺客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想让你担这个风险。齐莲玉我和她交过手,此人诡计多端,而且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那我更不能离开了。”姬月放下双手,望着他道,“留下来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区区一个齐莲玉,我可以应付。”

    “我不走,”姬月背过身去。“除非……除非你也离开此地。”

    荆轲想了想,道:“我暂时不能离开,你先回燕国,等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你。”他想先拽她回去,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姬月一听就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

    “哼,想骗我回去,没门。”说罢,嘟着嘴。

    好话说尽,还是劝不了她,荆轲突然沉下脸,扬手道:“你……你走,我不欢迎你。”

    姬月望着他笑,良久,说道:“我不会走的,你还是省点心吧,用激将法对本宫没用。”说罢,迈开腿朝客栈走去。

    荆轲望着她的背影,长吁一声,喃喃道:“看来这条尾巴暂时是甩不掉了,不如,明天离开此地,再去寻防一下盖先生,向他请教剑术,既躲了齐莲玉,又可深造武艺。”

    盖聂是赵国人,一代宗师,住在榆次,战国后期剑术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当时许多有名的剑客都拜在他的门下。

    姬月听荆轲说要带她去赵国拜见盖老先生学习剑术,开心的不得了。大凡爱好武艺的人都渴望能得到一位名师的指导。

    两人各骑一匹青骢马,沿晋国时的古驿道北上去赵国,策马扬鞭,行了两个时辰,才来到榆次。

    荆轲来过一次盖聂的宅邸,这次过来便容易多了。

    来到先生的宅邸,还是上次那个后生站在门口把守,荆轲向他行了个大礼,道:“小哥,先生在家吗?荆轲求见。”

    那人回礼道:“先生倒是在家,不过正在会见宾客,荆少侠可先去耳房稍坐片刻,等先生有空,小人再叫你。”

    “有劳小哥带路。”

    “这边请。”

    二人来到耳房等候。

    这一等便等到日暮西山,倦鸟归林,那后生才来通报,盖先生有请。

    在正厅见到了盖聂,荆、姬二人拱手行礼拜见,然后在宾客位置坐下。

    姬月初见盖聂,便觉这先生年龄在五十左右,但神态举止却似少年般灵动飘逸,穿一件玄色袍服,一双箭袖神采奕奕,拈着长须,笑道:“贤侄,这位是?”他眼神指向姬月。

    荆轲解释道:“回先生,这位是姬姑娘,晚辈的朋友。”

    姬月笑着又向盖聂行了一下礼。

    荆轲是鲁敖的知交好友,鲁敖又是盖聂的得意门生,所以盖聂才破例会见荆轲,而且指导剑术。

    荆、姬二人轮流舞剑,盖聂做了点拨,指出两人招式上的破绽,然后言传身教,二人受益匪浅。

    当晚二人暂住盖聂宅邸,第二天拜谢离去。

    回家途中,因贪图路径,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地方叫野猪林,方圆几十里,既无人烟,也没足迹,真正的荒山野岭。走着走着,林中斑鸠啼鸣,声音甚是凄厉,野猪四下乱窜,惊动坐骑,姬月便有点后怕起来,要退回去走驿道。

    荆轲倒不觉得,他一向胆大如斗,不知惧怕为何物,常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姬月提出了要求,他便照顾她的感受,遂调转马头,改走大路。

    走了片刻,到达一处坡地,突然,林中射出一支利箭,刺向荆轲的面门,所幸,他提前听到一股劲风使来,往后一仰,躲了过去。

    口中大叫:“不好,有埋伏。”旋即跳下马,左右张望,抽出宝剑提防。

    姬月看在眼里,也跳下马,朝他靠近,道:“会是谁呢?莫非是山中的盗贼?”

    荆轲朝丛林大喊道:“何人鬼鬼祟祟,不敢出来见人,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话音未落,已有十多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四面凌空跳了出来,将二人团团围住,然后半空中又跳出一个紫衣少女,背对着二人厉声道:“荆轲,有大路你不走,偏偏要走小路,既然你活得不耐烦,本护法就成全你。”

    荆轲定睛一看,便知来者何人,趋前一步,剑指那少女道:“齐莲玉,你真是阴魂不散,你如此卑劣,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今天你我的恩怨就此做个了结吧。”

    齐莲玉转过身,大笑三声,怒视着荆轲道:“你害我白白坐了二十天的大牢,这笔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老娘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方解我胸中之恨。”

    荆轲悄悄对姬月道:“等下小心一点。”

    “嗯,你也是。”

    齐莲玉拔出双剑,对手下人道:“给我上。”

    一声令下,外围的黑衣人当即上前挥刀攻击。

    荆、姬二人挺剑迎击。

    齐莲玉展开双剑跳进阵营内与姬月过招,两人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这边荆轲单枪匹马对阵十多个“天网”的高手,手中青天剑使得虎虎生威,如疾风骤雨。昨天又从盖聂那学得几手绝招,正好拿来活学活用。这回是杀敌,所以他手起刀落,毫不含糊。与前番在郡府和衙役过招不同,那时,他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手下留情,最终是害了未婚妻。若能像对付这些黑衣人一样,干净利落,毫不手软,见血封喉,若华不至于自寻短见。

    片刻后,已干掉大半黑衣人,剩下几个刺客便有些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他。齐莲玉见到后大喝一声,这些刺客迫于压力,只好挺身而出。

    齐莲玉和姬月已战了百余回,这时,姬月的招式明显有点后劲不足,倒是齐莲玉心狠手辣,越战越勇。她的双剑唰唰唰连刺三剑,速度之快,如流星划过,刺向姬月的顶门和胸口,姬月有些措手不及,勉强挡开两剑,另一剑未能招架,被刺中右胸,“啊呀”一声,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齐莲玉正要上前对她补一剑,这边荆轲杀死最后一个黑衣人,听到惨叫,慌忙凌空飞跃而至,青天剑一挡,旋即挑开了她的双剑。

    他吃惊的蹲下身询问姬月的伤势。姬月一身青衣,侧躺在地上,只用右肘撑地,左手捂着右胸的伤口,青衣已被鲜血染红,大概是剧痛,她面色苍白而扭曲,道:“我还能坚持,你小心点。”

    荆轲从内衣口袋中取出一粒金疮药递给她,道:“快服下。”

    姬月接过药丸吞下。

    齐莲玉猛然挥动双剑,口中喊道:“拿命来。”那剑光闪动如两条翻江倒海的蛟龙,凌空刺向荆轲,荆轲也不躲闪,青天剑一挡,“铿”的一声龙吟,顿时火星四溅。

    两人斗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彼此都稳扎稳打,不甘示弱。

    这时,荆轲故意示弱,卖个破绽,齐莲玉奋力上前唰唰唰又是夺命三剑,直击他的面门,荆轲一个龙抬头,躲了过去。齐莲玉用力过猛,等她收回招式时,荆轲迅速飞起一脚,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当她回过神来时,青天剑已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齐莲玉你还有什么话说?”荆轲沉声道。

    “老娘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便杀。”

    “好,痛快,留着你只会祸害人。”说罢,剑锋一转,血花飞溅,齐莲玉当即倒了下去。

    荆轲收起宝剑,回到姬月身边,见她靠在槐树上,面色惨白,不禁担忧起来,忙问道:“公主,感觉怎么样?”

    姬月微微睁开眼,咳了几声,道:“阿非,我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你只是受了剑伤的缘故。”说着,仔细瞧她的伤口部位,看见隐隐有暗血在溢出,心想,服了药依然没能止住伤口,大概是伤口太深的原因,说道,“公主,伤口还在流血,必须立刻包扎,否则失血过多,真有生命危险。”

    “那你动手吧,”姬月茫然的望着他,疲惫的说道,“何必征求我呢。”

    荆轲犹豫了片刻,虽然姬月毫不介意他碰她的身体,但他内心的那道槛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他们之间只是朋友,而非恋人。如果换成若华,他就不会有心理压力。

    姬月已累得没力气去提醒他,只想闭上眼休息。

    荆轲想了想,人命关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伸手解开她腰间的玉带,脱下她的袍服和中衣,露出半个上身,荆轲仔细瞧了几眼,伤口不是很深,并没伤及内脏,但剑锋滑开的口子却很长,目测有七八寸。

    荆轲轻声对姬月道:“公主,你忍耐一下,我要在伤口上敷上药粉,可能会有点刺痛,但这样伤口才能愈合的快。”

    姬月无力的点点头,又闭上了眼,一粒泪珠在眼角悄悄滑落。

    荆轲替她敷上药粉,撕下几片中衣盖在伤口上,然后再用绑带固定伤口。

    姬月早已疼的香汗淋漓,晕了过去。

    荆轲猛掐她的人中,良久,她才缓缓苏醒过来。

    “阿非,我快坚持不住了……”姬月脸色苍白如纸,丝毫不见一点血色。

    “再坚持一下,咱们现在就回去,找大夫吃几服中药,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说着帮她穿好衣服,然后将她抱了起来,两人同乘一匹马离开。

    回到月满楼客栈,荆轲找了一名大夫上门替她把脉问诊,然后开了药方,取药,熬煎。

    经过他的精心照料,一周后,姬月的身体已有所好转,胃口也开,气色也红晕起来。

    荆轲见她已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溜出门找朋友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