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符秦显然是醉了。
如果他没有醉，他怎么会问一个失去舌头的人。
陆方没有回答他。
“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陆方伤口上的血液，溅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漂亮的绿色，瞬间染成了一种诡异的红。
这时，孟雨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受伤的陆方。
但她并没有理会对方。
而是径直走到宁符秦面前。
因为没有穿鞋子，所以她的脚步声很轻很轻，轻的就像一只猫。
孟雨轻轻揽住宁符秦的脖子，有些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那温柔的神情，已经超脱了一个母亲面对孩子该有的模样。
宁符秦突然看向孟雨。
“你爱我吗？”
孟雨微微愣神。
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点怪异的表情。
片刻之后，她从善如流回答。
“爱！”
宁符秦问道：“那你爱宁楚天吗？”
孟雨想了想回答：“不爱！”
宁符秦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宁楚天真可怜。”
“他创造了楚天集团。”
“让你过上了优越的生活。”
“让你成了A市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造就了你，可你却不爱他。”
孟雨有些怅惘地看着宁符秦。
“因为他不爱我！”
“他娶了我，只是因为我的异能罢了。”
“他爱他自己，胜过一切。”
“自灵气复苏的那一刻起，他的目的，就是利用灵气复苏的力量，达到永生的彼岸！”
“他在他身上做了许多试验。”
“所以他疾病缠身。”
“我替他修复治愈了无数次，可到最后，他的身体，对异能产生了免疫。”
“就像打了太多的抗生素，他的身体逐渐对我的异能产生了抗性。”
“然后，他的脑子里，就长了一颗小小的肿瘤。”
“那肿瘤并不致命，只要好好休养，让他活到8、90岁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宁楚天对生存的欲望，无比强烈。”
“他想要的，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永生！”
“所以，他才想到了假死！”
宁符秦听着自己“父亲”的过往。
他的脑海，竟闪过一个个脆弱的片段。
培养皿中的宁楚天。
X光片下小小的肿瘤。
医院灯光的幻影。
还有孟雨年轻时漂亮的脸。
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一瞬之后，宁符秦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
他开口问道：“你知道宁楚天是假死？”
孟雨惨淡一笑：“我当然知道宁楚天是假死。”
“我们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
“我怎么会认不出死在办公室里的人，不是我的丈夫呢？”
“但我骗过了所有人。”
“因为我声嘶力竭的哭喊，所以才确定了宁楚天的死亡。”
“但宁楚天，还活着！”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很确定，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死去！”
孟雨说话的时候，眼中有些让宁符秦所恐惧的疯狂。
他默默问道：“如果有一天，让你再见到宁楚天，你会怎么样？”
孟雨笑笑：“能怎么样？自然是，杀了他！成全了他的死亡！”
宁符秦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不是爱宁楚天吗？”
孟雨回答：“爱啊，因为有多爱，所以才有那么深刻的恨意。”
“阿秦，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女人被抛弃之后，会生出怎样的怨恨。”
“宁楚天在我和永生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一开始，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从未爱过我。”
“但我却一直爱着他。”
“因为我无法收回我这份爱意，所以，才只能把这份爱，变成了恨！”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吗？”
孟雨眼中，闪过一丝惊人的癫狂。
她突然看向宁符秦道：“阿秦，你会背叛我吗？”
宁符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未来太过久远。”
“我的异能，又不是预言未来。”
孟雨笑笑：“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爱你，亦如爱我自己。”
“只要……”
“你不像宁雅雅那样背叛我！”
宁符秦道：“在你眼中，宁雅雅是背叛吗？”
孟雨回答道：“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这不是罪，这也不是背叛。”
“可是，我一开始就告诉她了，那个叶斯燃不是什么好人。”
“她在叶斯燃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
“那对我而言，自然是一种背叛了！”
宁符秦淡淡说道：“可是她是你的女儿！”
孟雨回答：“宁楚天，也是我的丈夫！”
“我不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得到我的爱！”
“但阿秦，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最纯真，最天然的存在！”
“你一定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
宁符秦看着手中酒杯，没有说话。
他淡淡开口道：“我在许愿晚会之中，和钟岐善有了一丝交流。”
“钟岐善一直都在和宁楚天合作。”
“他是宁楚天的合作人！”
孟雨皱了皱眉。
这件事，她只有一点线索，可现在，宁符秦却告知了她答案。
“而且，在他口中，宁楚天似乎已经得到了永生的密码！”
孟雨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所有的复仇，都成了一句虚话？
这种感觉，让孟雨难受至极。
宁符秦缓缓握住了孟雨的手。
“但我会帮你的。”
“我们一起对付钟岐善吧！”
“只要把他手里的沈寒清抢过来，我们就能实现愿望！”
“哪怕是杀死一个永生的宁楚天！”
孟雨眼中一亮！
是啊，只有在高塔中的几人知道，沈寒清已经被林初九带走了。
其他人，其他在许愿晚会里的人，都不知道沈寒清的下落。
他们只以为沈寒清还在高塔之中！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孟雨问道。
宁符秦想了想：“钟岐善的秘书受伤了。”
“他一定会治好他的秘书。”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
孟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个23号小镇里的诊所……
她回答道：“我们先去金利医院看看？”
宁符秦点了点头，肯定了孟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