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一直都是一个含糊的概念。
人可以一直活着，比如林初九。
而人不会一直死去。
死去，只是一瞬间的事。
活着的时候，会恐惧死亡。
而永恒存在的时候，却会害怕活着。
生存与死亡犹如一个怪圈，进去的人想出来，出来的人想进去。
施夭看向林初九：“你想杀死一个灵魂？”
林初九微微一笑：“你才知道。”
施夭叹了口气：“你想杀死的，真的只是钟青柏吗？”
“我知道你真正想杀死的是谁。”
“你只是拿钟青柏做一个试验品罢了。”
林初九看向施夭。
施夭作为万物书，她现在所显露的，只是一个形象。
如果不是施夭认定的人，是无法触摸其本身的。
林初九淡淡问道：“但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万物书注定只是一个工具。”
“谁拿到万物书，谁就可以使用万物书。”
“宁楚天是这么对你的。”
“钟岐善也是这么对你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可惜，你不是人，你只是一个道具。”
施夭皱了皱眉，却又无法反驳林初九的话。
她缓了许久，淡淡开口：“宁楚天打开异世界的大门后，召唤来了无数穿越者。”
“这些穿越者都会觉醒超脱于这个世界的异能。”
“其中有一个穿越者，具有灵魂之刃。”
“该武器拥有刺穿灵魂之力。”
林初九摸着下巴：“也就是说，只要我找到那个穿越者，就可以帮助钟青柏解脱？”
施夭点点头。
“这个人在哪里？”
施夭回答：“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林初九皱了皱眉：“你就是一本书，你的父亲是谁？印刷厂吗？”
突然，他意识到一件事。
“你是说，尚路拥有异能，灵魂之刃？”
施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初九：“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她自被钟岐善封在企鹅身体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之所以现在能出现在诊所里，也是因为林初九将她从企鹅身体里解救出来。
她突然有些害怕。
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惶恐。
“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杀了他？”
“你怎么能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了他？”
“他是那么好的人！”
“是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吗？”
“他可从来没有像那些穿越者一样，自以为是，自以为强大！”
“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施夭试图抓住林初九的衣摆，可她的身体，却直直从林初九身上穿了过去。
她不过是灵魂的虚影，是万物书的臆想，没有实体。
这时，手术室外传来了尚路的声音。
“医生，你快出来，温酒又昏过去了！”
施夭有些不敢置信，看向林初九。
“他为什么会在你身边？你竟没有杀了他……”
宛如劫后重生一般，施夭那惨淡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初九将万物书拿在手里，又缓缓戴上鸟形面具。
“我会留下他，自然是因为他很有用。”
“你一直以为，我是另一个宁楚天。”
“可惜，我不是。”
说完，他按下开门按钮，缓缓走了出去。
……
温酒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林初九帮温酒经过短暂的治疗后，温酒脱离了危险。
尚路盯着林初九手上的那本万物书。
他很想问林初九关于万物书的事。
但，他忍住了。
走出诊疗室，林初九把尚路带到一边。
他把尚路的手，放在了万物书之上。
“爸爸！”
施夭骤然出现，抱住了尚路。
尚路泪流满面。
多日不见，父女终于见面。
两人有许多话要对对方说。
可临到现在，尚路却嗓子哽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施夭，急急拉住尚路的袖子，对尚路说道：“爸爸！你快把万物书抢过来，然后带着万物书跑路！”
林初九捂着脑门。
万物书作为全知的代表，这么“大声密谋”，让林初九有些无所适从。
是自己拿错书了吗？
为什么突然觉得万物书降智了……
但转念一想。
以尚路的本事，杀死自己确实很难。
但从自己手里抢过万物书，还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他跑出诊所，施展异能消失于空中。
自己又不会飞，那自然无法夺回万物书。
施夭的话，从来都是想过为什么的。
但……
“我靠，尚路，你在演戏吗？”
小玉默默开口。
她没有触摸万物书，所以看不到万物书。
她只看到尚路蹲在地上，抱着什么，仿佛在表演哑剧。
林初九亦让小玉触摸万物书。
小玉看到了施夭。
施夭则早已经看到了小玉。
她脸上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
竟让尚路从林初九手里夺下万物书快跑。
尚路确实能从林初九手下逃走，毕竟，他不会飞。
但却绝无从眼前这个女人手下逃走的可能。
林初九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能圈养这么一个强大的怪物！
施夭看向小玉，她内心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而小玉则一脸嫌弃的看向施夭。
“你这小屁孩看什么呢？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盯着别人吗？真没礼貌！”
尚路喊了一声施夭的名字。
小玉恍然大悟：“啊嘞，这个就是你的女儿？那本万物书？”
“万物书，你告诉姐姐。”
“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爱情啊！”
施夭想了想，了然回答：“姐姐你会孤独一生的。”
如果施夭只是一个普通孩子，这句话可以被称作童言无忌。
但问题是，她是被称作全知的书。
她所说的话，必然是既定的真实未来。
小玉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她放弃了思考。
“靠，看我撕烂你的嘴！”
小玉双手成爪，直直朝施夭袭去。
可却在碰触到施夭的瞬间，从施夭身体里贯穿过去。
施夭显得有些得意：“长得好看，却没脑子！”
她躲在尚路身后，轻轻吐了吐舌头。
小玉知道自己没办法对付万物书，便有些委屈地看向林初九。
“医生，她欺负我！”
林初九：“欺负就欺负呗。”
小玉：？？？
林初九：“她欺负你，你就欺负她爹，有问题吗？”
小玉：“没有问题！”